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蒙古嫁過來的所有新福晉、新側福晉、庶福晉,婚後首要任務並不是管理家事,而是學習,主要是學習女真族的各種禮儀和禁忌,其次是女真族的語言和文字。
這個學習過程,一般都要半年以上,蘇淺蘭實在沒想到,她才學了半個月,四貝勒就決定了要把內宅管理權交到她手上,這讓她感到很有些啼笑皆非,她連女真話都听不太懂,字也沒認識幾個,等于文盲一樣,這要她怎麼管?她如何能看得懂那些賬本?
然而不管她怎麼解釋,四貝勒就是犯了擰,一面壓在她身上熱情如火的疼愛並蹂躪著,一面信譽旦旦地把教她學習女真文字語言的任務全部攬了過去,仿佛一夜之間就能把她教會。
激情過後,蘇淺蘭又想繼續讓四貝勒收回成命,可是這天晚上,四貝勒又恢復了婚禮頭幾天的那股狂熱勁,接連要了她好幾次,折騰得她yu仙yu死筋疲力盡,再也無力說話。
清晨起來的時候,蘇淺蘭仍感到兩腿發軟,不由恨恨地暗翻了四貝勒好幾個白眼。她還是比較喜歡婚禮過後,四貝勒因忙于公務而克制欲念的那些日子,再多就過了,過猶不及,吃得太多會撐膩!
蘇淺蘭羞惱的神色落在四貝勒眼里,讓他也很是無奈,其實他並不好,像以往所娶的那些妻妾,他就完全沒有這種食髓知味、貪戀上癮般的感受,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頭的大事上。
可是……可是蘇淺蘭對他而言就像一劑奇藥,總能勾起他內心深處的,每每看到踫到,便忍不住,恨不能將全身力量全都蹂進她的身體里去,從此合為一體不必再分開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只好克制自己,將節奏控制在一個對方可以接受和喜愛,不會撐膩的範圍內。不過,有的時候他還是會控制不住的放縱自己,蘇淺蘭的界限約略在哪里他已經知道,可是他自己的極限又在哪里,他仍舊不得而知。
蘇淺蘭照例洗了個澡,梳妝齊整,才心懷忐忑地,跟住特地留在府里頭沒外出公干的四貝勒往西暖閣移去。
府里除了養病的側福晉哲哲,自庶福晉葉赫那拉氏以下所有女人都已經在廳中候著。除了新婚頭幾日有認人的需要,平時蘇淺蘭並不讓她們來請安,反正清初禮儀粗糙,她正好便宜行事。
跟葉赫那拉氏比較要好的,是格格顏扎氏,她比葉赫那拉氏略小些,比蘇淺蘭大一歲,也生得十分嫵媚,此外還有一共六名格格和婢妾,格格四名,三人是漢女,一人是包衣之女,大的二十來歲,小的只有十四五歲,讓蘇淺蘭很是月復誹四貝勒殘害幼苗。
兩名婢妾年紀都超過三十五了,本是侍候四貝勒母親孟古姐姐的人,四貝勒成年娶妻之前,這兩人便跟了四貝勒,算是他的性啟蒙者,年紀既大,又無所出,只能在貝勒府坐吃等死混飯吃而已。
一府之中,四貝勒就一共有九個小老婆,讓蘇淺蘭心中好不疙瘩。可是見過了那麼多各府的福晉和格格,她也無法不承認,四貝勒算是所有貝勒旗主中妻妾最少的!大金的男人跟漢人沒什麼不同,也喜歡互送妾侍,別人送的四貝勒是一個沒收,否則他的後院絕不只有這些。
暖廳中,兩名婢妾離群站在一隅,顯得異常安靜老實,幾個小格格扎在一堆嘰嘰喳喳,也不知在聊些什麼,顯得很是緊張,面上偶爾閃過一絲亢奮,透露出她們心底的期盼。
顏扎氏討好的站在葉赫那拉氏身邊,神色里全是掩飾不住的惶恐不安。半年多來,府里先後病倒了側福晉,驅逐了繼福晉,就剩一個庶福晉葉赫那拉氏當家,略通文字的她就成了葉赫那拉氏的大幫手,並借此獲得了比往年多的機會侍奉四貝勒。
可是現在四貝勒娶了新的繼福晉,不但愛寵無邊,並且這位新繼福晉還是蒙古有名的天命格格,生得無人能及的美貌,自從有了她,四貝勒便再沒有理睬過她們這些格格妾侍。
听說今天四貝勒迫不及待的就要庶福晉葉赫那拉氏交出內宅印信,正式定下新繼福晉執掌內宅一應事務的名份權利,交割了權力之後,葉赫那拉氏便無法再偏幫著她,她得好好巴結新福晉才行了!可是新福晉脾氣怎樣?肯不肯用她幫手?她卻全然心中無底。
庶福晉葉赫那拉氏也顧不上再理睬顏扎氏,她的目光不斷掠過一旁的女乃娘,女乃娘懷里抱著她的女兒馬喀塔,小女孩剛來的時候還醒著,這會又打起了瞌睡,趴在女乃娘懷里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女兒早產了半個月,身體有些弱,正需要她關懷的時候,偏偏她接管了貝勒府的內宅事務,繁忙中未免便疏忽了女兒。這回要還權于繼福晉,她倒是松了口氣,以後不必再為那些瑣事賬目頭痛了,並且還多了許多陪伴女兒的時間,是個好事。
唯一遺憾的是,這是個女兒,長大了是要嫁人的,若是個兒子多好啊!那就算繼福晉跟自己不友好,也不必怕她了!
就在廳中各人心思各異情緒不同的時候,四貝勒和新福晉終于聯袂而至,分別坐上了主位。
「給貝勒爺請安!給福晉請安!」廳中立時矮了一大片,鶯鶯燕燕同聲響起,听來竟有幾分氣勢,令蘇淺蘭恍然如置身大公司晨會現場,听下面的女職員向經理問好。過去請安也沒見她們這般起勁,今天該是因為四貝勒也在場吧!
蘇淺蘭想著便斜睨了四貝勒一眼,卻對上了他似笑非笑深邃溫和的目光,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看一看廳中的其他女人。
真是個絕情的家伙!蘇淺蘭瞪了瞪他,只好和氣地開口對面前一班女人們說了一聲︰「免禮!都起來吧!」
當前社會,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府的主子迎娶新福晉當月,是不會留宿其他女人住處的,但一月之後,作為府里的女主子,便要跟男主人商量出大體的侍寢規矩,比若哪天到哪天該到誰的屋里去留宿,留宿幾天,若遇到男主人不在府中,事後又該如何補缺。
這些女人們都知道,今天是四貝勒府內宅主事權移交的日子,四貝勒又在場,這個規矩便很有可能提前對她們公布出來,因此一個兩個的都向蘇淺蘭投去了關注期盼的目光。
蘇淺蘭從來不怕成為他人矚目的中心,可只要想到眼前這班女人並非公司下屬,而是自己丈夫的二女乃、三女乃、四女乃……她心中便很不舒服,明知道此刻她應該說幾句互勉共進之類的話,就是懶得說。
四貝勒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也大概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喜,只好訕訕出面︰「葉赫那拉,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女兒還小,離不得母親,況且新福晉進門也有了些日子,是該開始掌家了,你便把內宅印信鑰匙賬簿都移交過來吧!往後多陪陪女兒!」
「是!」葉赫那拉氏聞言答應,秋水如波、含情脈脈地望了四貝勒一眼,上前兩步,將早已備好的,裝放著印信和鑰匙的檀木匣子恭恭敬敬遞到了蘇淺蘭面前。
她以為蘇淺蘭會很客氣很高興的接過去,不料蘇淺蘭卻仿佛並不在意這些代表了四貝勒府女人最高榮譽的東西,只是示意身邊的阿娜日接過來,淡淡的對她說了一句︰「妹妹以後只管寬心休息!」
長幼有序,蘇淺蘭身為正室,哪怕葉赫那拉氏比她年紀大很多,都必須叫她一聲福晉或姐姐。
原本葉赫那拉氏心中還不大看得上蘇淺蘭,只願喚她福晉,不願跟她姐妹相稱,覺得她再厲害也還是個年輕女孩,不比嫡福晉和去年被逐的前繼福晉,年紀資歷擺著,喊著心服些。想不到蘇淺蘭這聲妹妹倒是喊得無比自然,仿佛理所當然般,絲毫不帶虧心。
「賬冊……」葉赫那拉氏頓了一頓,有點心虛地瞟了一眼四貝勒,咬牙道︰「也已整理了大半,約有兩箱,如今還在我房中,剩下小半,最快也要整理三天,福晉您看……」
四貝勒主動開口︰「先把整理好的兩箱著人抬進福晉房中,剩下的爭取一天之後整好,爺讓總管達春幫你,後日定要交割清楚!」
「是!」府里最大的主人下令,葉赫那拉氏只有應承的份,目光掠過一旁端坐不動聲色的蘇淺蘭,忽然感到心中涼颼颼的,四貝勒這麼急著讓她交權,該不會是新福晉吹了什麼枕頭風吧?
「就這樣吧!你還有什麼要吩咐她們的麼?」四貝勒望向蘇淺蘭,提醒的問了一句,他也很想知道,蘇淺蘭會如何來安排侍寢的規矩?她會給自己安排二十天還是十五天?他可是記得清楚,嫡福晉是十五天,繼福晉是十二天,最少是葉赫那拉氏,只敢給自己安排了八天。
蘇淺蘭笑了一笑,神色如春風拂面,吹走了所有殘余的霜露,淡淡地開了口︰「我尚在學習中,許多規矩還未了解透徹,因此,在我明白所有規矩之前……」
所有女人們都提起了心,豎起耳朵听著,卻听到蘇淺蘭一頓之後輕笑著續了下去︰「……一切就由著爺好了!他當晚想要歇在什麼地方,落鎖之前知會大家一聲便是,無需恪守任何成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