京城的風起雲涌並沒有影響到穎縣的平靜,林欣還是一如既往的早起刺繡,而林氏也沒有去鋪里。
「欣兒,幫娘拿個碗過來,娘走不開。」林氏翻炒著鍋里的菜,頭也不回的喊道。林欣應了一聲,便將手中的針放下,打開櫥櫃拿出一個白瓷碗放在灶台上。「娘,我再拿去用水洗洗,這樣干淨點。」
「行,那你快點,可別等到菜糊了也不見你來。」林氏笑著點點頭。
林欣拿起白瓷碗走到井邊打了水,便仔細的將碗洗干淨。‘吱呀’隨著院門被打開的聲響,林德和林義從門外走了進來,滿臉風塵僕僕的他們看到林欣後,便欣喜的喊道︰「欣兒,我們回來了。你娘在麼?」
林欣听見聲音抬頭一看,便喜出望外的喊道︰「娘,快出來,爺爺他們回來了。」
放下手中的白瓷碗,林欣擦干了濕嗒嗒的手笑著接過了他們的行李問道︰「爺爺,路程還順利吧!沒出啥事吧!」
林德搖搖頭,模了模林欣的腦袋,和藹的說道︰「哪有啥事,好著呢!」
林氏听到她的喊聲,急急忙忙的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看到林德他們滿身灰塵的樣,立刻上前說道︰「哎呀,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快進去洗洗。飯菜已經做好了。」
林業和林虎早已從房中走了出來,林義看到他們心情似乎有些過分的激動了。「虎子哥、業子哥,可見著你們啦!」
林業瞧見他那激動樣,打趣道︰「你小子這話說得,好象幾百年沒見過了一樣。這才過了幾天,你就這樣。要是以後一直都沒有見面,那你該怎麼辦呢?」林虎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林業的話。林義咧嘴一笑,臉上有些悵然。
一家人進屋後,林德和林義將身上洗干淨後,便上桌吃飯了。「秀花呀,我有件事想跟你說說。」
林德的呼吸有些急促,而坐在他一旁的林義脊梁挺得筆直,一雙薄唇抿得死緊。「有啥事,你就直說吧!一家人還有啥事不能說的。」林氏有些奇怪的說道。
林欣也將筷子放下,靜靜的听林德說話。
「是這樣的,這次我是回家了。之所以瞞著你們,我也是怕你們心里不痛快。畢竟,我也知道你們不太喜歡村里的人。」
林氏的表情有些驚訝︰「德叔,你要是想回家的話,我可以派個人送你去呀。哪還用得著躲躲藏藏的呀!再說了,你回家是干啥去了,難道是家里是出了啥事了。」
林氏想到林德的兒子已經跟他斷絕關系了,那麼他就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呀,那他這是有啥事呢!
「我兒子出事了,雖然他說要跟我斷絕父子關系,但我還是不忍心呀!今天之所以回來,就是想跟你們說這件事。我想回去照顧我兒子,也許以後不會回來了,不過有時間的話德叔會回來看你們的。」
林欣在一旁插話道︰「他不是還有妻子嗎?怎麼會讓你去照顧他呢!他妻子不願意照顧他嗎?」。
林德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愁苦︰「沒有了,他妻子跑了。跟別的人跑了,他現在都成了村里的笑柄了。如果不是上次在集市上踫見村里的人,我都不知道他現在過得這麼慘。你們是不知道我看見他一個人躺在炕上那難過啊,我真是想殺了那個臭婆娘,她怎麼能這麼狠心把他給拋下了呢!」
說著說著林德便在那里抹起了眼淚。林欣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世事總是難料,看來壞人真的是沒有好報。
而眼前這個哭得傷心的老人,也忘了他兒子以前是怎麼對他的,人還真是健忘的動物呀!果然,親情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割舍的。
「爺爺,既然您已經想好了,那麼我們也不會阻止你。畢竟他是您的兒子,就算以前他對你再怎麼不孝,您的心里還是放不下他。而我們再說什麼也是多余的,那麼義子哥你也要跟爺爺回去嗎?」。
林義雙手緊揪著衣角,臉上滿是掙扎的表情。林氏看到他那樣,心瞬間就軟了︰「義子呀,沒事,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嬸是不會怪你的。如果你真的想跟你爺爺回去的話也沒事,當然如果你能留下來的話嬸也會很高興的。」
林德雖然很希望林義跟他回去,但他也知道這孩子心里是不願意再回到那里的。「我想留下來,我不想回去。爺爺對不起,我沒辦法忘記,忘記他是怎麼對您還有是怎麼對我的。就算他現在有多可憐,我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他,對不起爺爺,對不起。我知道我太孩子氣,也不成熟。但是我想要照自己的想法活一回,對不起!」嗚咽哭泣的林義抹著眼淚不斷的說對不起,林德眼眶紅紅的看著這個從小到大的孫子。
他知道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在這里他會有更好的前途,以後他的人生就不會像自己一樣一輩子窩在那個山溝溝里。
「義子哥,不要再哭了。你是人,不是聖人,沒辦法原諒以前傷害你的人也是自然的,所以你並不需要覺得愧疚或者是虧欠了誰!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人只要不迷失自己就是做得最好的了。」林欣拿出手帕放到他手上,聲音溫柔的說道。
林義胡亂的將臉上的眼淚擦干,聲音沙啞的問︰「爺爺,我不願意跟您去,你不會怪我吧。」
林德搖了搖頭,伸出干枯的手理了理他捏皺的衣角,笑著說︰「不會,爺爺很高興你終于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以後要是沒事的話就來看看爺爺,爺爺也會時常來看你的。以後,爺爺會在家里種很多菜,你們要是有什麼想吃的就跟爺爺說,爺爺到集市上來的時候就帶過來。這里的菜哪有自家種的好吃呀!還有,爺爺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不懂事了。你已經長大了,再過幾年就能娶媳婦生子了。」林德雙眼看的看著林義的臉,今天分開以後就要很久才能見一次面了啊!
「爺爺,好了,別再說這些傷感的話了,又不是以後見不著了。你就當義子哥是當城里來打工不就行了。更何況這里還有我們呢,您還怕我們虧待義子哥不成。」林欣笑盈盈嗔怪道。
林德哭了一下,心情也就好多了。「哪會呢,爺爺咋可能有這樣的想法呢!來來來,吃飯了,再不吃飯菜就要涼了。等下午爺爺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欣兒你們可要常常來看爺爺呀!」
林欣幾個人點點頭,笑著應了聲。收拾完後林氏也沒有去鋪子,因為還要給林德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特別多的東西要帶,只不過是幾件衣服而已。
林虎幾人拉著林德在那里看他雕刻的動物,林德看了之後嘖嘖稱奇,說林虎的手藝已經超過他了。
林虎听了之後洋洋得意的向林欣拋了個眼神,瞧我厲害吧,妹我還老是不讓我刻!而林欣則直接轉過頭,無視掉他的眼神,氣得他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