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一貫是細細的,綿綿的,很少象今天這樣大。要是換做夏天,這種大雨用不了多久就會停下來的,可是今天林璇等人等了好一會兒,這雨不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
林璇看著大雨心中也有些煩悶,任憑誰出門的時候都不希望逛到一半的時候下雨。今天出門是臨時起意,而且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下去,所以馬車上並沒有準備雨具。
想著在廖記綢緞莊這麼呆著也不是辦法,林璇估模了一下這里和沈府還有天然居之間的距離,最後決定還是先到天然居去再說,天雨路滑的,回沈府的那條路上最近有些不平整,要是出點什麼事情就麻煩了。
林璇發話了,下面的人自然是迅速的行動了起來。沒有帶雨具這只是小事,不一會兒的功夫,車夫便從別處弄來了幾把油紙傘。馬車還是停在後門處的,林璇等人撐著油紙傘,飛快的上了馬車。
盡管她們已經盡可能的避開雨水了,可是還是有零星的一些沾到了裙角上。
慧圓和玉珍還好,兩個人都是穿的比較適合行動的衣裳,林璇就麻煩了一些。她穿的是丹陽夫人們最喜歡的穿的樣式,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穿起來繁瑣,而且裙擺幾乎及地,這上馬車的功夫已經弄濕了一小片了。
玉珍看著林璇被弄濕了裙擺,神情之中頗有些懊惱,只不過到等到了天然居之後可以稍微烘干一下,她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著干淨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林璇的裙擺。
林璇本來想阻止玉珍的,可是看到對方那一臉堅持的樣子,便打消了這樣的注意,由著對方去了。
原本走得好好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按照估算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應該還沒有到天然居才對。
「怎麼了?」玉珍放開了林璇的裙角,出聲詢問道。
「玉珍姑娘,前面有輛馬車擋著了咱們的去路,對方的馬車好像陷到坑里了。」車夫低聲回道。
玉珍回頭看了林璇一眼,見林璇沒有什麼反應,便開口道︰「趕緊繞過去,這麼大的雨,趕快去天然居才是正理。」
「是。」車夫應聲,馬車隨即也再次動了起來。
不過這還沒有走幾步,馬車又停了下來。玉珍當即就有些惱了,她本就著急的想要快點到了天然居之後為林璇搭理裙擺的,這會兒車夫還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著實讓人火大。只是玉珍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外面就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敢問馬車里面的可是沈夫人?」
林璇身子微微一動,開口道︰「薛公子?」
薛紹白不是早就走了嗎,怎麼這個時候還在這里?
外面的人听到林璇出聲,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氣︰「沈夫人,在下的馬車陷到了坑里,家姐這會兒還在車上的。只是雨越下越大,不知道沈夫人是否能夠通融一下,讓家姐過來暫避一下。在下已經讓人回去報信了,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有人來的。」
林璇想了想,覺得既然是認識的人,而且人家也開口求助了,她也不好推辭,更何況來的只是薛紹白的姐姐而已,又不是薛紹白本人。
「我們這會兒正要去天然居,要是令姐不嫌棄,可同我一道先去天然居,待會兒你們再派人過來就是了。」林璇開口道。
「在下剛從天然居出來,多謝沈夫人了。」薛紹白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輕松,看來馬車陷到坑里這件事情的確讓他有些頭疼。
林璇對著玉珍微微點頭,玉珍會意,拿著油紙傘,掀開馬車簾跳了下去。
片刻之後,不知道薛紹白是怎麼和自己的姐姐溝通的,那位還是帶著紗帽的姑娘就出現在了馬車前,由著自己的丫環扶著上了馬車。
玉珍跟在最後上來,因為又下去了一趟的緣故,玉珍的身上可是比之前弄濕了不少。
這會兒薛紹白的姐姐倒是沒有了之前在廖記綢緞莊的時候那種癲狂的感覺,上了馬車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林璇側耳傾听,感覺馬車邊上好像有其他的聲音,似乎有人跟在馬車邊上,林璇猜測有可能是薛紹白。
幸好林璇今天乘的馬車還比較寬敞,要不然還真的裝不下那麼多的人。只是多了兩個人,車廂里還是比之前感覺擁擠了不少,原本林璇是和慧圓分坐兩邊的,這會兒為了給薛紹白的姐姐騰地方,林璇只能和慧圓坐在了一處。
「沈夫人,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原本一直沒有開口薛雅馨突然出聲了。
林璇也不管對方隔著紗帽是否能夠看到,臉上揚起了溫和的笑容︰「薛姑娘客氣了,我與薛公子也算是有些交情,而且薛公子和薛姑娘是我們天然居的常客,這點小事,舉手之勞而已,還請學姑娘不要嫌棄馬車簡陋。」
薛雅馨對著自己身邊的丫環點了點頭,那丫環立馬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個精致的荷包。
「剛才這位姑娘在外面淋了不少的雨,多謝了。」薛雅馨接過了荷包,直接遞到了玉珍的面前。
玉珍沒有想到薛雅馨會突然來這麼一手,畢竟之前在廖記綢緞莊的時候,她也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薛雅馨和薛紹白之間說的話的。
不過玉珍的反應很快,先是朝著林璇那邊瞧瞧的看了一眼,見到對方微微點頭以後才將荷包接了過來,低聲道︰「多謝薛小姐。」
薛雅馨輕輕的應了一聲,算是收到了玉珍的感謝。
林璇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非常的意外,她原本以為薛雅馨是那種仗著自己的家世好而比較驕傲的人,特別是听見她對待自己的丫環毫不留情的樣子,難免讓人覺得她不怎麼好相處。
可是現在看來,林璇不得不推翻自己的之前的想法了,這薛姑娘的家教感覺很不錯的,對著玉珍沒有沒有輕賤的意思,只是保持著自己身為大家小姐的樣子。
接下來,薛雅馨便沒有在說話了,馬車里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璇對于薛雅馨這種琢磨不透的人最沒有辦法,要是她太過于熟稔的套近乎,又怕對方因此會覺得厭煩,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就這樣算了,反正她也沒有和這位薛小姐深交的意思,而且這到天然居的路程也不長,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了。
根據她分析,薛紹白應該是帶著自己怒氣沖沖的姐姐離開了廖記綢緞莊之後直接去了天然居,為自家姐姐挑選東西以供對方消氣。說起來她之前倒是忘了,今天應該也是限量商品出售的日子,只不過今天出售的不是和去疤有關的東西了,而是護膚品那一類的。
只不過女人嘛,只要和美有關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會有興趣的。這位薛小姐如此在意自己臉上的傷疤,對于其他美容的東西應該也是有不小的興趣的,看來她家天然居今天又在薛紹白身上大賺了一筆。
林璇心里想著事情,視線卻不由自主的朝著薛雅馨看了過去。薛雅馨今天穿的是一身顏色比較素的衣裳,她發覺上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也是一身素色的衣裳,這很可能是和對方臉上的傷有關。
一般來說臉上受了傷的人都不喜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自己,薛雅馨也許並不是偏愛素色,而是下意識想要躲開別人關注的一種行為而已。
只是這衣服的顏色雖然素,但是料子卻是一點也不差,還有上面的花紋,瞧著不像是丹陽這邊的樣式,倒和前段時間沈辰希從外面帶回來,說是別人從京城那邊拿來的時興的樣式比較像。
不知道薛紹白是不是也是京城人士,他們認識了這段時間,她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地方的人。
最引起林璇注意還不是對方衣服上的花紋,而是薛雅馨手上帶著的玉鐲子。
那玉鐲子通體一片血色,遠遠看去十分的引人眼球。
林璇以前在商場見過類似的手鐲,知道這種手鐲是屬于雞血石,血色鮮紅如初升的太陽。這種手鐲純手工磨制,紋絡鮮紅清晰,無紋絡處通透性好,觸模羊脂感好。
大略一看此手鐲色澤艷麗,品貌俱佳,具有極好的觀賞價值,應該是難得的珍品。而且雞血石在封建社會有吉祥石之稱,寓意很好,十分受大多數夫人小姐的喜歡。
只是這種手鐲珍品難得,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至少薛雅馨手上帶著的可比她以前在商場里見過的檔次高多了。
不過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薛雅馨明明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可是手上卻帶著顏色如此醒目的鐲子,讓人感覺有些不搭調。
對于這一點,林璇也沒有太過深究,畢竟這是人家自己的喜好問題,而且那鐲子是藏在寬大的袖子下面的,要不是這會兒薛雅馨將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面,林璇也看不見那鐲子。
看著如此漂亮的鐲子,林璇也有些心癢癢,要是她也有一個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