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我們終于來到三匯口村腳下的羅江鎮,這里離三匯口村已不遠,爬半座山就可以到達。手機輕松閱讀整理時間還早,我們總不能青天白日的就跑上去挖人家的墳,于是大家便決定找個地方先歇息等天黑再說。
所以面對尸體,死者為大,就算做得有理,也還是有悖于常倫!這樣的事情,偷偷模模的行動最好。于是我們找了一家旅館,相木匠要去付房錢,結果被我搶著付了。吃飯的時候,我又把飯錢給了,大家都不樂意,喊我不要亂花錢,開玩笑的說這年頭錢不好掙,讓我留著娶媳婦。我想不管我怎麼樣的招待他們,也比不得他們這些年對我的情意。我知道雖然他們是領祖父和三叔的情,但自己起碼要表示點什麼才過意得去。
剛吃完飯,樊廚子就過來了,大呼小叫的和大家擺談,又拿給我兩根手腕粗的甘蔗,一個勁的喊我吃,說是問幫廚的那家主人要的,甜得跟糖似的。或許人老了熬不了夜,相木匠,趙矮子和莫端公三個老頭就提前上床睡起覺來,好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
三叔和賴端公嚷著要打牌,我和樊廚子本來不想打,但人了起來。三個老頭剛一躺下呼嚕聲就響了起來,真是三副好嗓子,高低起伏的相互幫襯,把整個屋子弄得如同風箱一樣。他們在一頭打鼾,我們在一頭吵鬧著打牌,各自樂乎。
也不知這紙牌打了多久,我竟然有了睡意。這時候相木匠一翻身起來,說什麼時間不早了,大家該收拾東西了。三叔喊我好生在這里睡覺,外面冷,一來怕感冒了,二來那地方也不是我該去的地方,所以就在這里等他們回來再說給我听。我心里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不好說非要跟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出了門。
他們走了,我卻反而沒有睡意,翻來覆去的覺得很亢奮。好不容易眯著了,手背又癢的出奇,我開燈看了看手背,癢的地方還是被阿黑咬了的那幾個傷疤,現在又開始流淌著黃色的液體了,早上本來已經止住了,不知道怎麼又開始流淌起來。
「要不止住,恐怕早晚要潰膿。」我心里想到。不知過了多久,開始迷迷糊糊起來。我們一行人在山上尋找草狗大王,人高的茅草老是擋住了視線,我們找到了一座墳,開始用鐵鏟削土,挖了好半天才挖開,里面卻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只听得相木匠在說︰「挖錯了,挖錯了!」我剛轉身,突然听到後面有救喊聲,回頭一看,大吃了一驚,原來是三叔掉到我們挖的坑里面去了!我連忙過去拉,哪知道自己也跟著掉了下去……
猛的醒來,才發覺是一場夢。一看表,都半夜三點過了,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我理了理被子,翻身準備繼續睡覺。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音,緊接著房間被打開了,闖進來一個人,他一進來馬上拉開了電燈,原來是賴端公。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只見三叔背著一個人也跟著走了進來,我有些吃驚,連忙跑過去幫忙。等到把來人放到床上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人是樊廚子,他臉色蒼白,胸前一片血跡,在不停的申吟。我看到三叔和賴端公大汗淋灕的樣子非常吃驚,連忙問道︰
「怎麼了,樊叔叔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出了點意外,你樊叔叔受了點傷,都怪我啊!要不然樊老弟也不會受傷。」三叔搖頭自責起來。
「怎麼怪三哥呢!我們都沒有預料……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樣子的事情。不過就是點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樊廚子喘著大氣說道。
「是啊,這事也怪不得任何人,大家誰也沒有想到會有兩個邪物出來,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賴端公說完後,露出萬般疑惑的神態。
「其他的不忙說,等他們回來了再一同商量。這鎮上我認識一位醫生,我馬上去把他請來,給樊老弟包扎一下。」說完後三叔就起身出門,我也連忙跟了出去。剛出了旅館,我便問到原因,三叔邊走邊給我說了起來。
「我們幾人模黑上山後,都快到入定的時候了,山里吹著微風,老鴰呱呱的叫,當時我就有種不祥的感覺。趙老叔把我們帶到了那座墳塋後,大家便開始行動起來,貼紙符,打桃木樁,撒朱砂浸泡過的米……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行事,生怕出點事情來。我第一次親自參與這樣的事情,更是心存恐懼。沒過多久我們便听到墳堆里傳來女人的嚎叫聲來,接著里面又傳來咚咚敲打棺材的聲音。
透過電筒的光線,我們看到一股黑氣冒出墳頭來,直往上面竄,大家都有些驚慌,只見相老叔立馬上去揮動桃木劍,將黑氣砍散。不一會墳里便沒有了聲響,于是我便和賴端公拿著鐵鍬上去挖土,很快就露出了棺材來。大家用榔頭拔去了釘棺鐵釘,然後掀翻棺蓋,只見一個青面女人躺在里面,兩顆獠牙露在嘴角外,手腳還在抽動……大家戴上手套,忙著把定身符咒貼到她身上去,又用白布蒙面裹好手腳。我們幾個人合伙使力把她拉出棺材來,然後把她放到編織好的柳條籠子里面,弄進去後,大伙這才松了一口起。」
三叔說到這里便停頓了起來,我說道︰「這樣不是就妥當了嗎?剛才賴叔叔說後面還發生了意外,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哎,真是匪夷所思!」三叔嘆了一口氣又繼續的說道,「我們原本都以為到此結束,于是大家都放松了警惕。他們開始在柳條上穿繩子,準備抬這怪物下山。這里雜草叢生,不敢見火,怕燒了山,于是我們只得想辦法弄到山下沒有人煙的河邊去燒掉,然後用水沖走。一陣忙活後,我突然想去小解,我走到離墳堆七八步的一叢茅草後面。
正在小解的時候,身後一股冷風竄上頭來,還沒有等我來得及回頭,一個東西悄聲的襲了上來,脖子一緊,一對如同鐵抓般的東西很快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覺這東西冰冷異常,從觸模上來看,仿佛也是一個人。最開始我還以為是踫到什麼野獸了,以前就听說那山上有些豺狼出沒。這狼偷襲人,擅長的就是從面上來,但被野獸的牙齒咬住和被人的手掐住,是完全能感覺得出來的。」
「啊!怎麼會這樣?」我張大了嘴,聲音有些顫抖。
「很快我便被絆倒在地上,它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用雙腳纏住我的腿,讓我喊也喊不出聲來動也動彈不得。我掙扎了半天,感覺不管怎麼的掙扎都不濟于事。當時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想想這下子是完了,今天恐怕是命都要丟在這里了……正絕望的當兒,一個人來到跟前,抓著這怪物的頭發就拼命的拖,又大喊了起來。
我听這聲音,知道來人是樊廚子,心想這下有救了。我和這怪物都被樊廚子拖動起來,我見有人幫忙,也開始奮力踢打起來。這怪物和我被樊廚子拖出了幾米遠後,竟然突然的放開了我,縱身一躍,十指襲擊樊廚子的胸腔……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只見賴端公跑了過來,一鐵尺打在那怪物的頭上。那怪物遭了狠狠的一擊,只是咆哮了一聲,並沒有松手,還是死死的抓住樊廚子不放。這時候相木匠和莫端公他們也跑了過來,將兩張符紙貼在怪物的頭上,這才使它停止了攻擊。等大家搬開它那如同鳥抓一樣的十指後,樊廚子胸前已經是血肉模糊了……後來才明白,這又是一個草狗大王啊!」三叔心有余悸的說道。
「怎麼又鑽出了一個,那個草狗大王不是已經被你們降伏了嗎?」我打斷了三叔的話,疑惑的問道,想到剛才三叔的險境,我的心跳加劇,萬分恐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