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當邢朵听到科林說讓自己下車時很是驚訝,他竟然就那麼毫無顧慮地同意自己下車,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逃跑嗎?逃跑?當看到科林對自己臉上的情緒形同未見一般,邢朵心中隱隱覺得自己這麼明顯的情緒一定逃不出他的視線,但心中仍存僥幸,如果他真的就沒發現自己動了逃跑的念頭……
但當下了馬車,邢朵的臉就從陽光明媚時而多雲徹底變成了大部分地區有雨,而且還是大暴雨。
邢朵真的是哭的心都有,她知道馬車周圍有許多人跟著,因為听馬匹的聲音就知道了,但她沒想到的是,許多究竟是怎麼樣一個數量。
上千人……算是許多的範疇嗎?算是吧……邢朵悲哀的如是想。
跟著引路的小隨從,邢朵走向沒有因為低溫和風雪而凍結的小河,雖沒凍結,但河水中仍可見冰碴。
「在這洗?」邢朵問。
小隨從點頭,臉跟著紅了紅,小東西,還跟老娘這裝女敕吶?你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和你主子都滾好幾回馬車了?
不過,此時可不是想那些高尚東西的時候,最緊要的,還是……
,用這水洗?如果可以,邢朵真的很想對著小隨從豪怒一把,只是顧及到小隨從那小薄面皮,邢朵還是忍了,但臉色還是陰了陰。
這是洗嗎?這簡直是想月兌老娘的皮。
「能不能不洗?」邢朵哭喪著臉,以期能得到這小隨從的同情,看他那小模樣,應該比他主子好說話多了。
然而……
「不行」簡短有力,比之他主子有過之而無不及,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邢朵覺得這話倒過來說更合適。
「就不能通融?用毛巾擦擦就成。」邢朵不無討好,只是……
「不行」一個詞,加了個感嘆語氣就是一句話,仍然如前一般簡短,邢朵決定,不討好了,也什麼都不說了,甩甩袖子,走人。
幸而那小隨從沒有阻攔,邢朵順利回到了等在幾千人組成的隊伍里的馬車中,科林見邢朵臉上仍然是出去時糊著的一層,一抹了然出現在眼際。
「費爾斯,去再取些熱水過來。」科林對著馬車簾外沉聲喊了一句,並無人應答,但邢朵知道那個小隨從此時已經屁顛屁顛的去取熱水了。
,被人耍了,可是即使知道是被耍了,也無法對著耍自己的主僕發脾氣,因為剛發過,再發一次,那可就不是捏下巴掐脖子那麼簡單,還是老實點的好。
小隨從叫費爾斯,不一時,費爾斯就拿著一桶熱水並一只食盒回來,將車簾塹開一條縫隙把東西塞進來便又縮到了外面,馬車重新駛動,桶中的熱水隨著馬車的顛簸而一蕩一蕩的。
邢朵撇頭看看科林,發現他又開始啃書,也不多說什麼,起身自己去取熱水桶和食盒,只不過心中並不是沒有疑問,而是疑問重重。
適才她下去時因為心中揣著想要逃跑的想法,因此特別關注了一下這里的地形,其實這里挺適合逃跑,荒郊野外,而且眼觀之處盡是高大落葉林,雖無遮擋,但若是追捕起來一定也有困難,但礙于那幾千人的精良部隊,邢朵怯了,不僅心怯,只要是個有知覺的地方,她哪兒都怯。
就是這樣的地勢,前不見村落後不見莊園,這費爾斯是從何處弄來這些東西的?不由得,邢朵狐疑的目光又彎成了一完美弧度向著科林那方向而去,無奈,科林那啞巴只要一啃書,就算是孔溪那大美人光著身子擺他腿上他都無動于衷。
坐懷不亂,說的就是他。
就著木桶中的熱水,邢朵徹底的將自己的臉啊脖子啊手啊腳啊……總之是能露出來的地方都用水過了一遍,然後偷偷潛入科林身邊從他那堆一個色系一個款式的批量巾帕中偷出一塊來,這擦擦那擦擦,得了空隙還偷瞄科林兩眼,發現他沒看自己又決定潛回去把那弄皺巴了的巾帕塞回那堆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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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從啃得只剩書脊的書中抬起一只憤怒的頭,估計憤怒的小鳥原型就是他這款。邢朵急忙抽手,把那條揉皺了的巾帕塞進自己懷里,用還有些濕漉的臉對著科林那張麻木的不仁的一看就是小兔兔的臉,很無辜地道︰
「我啥也沒干。」
☉﹏☉b汗~你不覺得你這算是不打自招咩~
科林一反常態,竟是什麼也沒說,重又將他那張麻木的不仁的一看就是小兔兔的臉埋進只剩了一書脊的書里面。
難得的,邢朵沒有再次遭到科林的暴力,本來潛到科林身邊的小身板又挪啊挪啊挪到了門邊,一把奪過和木桶一起被放入的那只食盒。
話說,又沒有人跟你搶,你奪個毛啊
呃……你沒看某只小臉麻木的不仁的一看就是兔子的餓的都把書啃得只剩個書脊架在那了咩。
打開食盒,一股飯香瞬間四溢,邢朵定定一看,真的就有蟹粉獅子頭和炒蝦仁,而且獅子頭確實不是鹵炖而是清蒸,湯水里還飄著兩朵新鮮如剛剛從含嬌帶露的枝頭采摘下來一般的小菊花,再看那蝦仁,也真的仿佛是浸火了一般。
火?邢朵討厭火,因為她剛從火里死里逃生出來,所以,她看著那盤蝦仁就一點食欲也沒有。于是只端出那白瓷湯碗盛裝的蟹粉獅子頭,卻對那盤蝦仁置之不理,不過眼楮還是在食盒里掃了一圈。
「我的福記豌豆黃呢?」邢朵郁郁問科林。
拿著書脊的科林手抖了抖,道︰
「福記關門了。」
邢朵眼楮陰了陰︰「我不信。」
科林眼楮也陰了陰︰「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邢朵眼楮更加陰了陰︰「……我活的挺好。」然後抄起筷子開始分割獅子頭,從中心一直爆到底,看著中心蟹黃周圍那一道道龜裂的紋理,邢朵仿佛是在戳著不遠處的科林一樣,要多賣力有多賣力,直把一圓潤獅子頭戳成了和蟹粉一樣大小的碎末,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幸好食盒中還有一碗米粉,白白的米飯,一粒一粒的,泛著珠光,應該是新米,聞著就是不一樣的稻香。端過米飯,邢朵也不管什麼美味不美味,因為她此時嘴里除了苦,真的覺不出別的味道來,就著米飯,吃了那一整碗被自己搗得和糊糊差不多的獅子頭,總算是飽了自己的五髒腑。
吃過飯,覺得胃里暖了不少,不覺,原本悲觀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卻沒有什麼事情可干,看科林,他還在啃他的書,忍不住自己也想啃一啃那書的味道。
因此,邢朵再一次潛入科林身邊,只不過不是偷巾帕,而是偷他身旁的書。
不得不說,只要不被大的動靜打擾,科林只要是一看起書來,基本上身周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因此,邢朵偷書的進程要順利很多。
為了方便取放,書都是放在科林右手邊的,十幾本書,被摞成幾摞平展,古樸的書面,看不出里面究竟講了一些什麼內容,但就邢朵之前對科林的了解,一個連佛經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人,這幾摞書的深度也就可想而知。
不過,邢朵也僅僅只是想翻翻而已,因為邢朵有一個很好很令其自豪的習慣,就是越艱澀的書,她看得越起勁,越高深的書,她看得越投入,當然,之所以起勁,之所以高深,不是因為這本書有多吸引人,更不是因為這本書里的內容有多震懾人心,只是因為,邢朵每當面對這些書時,都是看不進去的,看不進去怎麼辦?假裝看進去了唄,然後裝著裝著就把自己裝進去了,在無盡的幻想之中遨游,在漫無邊際的YY中飄蕩,這就是看天書的好處。
抽出其中最厚的一本書,邢朵攤開來看,連書名都不知道是什麼,只覺對著那些個白紙黑字,不一時思緒即已飄飛,飛著飛著……邢朵就枕著書卷真的飄飛了。
通常過度YY後,邢朵就只有一種選擇,也可以說是結局,那就是睡覺。
日子在邢朵YY睡覺科林啃書之間慢慢流瀉,時光一去不復返,有些事情,真的只可以順其自然,過去了就過去了,再後悔再痛惜,到頭來,也只能白白徒勞自己那大好的青春。
雪一直就那麼飄灑著,從未停過,農諺說瑞雪兆豐年,假若是太過頻繁或是根本就沒停過的雪,那又算是什麼呢?
路途變得更加艱難,邢朵終于知道,知道科林帶著足有幾千的人馬是為了什麼。除雪呀,基本上就是前面剛被護衛除了雪,後方乘坐著科林和邢朵的馬車即已到了近前。
雖然這麼行進起來很累,但那些護衛卻是絲毫沒有怨言依然輪班在馬車前方掃雪,就在這種模式下,馬車又行了幾日,但終于抵不住天公的阻擋,馬車還是被大雪封住了去路。
因為科林是在逃人質,也就是說他正在跑路,因此雖然是這麼多人,但這些日子走得可都是能有多偏僻就有多偏僻的小路,就像那天邢朵下馬車時看到的,到處是叢生的樹木,雖不至于樹木挨著樹木,但樹與樹之間也只留了一道僅可以過一輛馬車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