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靈王朝的京城足足逛了三天,紅俏的興致越來越高,可陳將軍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听說他還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大發雷霆。
紅俏聞言只是聳聳肩,完全是無能為力的模樣。
蘇昱倒是能保持平和的心情,除了偶爾會陪著紅俏去京城市集中逛逛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房間里看書。
對于陳將軍的狀態,兩人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任由他發怒,卻不想去多加關注。
風靈王朝的京城名為靈都,听起來雖然不免有些靈異之感,不過紅俏卻是喜愛不已!逛足三天後,紅俏終于明白,原來靈都的人真的是天性熱情!
第一天還是由使館的下人為她們領路,大致的熟悉了一下靈都,紅俏並沒有發現這里的百姓有何不同。
可等第二天開始,紅俏和福兒自己出去瞎逛,發現這里的百姓都好的很,無論是問路還是什麼,大家都是笑意盈盈,客客氣氣的給予她們足夠的幫助!甚至有的時候紅俏弄不太清楚的時候,那些在街上賣菜的大叔大嬸兒們,居然都扔下自己的攤子,直接領著她們往目的地而去!
這讓紅俏想破了頭也弄不明白,這靈都的人難道都是如此熱情?
待第三天她們倆主僕出門的時候忘記帶錢,等吃完靈都的特產之後,兩人都傻了眼!可是那位賣吃的大叔無所謂的揮揮手,大大咧咧的說明這是免費送的了!兩人極為尷尬,只得說明日把錢送來!大叔笑呵呵的,卻滿不在乎要求她們盡管吃喝就是,錢不錢的無所謂。
紅俏真的不懂了,難道靈都的人都富裕到這種地步了?
可細細看來,還有不少人都穿著有補丁的衣服,更有一部分人面有菜色,看起來根本就不富裕,甚至那位免去她們銀錢的那位大叔,紅俏看的很是清楚,他的午飯只有一個粗糙的,也不知是什麼制成的黃色大饅頭,就著涼水和咸菜咽了下去,可即使是這樣,他卻仍然面帶微笑。
紅俏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窮,卻仍然可以這麼快樂呢?
這個謎團的答案,是子卿告訴紅俏的。
又逛了幾日後,子卿在大街之上與紅俏和福兒「偶遇」,三人就一同去了一家看起來頗為普通的茶樓。
說這茶樓普通,紅俏還真是沒有說錯,至少小二送上來的茶水很普通,點心更加的普通,甚至還比不上蘇家原本的廚師所做的東西。
不過子卿顯然根本不在意這些,小飲一口茶水後,見紅俏有些發怔,子卿淡然笑道︰「倒是子卿怠慢了!這里的茶水一般,想必公主殿下不習慣!」
紅俏搖頭,也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入口苦澀,一種別樣的澀味在舌尖縈繞不散。
「子卿大人,我有些不明白!」紅俏放下茶盞,輕聲說道。
「公主殿下請說,子卿知無不言!」
「為何,靈都貧窮之人比比皆是,可人人臉上,卻都洋溢著笑容?為何,大家都為生計奔波,卻仍能想著為其他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靈都,究竟是何樣的地方?」最後一句話,與其說是疑惑,還不如說是紅俏的自問,她當真想不明白。
子卿的臉色變了!從紅俏第一次見到子卿開始,第一次看到子卿還有如此嚴肅的一面!
他站了起來,倚靠在窗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為著生計而奔波!他們有著不同的期盼,不同的追求,可相同的是,他們臉上都帶著相同的微笑,相同的奢望……
「風靈凌宗皇帝繼位的時候,不過才十六歲的少年罷了!先皇自幼疾病纏身,年僅三十有五便駕崩!凌宗皇帝身為太子,早早繼位!雖然世人一直認為風靈能與天元王朝相提並論,可事實上,風靈能夠與天元王朝一比的,不過是軍隊的力量罷了!風靈地處北方,土地貧瘠,農作物並不能充分成長!而且,一旦到了冬天,風靈便會被大雪覆蓋,能夠在這種大雪冰封下生存下去的植物並不多!一旦開春之時未能及時的播種,那麼很大一部分人的存糧將會無法維持他們等到收割的時候!
就是這麼樣的一個國家,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卻得一肩挑起!每日每夜,他都必須要為國民生計而操心!
凌宗皇帝也曾怨恨過!為何風靈王朝的百姓就必須要生活在這樣貧瘠的地方?為何如此勤勞的百姓甚至都無法勉強度日?為何風靈已經如此貧窮了,天元卻仍然不肯做出讓步?
但是怨又如何?恨又如何?天元仍然是那個天元,而風靈,依舊是貧窮的風靈!凌宗皇帝沒有辦法,只能先從減輕賦稅開始,減輕百姓的負擔!而皇宮的支出也開始變少,包括他自己!除了宴客之外,凌宗皇帝每日不過是只能吃到五到六個菜!這已經算是不錯的生活了!這幾年生活稍微好上一點點,皇上偶爾還能吃上一兩次的燕窩之類的奢侈品,想必這些東西在天元皇帝的眼中,根本就像是茶水一般普通的東西了!」
「那後來呢?」紅俏听的有些揪心!听到子卿凌宗偶爾才能吃到燕窩,想起自己在丞相府都能常常品嘗到燕窩,她就能夠想象的到,那個少年的恨該有多深!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何世人都認為天元和風靈能夠相提並論?為何大家都以為邊關的戰爭只是因為兩方想要爭做第一?
「後來?後來凌宗皇帝微服私訪,卻發現自己的臣民哪怕是窮苦不已,卻仍能夠帶著笑容。就如公主殿下此刻的迷惑一般,凌宗皇帝便詢問百姓!
那百姓回答說︰‘風靈人不怕窮,窮有什麼可怕的?我們有個好皇帝,他時時刻刻為百姓著想,這樣的皇帝,除了風靈,哪里還有?窮怕什麼,熬熬就過去了!’
一番簡單樸實的話,卻讓凌宗皇帝淚灑當場!
這樣的百姓,除了風靈,哪里還有?」
說到這兒,子卿的眼中也閃過淚光,面部肌肉緊繃,看起來極為激動!
不僅僅是他,紅俏和福兒也是感懷不已!
如此皇帝,如此百姓,的確天下難找!
「子卿大人,然後呢?」福兒淚水漣漣的問道。
「然後,凌宗皇帝開始拼命思索如何才能提高糧食的產量!最後卻是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每年花費不少銀子從其他的國家買進糧食!」子卿有些自嘲的說道。
「那,為何不試著改種其他的糧食?」紅俏想了想,雖然她不太明白農耕的事情,但是想起來前世南北方種植的都是不同的糧食,想必也是跟土質有關系吧!
「改種其他的糧食?」子卿一愣!這個,好像他是沒有想過!
「對啊!就像是不同的季節得種不同的東西一樣,或許風靈的地方不適合種一種糧食,可能適合種其他的糧食呢?」
「比如說?」子卿越听越覺得正確,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居然沒有想到?
見他有些激動起來,紅俏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說了下去︰「比如,原本風靈的百姓春天播種的是水稻,可是由于土質問題,一直不能得到好收成,既然這樣的話,為何不每年都種下小麥,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看看到底哪些更適合在風靈的土地上生長呢?」
「小麥?那是什麼?」
「子卿大人可吃面食?」
「這個,自然!」
「那就是用小麥制成的東西!水稻適合在土地上生長,除了一些能夠耐住干旱的品種之外,種植在干旱的地方都會沒有收成或者是減少收成!不如種下小麥,或者像是番薯土豆之類能夠耐住干旱的東西,既可以保住收成,又能夠填飽肚子!」紅俏一一分析道,越說越佩服自己,可同時也更是不解,怎麼好像子卿他們都不知道這一點一樣?
「可是,風靈一直種植的就是水稻……」子卿有些困惑道,也從來沒有听說要換著東西去種啊!
「笨!」紅俏恨鐵不成鋼的訓道,「填飽肚子要緊!要懂得變通,變通知道麼?水稻養不活風靈,那就讓小麥來養活風靈!或者是土豆地瓜什麼的,總之,什麼東西能養活人,就換什麼東西不就得了!」
哪里來的笨小孩,居然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
子卿沒有在意紅俏的態度,只是僅緊緊的皺起眉頭,開始思索紅俏所說的這番話的可行性。
紅俏也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怎麼子卿對這事情這麼上心?
「子卿大人可是在朝為官?」
「不,我是王爺!」
一個順口問問,一個沉浸在思考中順口回答,倒是把子卿的真實身份給問了出來。
「哦!」原來是王爺,紅俏點點頭,怪不得對這事情這麼上心呢!
子卿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瞞了這麼久的身份,居然無意間就自動說了出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紅俏,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王爺就王爺,放心,我不會把你的身份說出去的!」見他這模樣,紅俏還以為他怕自己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呢,連忙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這人,還真是有些意思!
「公主殿下,既然這樣的話,那子卿立刻進宮去面見皇上,把這件事跟他提提,也請公主殿下回去梳洗一番,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明天皇上就會召見公主以及天元王朝的各位來使!」子卿心中焦急,也不想久留,當下就起身告辭了!
紅俏笑呵呵的揮手︰「也好,那我就不送子卿大人了!」
子卿也不客氣,快步往樓下走。
「子卿大人,既然風靈如此的貧窮,為何軍隊力量會如此強大?甚至都能與富庶的天元相對抗呢?」紅俏想起一個問題,順口問道。
「公主殿下,當自己的國家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還有誰會怕打仗?只有那些生活在富庶中的人,才會擔心戰爭會給自己帶來損失!兩相一比較,軍隊力量誰強誰弱,自然一目了然!」子卿含笑的話語讓紅俏錯愕的呆立在原地!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兒!
風靈,凌宗,子卿,這里好像真的很有趣啊……
PS,今天很勤快,所以蘭初應該還會再送上一章,字數不清楚,不過多少會有點的!以此來謝謝大家對蘭初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