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汗宮距離御書房不遠的一處偏殿,多了一個布庫房,皇太極每天都要赤著上身,在那里練上一陣搏擊。雖然蘇淺蘭不介意,他還是希望自己的身體看起來年輕矯健些,而不是滿身浮肉,未老先衰。
暫時沒找到蘇秦而回到盛京的多爾袞,成了他的陪練,往往布木布泰去後宮看望蘇淺蘭和福臨的時候,多爾袞就在布庫房陪他摔跤。
「好十四弟力氣大有長進啊」皇太極贊了一聲,先接住了多爾袞極為迅猛的一拳,瞅準時機滑向他的肩膊,用力一掰,立時將多爾袞身子扭得半空中打起旋來,往地下摔去。
多爾袞力氣不及皇太極,反應卻異常靈敏,立刻半空中一擰腰,月兌離皇太極控制,倒翻出去,穩穩落地,重新擺下防御之姿。口中笑道︰「八哥您天生神力,我可不敢跟您比力氣可要說身法,兄弟我也不會妄自菲薄,您要摞倒我還沒那麼容易」
「是嗎?」。皇太極輕笑一聲,再度虎撲而上……
「服了服了兄弟服了八哥您快松開」多爾袞夸張喊叫,揉著被皇太極摔痛的腰胯齜牙咧嘴哼哼唧唧。
皇太極哈哈大笑,論技巧他可不比多爾袞差多少,真比起來的話,所謂一力降十會,再多兩個多爾袞一起上也要輸給他。
兄弟倆走到場地邊上一面休息,一面說起話來,皇太極接過內侍遞上的汗巾,拍打著身上灰塵說道︰「過完大年正月,只怕還是要勞動十四弟,再往蒙古鄂爾多斯走上一回」
多爾袞抹著額頭的汗滴為難的搖頭道︰「林丹汗舊部對他們的蘇秦太後和小汗王保護極嚴,要找到他們母子的下落,殊為不易」
「還記得嫁給代善二哥的林丹汗之妹,泰松公主麼?」皇太極卻是胸有成竹︰「她給咱們提供了一些線索,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哦?是什麼線索?」多爾袞來了興趣,正要問個仔細,忽然皇太極跟前的近侍達春匆匆奔進了布庫房,神色激動地向兩人打了個千。
「大汗稟大汗」達春跑得氣喘吁吁,話也說不連貫了︰「娘娘、東宮娘娘有喜了宸妃娘娘正在東宮……」
他的話還沒說完,皇太極便大吃一驚,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怒聲喝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東宮……娘娘有喜……」達春嚇得臉色刷白。
「不可能」皇太極瞪圓了眼楮,大吼一聲,丟下達春猛然旋身就沖出了布庫房,甩開大步朝東宮方向狂奔而去。
「大汗等等啊大汗……」布庫房的內侍猝不及防,慌忙把皇太極月兌下的外衣往懷里一抱,餃尾急追。
多爾袞搖搖頭,同情的瞥了達春一眼,匆匆批上自己的外衣,也跟在後頭向前方跑得飛快的皇太極追去。
「豈有此理這是怎麼回事?」皇太極一邊跑一邊氣急敗壞的咒罵,什麼大汗威儀、君主風範全部被他拋到了腦後。
娜木鐘是怎麼懷孕的?他婚禮那天努力保持清醒不喝醉酒,怕的就是醉後亂性,出什麼事情來違背了他對蘇淺蘭許下的諾言可現在,娜木鐘竟然傳出了喜訊,這會讓蘇淺蘭怎麼想?
「千萬不要生氣不要誤會爺可沒踫過她……啊氣死朕了」皇太極心都提了起來,滿腦子全是蘇淺蘭傷心欲絕的模樣。
要知道洞房那天晚上他大半個晚上都沒能待在蘇淺蘭身邊,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蘇淺蘭要追究起來,他可真冤啊
堪堪就要跑到東宮殿前,迎面就看到蘇淺蘭領著兩行宮女,帶著太醫從東宮方向出來,看上去似乎很不開心。
「蘭兒你听爺解釋爺什麼也沒干」皇太極再也顧不得許多,沖上前去一把捉住蘇淺蘭雙肩,急聲辯白︰「汗宮里,也並不是只有爺一個男人別的男人也可能會到汗宮來的比如說……」
他的手隨便往後一指,剛追過來的多爾袞下意識一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頭飛速瞥了一瞥,又莫名其妙的掉回頭來望住了哥哥。
「爺您干什麼呢?大冷的天,衣服也不穿就跑出來了」蘇淺蘭吃驚火大的望著光赤上身的皇太極,見到布庫房的內侍懷里抱著皇太極的龍袍,上前一把奪了過來,匆匆抖開裹上了皇太極的雙肩。
「蘭兒你別生氣」皇太極沮喪地發現這種事真是百口莫辯。
「行了,您有什麼話,回宮再說啊」蘇淺蘭不滿的嗔望著他,低聲提醒,他一出現,周圍就要矮一大片,偏偏這家伙今天吃錯藥了,衣衫不整不說,還光赤著上身,真是不像話
跟著蘇淺蘭回到關雎宮,多爾袞感覺皇太極心情惡劣,哪里還敢多留,拉著還留戀在福臨悠車旁的布木布泰匆匆告辭離去。
皇太極迫不及待的趕走所有下人,破天荒親手倒了杯茶遞到蘇淺蘭手里,低聲下氣地干笑︰「蘭兒,這事……它真不是爺干的要相信爺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可千萬要冷靜冷靜」
蘇淺蘭翻了個白眼,無奈的問︰「爺,您說了好幾次不是您干的了到底什麼事情,您沒干呀?」
皇太極愕然,想想覺得達春應該沒有膽子謊報喜訊才對,便艱難的說了半句︰「那東宮娜木鐘懷孕的事……」
蘇淺蘭望著他焦急委屈小心的神情,憋不住噗哧笑出聲來,把皇太極笑得莫名其妙,好一陣子才道︰「爺,孩子不是您的」
「蘭兒你相信爺?」皇太極大喜過望,笑容方現,立刻回過味來,忙又驚詫的問︰「你怎麼知道?」
蘇淺蘭喝著茶,神態悠閑微笑不已︰「娜木鐘已孕一月有余,算時間,她成孕的日期早在婚禮之前二十天左右。太醫說了,成孕這頭三個月內,若是不顧一切強行圓房,胎兒多半就會夭折」
言下之意,娜木鐘懷孕非但皇太極沒有嫌疑,反而證明了他洞房那天半點也沒有踫過她的身子,最是清白不過。
皇太極終于放下心來,轉念又感到了一絲慍怒︰「孩子不是爺的,那也罷了,想不到爺竟娶了個孕婦回來」
「不娶也娶了,爺還是多想想好處吧」蘇淺蘭笑著寬慰︰「這孩子,多半就是林丹汗的遺月復子了,爺娶他的嫡福晉,不就是為了可以名正言順收服察哈爾各部麼」
「現在有了這孩子,您在名義上,更可以取代林丹汗了她若是生男孩,那您就是尚父,到時蒙古還有誰能再反對您?」
皇太極听得連連點頭,替別人養孩子是很窩火,但如果這孩子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好處,那也還是勉強可以接受吧正覺得蘇淺蘭說話順耳中听,蘇淺蘭下一句話便把他猛噎了一下。
「您什麼也不用做,就平白多了個孩子這簡直是買一送一,便宜啊」蘇淺蘭不無揶揄地取笑著,皇太極慣性之下,竟把頭點了下去。
「蘭兒你……」皇太極望著蘇淺蘭,真是哭笑不得。
解決了這事,皇太極又將注意力轉到了蒙古草原,翻過年,元宵過去還沒有多久,他就把多爾袞又派了出去,按照泰松公主給出的一些可能地點,前往黃河河套尋找蘇秦母子的下落。
這一次,多爾袞沒有讓他失望,泰松公主也確實是為蘇秦所信任,她所提供的線索極其有用,多爾袞沒費多大力氣就在托里圖地方找到了蘇秦母子和林丹汗察哈爾的殘部。
其時的蘇秦,已經被察哈爾殘部奉為太後,她的兒子,六歲的額爾克孔果爾額哲則被奉為新汗。
找到他們的當天晚上,多爾袞派出南緒,高舉著蘇淺蘭的親筆信闖營求見。蘇秦起先驚疑不信,等到親眼見是自己弟弟無誤,所有的委屈傷痛全都涌了上來,抱住南緒失聲痛哭。
面對多爾袞三萬大軍,察哈爾殘部自知不敵,又知道林丹汗嫡福晉娜木鐘已嫁給皇太極,連同林丹汗的遺月復子,也成了皇太極的兒子,終于放棄頑抗,跟著蘇秦母子一起投降歸順了大金國汗。
天聰三年三月,雙方設宴,交換了駱駝、馬匹、雕鞍、貂裘、琥珀、金銀等物,蘇秦更是讓兒子獻出了一方玉璽。
多爾袞察看之下又驚又喜,因這方玉璽上書篆字,底部刻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字樣,正與自秦始皇起,輾轉傳于各朝各代,後與元帝共同消失的瑰寶傳國玉璽的描述相符合
「大汗洪福非常,天賜至寶,此一統萬年之瑞也」多爾袞大喜高喚,將此玉璽和蘇秦母子一道,隆而重之地一路護送回返盛京,于大政殿上,正式將玉璽和蘇秦太後獻降書呈遞給了皇太極。
皇太極哈哈大笑,重賞群臣,大會蒙古各部首領台吉。
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個大小首領齊聚盛京,向他送上了「博格達*徹辰汗」稱號,標志著皇太極終于完成了關外一統的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