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得意之事,自然就是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不過這說法比較偏向男子,對于女人來說,最在意的事情,不過就是嫁人育子。
嫁與蘇昱之時,紅俏並不知情,等她有記憶便是洞房花燭,雖然不曾完整,可畢竟也算是走到了那一步。
而這一次的嫁人,早已準備好的嫁衣卻不是穿在她的身上,只是背負了那一個名聲,可穿上嫁衣的,卻是在太皇太後的幫助下偷偷溜出宮的月雅。
本來皇帝想要同時讓紅俏月雅入宮,不過太皇太後卻是堅持先冊封皇後,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太後正為了皇帝的冥頑不靈生氣,听聞太皇太後如是說,顧不得跟她不和,連連贊同。
在兩尊大佛的堅持下,皇帝只能妥協,而這也正是紅俏想要的結果。
在月雅和皇帝入洞房之前,這件事必須要絕對保密,故此給月雅裝扮的只有林白氏,紅俏和福兒喜兒。林白氏和紅俏並不太會伺候人,幸好喜兒和福兒手巧的很,不一會兒也把月雅打扮的漂漂亮亮了。
「怎麼樣?很好看吧?」紅俏的目光在銅鏡中與月雅相遇,見她也不知在想什麼,羞紅了一張俏臉,忍不住取笑道。
月雅的臉更紅,不過難得的沒有出言反駁。
從小到大,這是她唯一的夢想,而今天終于要實現了,她又如何不興奮萬分?被紅俏取笑就取笑吧,若是沒有紅俏的幫助,恐怕這個夢想只能就此沉寂,而非成為現實。
「紅俏,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幸福的同時,月雅還是很擔心紅俏要怎麼樣。
倒不是打你新年她的安全問題,有她們在,紅俏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只是原本計劃好的,紅俏會跟蘇昱和好,可是適才月雅才得知,紅俏跟蘇昱並沒有按照計劃和好,相反的,紅俏卻是打算放手了。
月雅很擔心,擔心紅俏就這麼傷心離開,以後她們就再也見不了面了。
紅俏是她唯一的好友,她不想見不到她。
紅俏輕輕一笑,依偎著月雅坐下。
「月雅,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的倒是你,一會兒皇上肯定會生氣,不過他始終愛的都是你,雖然會氣我們大家伙兒聯合起來欺騙他,不過等氣頭過了也就罷了,這要看你了,想必你肯定有方法讓他不追究的。等過了今天,你就不再是月雅公主,而是皇後娘娘太後也肯定會生氣,到時候你就多擔待了」
月雅點點頭︰「紅俏,這些我都知道,我也做好準備了母後那兒雖然會生氣,不過母後始終還是我的母後,她最多只是氣惱一段時間,多哄哄她倒也罷了……」
「那就行了月雅,最近這段時間丞相府也要靠你多關照了,千萬不能讓皇上把氣撒在我爹娘身上」說起這個,紅俏一直都挺擔心的,不過太皇太後跟她保證過,絕對不讓林家受半點委屈,想必她也不會食言。而且皇帝也不是那種會遷怒的人,只要月雅把他給搞定了,基本上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紅俏,那你打算去哪兒?」
紅俏暗暗嘆了口氣,還以為剛才把話題給引開了,這丫頭就會忘記了呢。沒想到這種時候她的記性還真好。
「再說吧,我也沒有想好」說到這個,紅俏小心的看了林白氏一眼。
林白氏也一直追問紅俏到底想要去那兒,可是紅俏就是不開口告訴她,弄的林白氏氣惱的同時又是擔心不已。
兒行萬里母擔憂,其實紅俏都是明白的,可是這事關雅歌的安全,她真的不能說。而且她也不願意期盼林白氏,兩廂為難之下,她只能選擇閉嘴。
林白氏聞言果然狠狠的瞪了紅俏幾眼,不見凶狠,反而有幾分愁苦。
紅俏心一酸,立刻撇開目光。
母女倆之間的詭異氣氛影響了整個屋里的人,大家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花轎終歸還是來了,紅俏親手替月雅蒙上紅蓋頭,讓喜兒扶著她出了房門,而她卻是躲在了屏風後。
照例是要為人母的林白氏送女兒出門,雖然紅蓋頭下的並不是自己的女兒,可每每想起紅俏就要離開一陣子,一陣哀傷涌上心頭,林白氏還是淚如雨下。
花轎離去,傷心的,卻不只她一個。
人群中,蘇昱的落寞,楚言樹的痛楚,楚言默的失落,交相輝印。
蘇昱看著遠去的花轎,心痛如絞。
想起紅俏昨夜的問題,蘇昱終于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樣的錯。
她給了自己最後的機會了,是自己親手放開她,從而讓原本該是相守一生的人,從此咫尺天涯,再無相守可能。
當花轎消失在他的眼中之時,蘇昱突然淚流滿面。
他,到底錯過了何樣的風景?
他,到底錯放了怎樣的愛人?
他沒有機會了嗎?他,真的以後再也不能看著她笑,看著她哭,看著她為自己洗手作羹湯嗎?
細細回想往日的幸福,蘇昱終于領悟了。
若是她不在自己的身旁,縱使家財萬貫,縱使官居高位,縱使傲視人間,可那又如何?若是她不在,那一切不過都只是過眼雲煙,很快就會消散。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明白的太晚了
踉踉蹌蹌,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蘇昱的心,已經痛的麻木。
……
「俏兒,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娘,你到底要去哪里嗎?」。送走月雅,紅俏就要趁著這個時辰大家都沉浸在喜慶中,戒備比較松垮的時候先溜出京城才是,不過走之前還是被林白氏給拖住了。
紅俏可以瀟灑的離開,可是,林白氏的眼淚卻能輕易的將她的瀟灑打散。
「娘啊,等俏兒穩定下來再找人給您帶個信兒,可好?」
「可是娘現在就想知道」林白氏的堅持讓紅俏哭笑不得,最後還是讓福兒拖住了林白氏,她才趁機跑了的。不過跑走之前還是再三保證,她肯定會盡快給她信兒的。
簡陋的馬車悄無聲息的駛出丞相府,並沒有人注意到這架馬車,連城門口的士兵也輕易的放紅俏出了城門。
偷偷的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著京城雄偉的城牆漸漸的在眼中變小,消失,紅俏有些失落,可更多的,卻是輕松。
在京城住了多久,她也憋屈了多久。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雖然還有不少的遺憾,可是,至少現在她沒有什麼負擔,她是自由的,她的心,更是自由的。
至于接下去要做到的事情,太皇太後和半知半解的太後都已經著手安排好了,至于皇帝那里,她相信月雅的手段,肯定會把皇帝治理的卑服的,以後肯定會成為一等一的疼老婆好男人。
這就夠了生意這種東西,紅俏根本不在意,更何況有蘇景他們在,她這個甩手掌櫃一直都當的很舒適。
往日的種種就像是電影片花一般,在眼前一一的快速閃過。有讓她惋惜的,有讓她痴迷的,更多的,卻是她想要遺忘的。
當最後的一片磚瓦消失在地平線,紅俏沒有惋惜,只是放下手中的車簾,一道小小的簾子,從此讓她與過去徹底的告了別,一種輕松愉悅的情緒涌了上來,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她再也不用因為在意別人的感覺而去委屈自己,她也不需要因為那種禮法而讓自己去迎合別人。
她只想做她自己,而現在,她終于有了這個機會。
……
等蘇昱等人知道當今皇後是前月雅公主之時,卻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當一身華貴服飾的月雅站在蘇昱的面前之時,蘇昱沒有錯愕,也沒有震驚,他只是突然想要嘲笑自己的愚蠢。
認識紅俏這麼久了,他居然會猜不到
紅俏怎會是那種人?她怎麼會讓她自己難過,怎麼會讓月雅傷心?最簡單的做法,不就是讓月雅得償所願,而她自己卻從此能夠逍遙自在?
「月雅公主,不,皇後娘娘」自責之後便是濃濃的興奮,她肯定還是愛著自己的蘇昱突然敢肯定,只要去找她回來,她一定會留在自己身邊的蘇昱有這個自信,興奮之下,他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那,紅俏去哪了?」
小心翼翼的等著月雅的答案,蘇昱的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等知道了她在哪兒,他一定會去找她的
「本宮不知紅俏離開之時,並沒有告訴本宮她到底要去哪里」月雅也有些無奈,她也很想知道,可紅俏就是不想告訴她,大概也是猜到了蘇昱等人會追問的吧。
蘇昱的心一涼,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月雅︰「皇後娘娘,您也不知?」
月雅搖搖頭︰「本宮當真不知」
原本的興奮倏然消失,心突然一沉。
難道自己猜錯了?紅俏真的已經不想再愛著自己了?所以她連去哪兒都不想讓自己知道?
那她,到底會去哪里?
蘇昱的心沉到了谷底,突然有些想要自嘲的大笑。
最終,她還是走了嗎?
最終,她還是不再給自己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