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載︰
瑞華國開豐元年。
八月,二皇子謀反被誅。
九月,新皇繼位。勵精圖治,國泰民安。
十二月,蠻夷韃子哲別部落犯邊,新皇以藍建楚為主帥,尹星沉為副帥。前鋒藍遠志,驃騎將軍尹書,寧王蕭宇等,領兵五萬,奔赴戰場。
同月,哲別部落佔領北州真中,建國號漠,北州北地全部淪陷。
開豐二年。
元月初二,大軍抵達北州。
元月初五,大軍休整三日,攻寧河縣,守城乃仁台負隅頑抗,前鋒藍郎將破敵,五日下。
元月初十,大軍駐扎寧河縣,休整五日。
元月十五日,驃騎將軍尹小將軍破高榮縣,誅守城特穆爾。
元月二十三日,大軍駐扎高榮縣,進逼北州真中。兩軍對壘。
二月十七日,漠國第一任國主忽而博親率騎兵偷襲我軍。兵敗,失高榮縣,退守寧河縣。
三月初三,寧王親入草原,說服漠國蒙瑪部落聯合科爾部落,反忽而博。我軍乘勢出擊,大勝,誅敵三千余人。
鷹邇每每讀著消息,都要讓藍喬心中擔憂不已,特別是忽而博帶著人偷襲之後,大軍退敗,更是讓藍喬擔心戰場上的幾人。
直到听到這個消息,藍喬才放下心頭大石。大勝了啊,應該就快要班師回朝了吧算起來五月就可以回來了。
這個時候曹氏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藍遠志可以親眼看著孩子出世。蕭宇可以和她一起去看薰衣草。尹書,他可以……可以和家人團聚。
藍喬看著窗外河邊初生的柳絮,手里卻揮毫。
嗯,還好被藍家人逼著學了幾日畫畫,還算是看得入眼。
何小姑走進了,看了眼笑道︰「郡主,尹公子就要回來了,你就不用總想著他了。」
藍喬突然手一抖,抬頭莫名其妙道︰「我什麼時候想過他了?」
何小姑指著那畫道︰「您還不認,你看,這不就是那河邊的柳樹麼?」
藍喬低頭細看,也沒看出來河邊的柳樹,和自己家里面荷苑中碧江邊的柳樹有什麼區別。
「你多想了。」藍喬把筆一放,道,「不過既然大勝了,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我也總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
何小姑也點頭,心有戚戚焉道︰「那些日子,郡主覺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都瘦了好幾斤。」
藍喬抬起頭,笑看著她道︰「你就只顧著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去。」
何小姑嘻嘻笑了道︰「我那可是為了減肥,和您不同。」說完上前收拾好了筆墨紙硯,道,「郡主,飯已經備好了,我們現在過去麼?」
藍喬點點頭,林曉芬已經過來,手里打了把油紙傘,道︰「郡主,外面有些細雨,多披了件衣服才出門。」
三月的雨就是這樣,適才看見天陰沉沉,不過片刻已經下起了細細的雨絲。這樣的雨打在身上涼涼的,很是舒服。
藍喬懶得披衣服,徑直到了門外,深深呼吸一口氣,覺得被雨絲浸濕的泥土也格外的新鮮,有種青草的香味兒。
「啪啪啪」腳步聲在門外回廊邊響起。下人們少有這般慌亂的時候,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藍喬疑惑望過去,就見到惜銀急匆匆過來,神情焦慮。
「何事?」藍喬道。
惜銀趕緊道︰「宮中來人,說是大皇子病重,請郡主迅速過去診治。」
藍喬吃了一驚,這樣的情況,難道很嚴重?宮中自有御醫,宮內的娘娘們哪里會看得上宮外的他們,除非是貞大夫這樣的人,可不巧的是,兩月前貞大夫和謝大夫一起去了吳岩城,前幾日藍喬已經著人去接貞大夫,師傅年紀大了,馬車的速度也不能快。慢慢過來,得十五天上下。
師兄吳雨難道也治不了?
藍喬心中思忖,腳下也不停歇,只對何小姑和林曉芬道︰「你們即刻把藥箱拿出來給我。隨我進宮看看。」
上一次是給皇上看病,一個不好就是殺頭之罪,就不讓她們跟著。給大皇子看病縱然也是危險,可藍喬因為蕭宇的關系,和蕭逸訓之間有情分在,倒是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
何小姑和林曉芬也知道這是大事,不能有絲毫的馬虎,趕緊去準備東西。然後急匆匆就上了馬車。
這是從宮里來的馬車,馬車行得很急,但是並不顛簸,藍喬開始回顧上一次才見過的皇子了。
蕭錦綸,一個很懂事的小正太。
藍喬已經不大記得他的模樣,但是那雙眼楮還依稀在眼前,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含著淚,听從了母親的安排,邊哭邊走,回頭那一眼,讓人多麼心酸。
馬車徑直入了宮門,守城的將軍也沒敢檢查。
馬車一路轉入了內宮,到了鳳儀宮中。
藍喬見到有數個大夫立于殿前,幾人激烈爭論。
「如今大皇子咯血,必然肺虛,一定得用補肺湯1、補肺散治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一個中年御醫道。
「可用了這補肺湯,已經三日,全然不見效果,如今反而嘔吐喘息不止,今日甚至咯血出來,這可如何是好?」另一御醫愁眉苦臉。
「不若用防己丸2,你們看如何?」有人建議。
「防己丸調順氣血,消化痰涎。主肺不足,喘嗽久不已,可這作用與補肺湯相差不遠。如今用來,不知有沒有效果?」有人遲疑。
「各位,听我一言,如今大皇子咯血,肺部縱然虛,可也有實熱于其中,我們能否反其道而行之?」說話的正是吳雨。他思忖了良久才開口。但是此言一出,即刻就被群起而攻之。
「吳右院判,此言差矣,大皇子已然咯血,若是用了這些散藥,豈不是讓肺部更虛。」
「吳右院判,若是照你所言,大皇子只怕病情更重,到時候神仙也難醫。」
「吳右院判……」
這些人先前討論病情一個個如喪考妣,此時攻擊他人卻群情激昂,說得唾沫橫飛。
藍喬走進了,淡淡道︰「吳師兄,還是先去看看大皇子如何。」
吳雨回轉頭,看見藍喬,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大皇子病重,這些大夫哪里有不擔心自己身家性命,吳雨知道自己不擅長小兒醫藥這一塊,此時見到藍喬,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如見救星般沖過來,興奮道︰「師妹,你總算來了。」
藍喬從來沒見過他那般狼狽模樣,不由也有些好笑,顧及病人就在眼前,只趕緊正色道︰「師兄,快些帶我進去看看。」
………………
這章查各種資料病例寫了很久,胃疼中。
1補肺湯︰《聖濟總錄》卷四十八肺氣不足。主治︰煩滿喘嗽,沖逆上氣,唾中有血等。
2防己丸︰《宣明論》卷九。防己2錢,杏仁3錢,木香2錢。主治︰調順氣血,消化痰涎。主肺不足,喘嗽久不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