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二夫人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恨過太夫人,為什麼這件事兒一定要在大家的面前說出來呢難道就不能私底下解決嗎?現在是想怎麼樣,是想讓大家看我們李家的笑話嗎?還是想讓自己在別人面前顏面盡失,以後在林家抬不起頭來。
二夫人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早知道就不要孝敬這個老太婆了,真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好心。
「母親,這件事兒還沒有查清楚,這麼快就下定論就太好吧而且李家的事兒怎麼會影響到咱們家呢,您說是不是呢」二夫人臉上笑得勉強,說得小心翼翼。
太夫人冷笑了幾聲,臉上滿是諷刺,似是對二夫人這種說法表示十分好笑。
「二媳婦兒,你真的覺得李家的事跟咱們家沒什麼關系嗎?要真是沒有關系,你以為我是吃飽了撐的把大家叫到這里來,你以為我是狗拿耗子瞎操心嗎?你最近也應該有所听說了吧,十年一度的大會又要開始了。如果我們林家沒有個好名聲,你覺得當今皇上憑什麼對我們青睞,而我們林家又怎麼能夠崛起呢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誰要是阻擋發林家前進的道路,我是絕對不會客氣對待的。」
太夫人話語如刀,一字一句說得極重,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到時候要是有人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她絕對不會介意殺一儆百。
二夫人仍強撐著笑容,以前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但這次是真的讓她有些心寒了,其中讓她害怕的原因,並不是說她現在身為林家的媳婦兒,而因為當今皇上。
當今皇上年紀尚輕,有滿腔熱情與理想那是當然的,正所謂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而當今皇上登基的時候,第一件事兒便是查底兒,查國庫的底兒,查國庫有多少銀子,以及銀子的去向。
銀子,這兩個詞不可謂不重,更何況在一個新登基的皇帝眼中,正所謂有錢好辦事。改朝換代總是要經歷一番腥風血雨,皇帝的寶座自是從血雨中殺出來的,而經歷了這樣變故的國家,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面臨著千瘡百孔的國家,皇上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要將銀子和兵權握在自己的手里,一個合格的聖君,是需要經歷背版和陰謀的,因為自古以來聖君殺過的人不少。
做官的人經常說上達天听,而皇上要做到上達天听,那至少得在各家大臣家里放眼線,將各大臣的家庭情況,納了多少個妾,今天是跟哪個妾睡一起啊,更厲害的是連大臣每天上幾次廁所都要知道。
而李家身為京城眾所周知的大家族之一,自是讓皇帝十分關注。而二夫人在意的是,有一年某個小鎮發大水,皇上如今京城排得上名的家族捐款,而李家家主則以沒錢的原由推掉。
當時皇上的根基還不算穩,所以李家作同這樣的行為,皇上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麼,畢竟剛開始聲明的時候,是有錢的出錢沒錢就算是走個過場。
但現在皇上的根基穩了,以前的舊帳自然是想要開始算了,沒有踫上槍口的則是幸運的,但是誰叫李家剛好就撞上了槍口呢
「母親,這件事兒……」二夫人開了頭卻開不了口,讓太夫人幫忙,她不落井下石二夫人就該燒高香了。
所謂的家族之間,自然是隱隱有爭認是龍頭老大的趨勢,而二夫人嫁入林家,也只是為了緩和一下各自的關系而已。
「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吧,看來也不用我來給你細說了。今天當著這麼多的人說你李家的事兒,我也你心里肯定會不舒服的。但是事關重大,我不能瞞著了事。身為林家的人,必然是有著知情的權力這件事我就說到現在為止,你趕緊收拾東西回李家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太夫人臉色緩了一下來,聲音輕緩的對二夫人說道。
太夫人話一落,坐在一旁的林悅听到自己的娘親要回李家,立即從凳上‘砰’的一聲站起,然後細著嗓音說道︰「祖母,我也要隨母親回家」
二夫人臉色一變,手用力一扯便將林悅扯在後面,然後急忙對太夫人說道︰「母親,你別听悅兒胡咧咧,她這幾天是有些病糊涂了」
太夫人斜眼看了一眼林悅,然後哼了一聲說道︰「你要是想回家就隨你,既然你認為那個才是家,那我這個當家作主的人就成全了你。」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頗為騷動,而林悅的父親林穎終于站出來說話了。「母親,悅兒也是不懂事,你就原諒她這一回,也是我們太驕慣了,母親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她計較了。李家的事兒就按母親所說的去辦,蘇麗還不快點去收拾東西。」
林穎使了個眼色給她,二夫人立即拉著林悅出了花廳。太夫人坐在上頭,看著她們出去並沒有說話,看來是給了這個二兒子的面子。「事兒都說完了,大家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吧」太夫人揮了揮手,便下了座位。
大家見太夫人下了座位,立即問候了一聲便退出了花廳,一出門林欣便感覺余暉的溫暖。
在那個花廳里,看著林家人相處的模式,林欣不禁感到一陣陣陰冷,這就是母親對兒子的態度。
為什麼三個兒子都對太夫人抱有敬畏的心理,而且似乎還完全不感反抗,到底太夫人是怎麼把這些人弄得如軟柿子般,該捏就捏呢而這個家真正的一家之主老太爺,又在哪里呢
二夫人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眼淚漣漣的看著後面進來的林穎,她首先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擺出一副我該怎麼辦的樣子,當時太夫人已發話,而她根本就不想回李家。
現在李家可是一團亂,她回去不但做不了什麼事,可能還會被李家的家主嫌棄。
雖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可能在太夫人面前說不上幾句話,但心里問題有股氣頂在她喉嚨口里,不吐不快了。
「夫君,這次該怎麼辦呢母親她讓我回去,我不知道回去我能作些什麼?要是李家的事不能圓滿解決的話,我會不會在那里呆很久呢」李家的事能不能解決是一回事,但是她能不能回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太夫人今天弄得這一出,根本就是想變想趕她出去。
「你也知道,娘的話我們不能違抗,這幾天你就忍忍吧,等到李家的事完了以後,你再回來吧」林穎一臉苦澀,看到自己的妻子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他感到既愧疚又無奈。
二夫人看著自家丈夫,永遠是無奈又羞愧的表情,她突然心里有一股火竄了上來,為什麼自己的丈夫就不能為妻子勇敢一次,為什麼自己的丈夫總是像個局外人似的旁觀,為什麼出事了之後他總是沒辦法解決,總是等著別人來解決,為什麼現在出事了兒,他就只想到讓自己忍。
忍忍忍,忍字頭上一把刀,忍無可忍時你叫人如何再忍。
「你就知道讓我忍,從開始嫁過來的時候,出了什麼事兒你只知道讓我忍。我不期望你有什麼大成功,但你至少讓我有點希望吧我是你的妻子,你下半輩子要度過的人,你就不能為我勇敢一次。」
曾經她也是有過花樣年華的人,她也曾盼過自己心目中的良是什麼樣子,但長大了她知道原來以前想的都只是泡沫。所以,她學起了管家管人管事,將自己武裝成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
而現在她最卑微的期望,只是想讓眼前的良人,能夠站在自己面前擋一回風雨,就算只是一會兒也能讓她欣慰。「我不求你什麼,但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二夫人越想越傷心,心里那道堅強的圍牆似乎有崩塌的預兆。這樣的良人,這樣的前路,她到底有什麼希望,她所謂的曙光又到底在哪里呢絕望,她是真的體會到了。
林穎手忙腳亂的,將坐在地上的二夫人扶到了床上,聲音痛苦的說道︰「麗兒,我也不想這樣的,你不是一直都明白的嗎?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明事理,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一直在外面做生意的林穎,經常不在家的林穎,當初他為什麼會選擇去外面獨自做生意,就是因為想擺月兌太夫人的控制。
但是,他不是經商的天才,他也沒有對商機的敏銳,所以他做生意總是失敗。
而失敗了的話,總要有個人在後面收尾,而二夫人就一直再為他收尾,她帶著笑拿著東西去哄著太夫人,希望她能夠高抬貴手,幫幫他們。
「是呀,我知道你的難處,我嫁過來的時候你不就跟我說過了嗎?但是,你是個男人啊你總不能一直靠我一個女人來撐起這個家啊就算母親她再厲害,她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虎毒還不食子呢可我不一樣,我只是個兒媳婦,只是個兒媳婦。」
二夫人似怨似恨的說出只是個兒媳婦這幾個字,當初她真是瞎了眼黑了心才會嫁進來。這幾年來,林家這個表面光鮮,里面已經腐爛長蛆的樣子,她已經看得明明白白,正因為看得明白,所以她才害怕啊,所以想要抓住自己丈夫這根已經霉掉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