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泯盡管受過良好的教育,可脾氣卻也不小,最惱火的是 的要命。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比如說在開會商討問題的時候,我們認為某人的觀點不正確的時候總是委婉的表達意思。他不,開口就一針見血的讓人難堪,直截了當的說這個如何的行不通,要給公司帶來什麼樣子的損失雲雲。
幾個部門的人都被他得罪了,到後來他在公司的人緣簡直發展到了兩個極端,女人們喜歡他到了瘋狂的地步,男人們恨他有些咬牙切齒之態。奇怪的是每次會上有爭執的時候,朱老頭卻總是打圓場的維護著他,于是大家說他一定是公司的關系戶,又說他看來也沒有多大的本事,要不然海歸人士怎麼會屈就我們這樣不大不小的公司。
我歷來是堅守中庸之道的,平時倒是喜歡和人開玩笑,但會上發言極少。難得程王子也給面子,還從來沒有讓我難堪過。我想他這樣留過學的人,家境自然也好,沒有受過什麼挫折,又是接受西方那一套直腸子哲學的洗禮。對于國人的「萬精油」處世模式,于人情世故上自然是不開竅的。
我們的關系一直也不錯,在公司里,他和我位置靠得最近,我們也交談的最多。和他聊天的時候,我總是顧及著周邊的同事,害怕恨他的人恨屋及烏!和他相比,我不否認自己的不坦誠,但我不是他,也做不到的。
這天下午我埋頭在抽屜里面翻找文件的時候,脖子上的玉墜子掉了出來,在胸口晃蕩。恰好程王子看到了,等我上廁所的時候他就跟了出來,非要看不可。我拗不過他只得拿下來給他看,他看了半天問我這個的來歷。我不想把事情弄的神秘化,胡謅什麼說是祖上傳下來的玩意。
他又問我知不知道這個玉墜子的年代,我說從外觀上看里面布滿了沁紋,雕刻上線條粗獷有力,刀刀見鋒,多有稜角和扎手的感覺,應該是典型的漢八刀手法。這些話,看上去高深,其實不過是我以前在祖父那里學的一點點皮毛罷了,沒想到現在也可以派上用場拿來吹噓一下。
他听我說完,似笑非笑的說道︰「哈,沒想到石九哥哥懂的還真不少啊!唉,看來我可真是低估了你!」
我假裝生氣的說他老毛病又犯了,開始譏諷起我來了。又說我起碼也是古漢語專業的本科畢業生,不至于把玉石說成石頭的。他听我這樣的說,又肆意的笑,然後問我什麼「玉石就不是石頭了嗎?」我一楞,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他。
他又看看了那塊玉墜子,說道︰「年代久這個沒有話說,但我看不象是漢代的產物,漢蟬飾物我是見過的,大多不是這樣的模樣。你看這個玉蟬雖然能從大概上看出來是一只蟬的模樣,但還是比較抽象的,有圖騰的成分在里面,反正具體的我也說不明白了」。
後來他突然說到他外公是市文物研究所的研究員,要不好久拿去讓他老人家看看,幫忙分辨分辨。我一來听他反駁我說不是漢八刀手法有些不服氣,二來也想知道個究竟,就爽快的答應了。
哪知第二天他就對我說他昨天已經給他外公說了,他外公也很感興趣,還說不單是看這個,還有請我吃飯的意思。我真是惶恐,看程王子就知道他的家世不簡單,別人一個學者專家,我有什麼資格讓人家抬舉。
于是我不想去,程王子看出了我的意思,說他外公是大學的退休教授,以前專門研究古文物的,特別是對書畫和金玉瓷器上有很深的造詣。現在退休了一個人在家覺得很枯寂,很喜歡有人上門談點什麼的。我勉強不過,但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下班的時候,程王子叫了一輛計程車,拉著我一起走。怪不得他今天沒有騎單車來上班,我才明白他是知道我要去的。剛走出公司不遠,婷婷打來電話說晚上要一起吃飯,我告訴她我今天有點事情,明天再說,哪知她以為我還在生氣,說了聲「隨便」就掛了電話。我悶悶不樂的回過頭來,看到程王子正在哧哧的笑。
當車開到南邊環城路上停泊在「菱洲島」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吃了一驚。別人不清楚,我們做房地產行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樓盤的指向,當初它們的廣告術語︰「古都十二戶,此處七八家」,簡潔卻又霸力十足!在這個城市里,菱洲島這個別墅項目所代表的絕對是商賈巨子、權貴名流及文化達人。
一下車,剛到門口,保安就標準的敬禮。我正準備問程思泯走那邊的時候,從門亭的背後緩緩的開出來一輛如同旅游景點一樣的矮輪觀光車。程王子招呼我坐上去,坐上去後,我突然想到自己很失禮,來看望人家一點東西都沒有帶,我把我的意思給程思泯說了,然後望著他搖了搖頭,他听了大笑起來,說我迂腐。
我們如同在森林里行駛,植被全是名貴的品種,很快就到了他的家門口。一排木柵欄環繞在一棟典型的北歐建築周圍,門口兩扇鏤空雕花鐵門。門上面一塊木牌子上書寫了「菱洲16號」幾個字,旁邊的掛著兩塊豎著的小木牌,一邊寫了兩個字,「格物」與「致知」,我知道這個是《大學章句》里面的句子。正看的時候,程王子笑著說這個是他外公非要加上去的,原本他們是不同意的,與建築格調不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