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還是活膩了?」狐姬長發一甩,纏住漣漪的細頸,將她拽到身前,「你要是活膩了,盡管說一聲,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漣漪得意地看著狐姬鐵青的臉,「別這樣,姐姐,乍一看還以為你是魔族呢」她扯開狐姬的手,眼神飄向芸仙一行,「別忘了,我們可是有保鏢的,每日跟在我們身後無所事事,讓人看著心煩。我找些事情幫他們活動筋骨,豈不美哉?」
「是他們活動筋骨,還是我們活動筋骨?蠢材」狐姬冷冷說道。
「當然是他們。」漣漪柔若無骨的身子纏在雲璨身上,「只要有美人兒在,無論我們惹出多少事情,他們都得替我們解決掉。」
狐姬重重吸氣,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飛起一腳將漣漪踹下車去。
芸仙等人跟在後面,突然感覺到漣漪外放的妖氣,「怎麼回事,她們意欲何為?」魏郡昊的女圭女圭臉上滿是驚詫。
「且看著吧」芸仙接到遠處漣漪挑釁的目光,抬了抬眉,心中依稀有了答案。
馬車前,漣漪扔開破碎的臂環,將胸前的衣服又拉低了一些,恨不得宣告四方,自己是妖狐的身份。狐姬腦中惡念叢生,但最終還是捺住了性子,用斗篷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萬里無雲的碧空,清若水洗,蒼茫大地上,前面一輛馬車疾馳,後面跟著數騎駿馬,馬車上坐著妖族,駿馬上是修仙子弟,這樣的組合著實令人模不著頭腦。謹慎的修仙者大多會壓下靈寶,問清狀況而後行,然而一些初出廬的愣頭青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聲不吭,直接動手,芸仙等人為了雲璨,不得不施展全身解數,免得雲璨被誤傷。遇上通情理的還好說,事後解釋清楚便會相安無事,遇上不講理的,就只能如今日這般,斗個昏天暗地。
「這位仙友,在下並非包庇妖族,待到救回弟弟,絕對會將妖狐斃于劍下,還望仙友體諒在下的苦處」芸仙撐起靈盾,將對面男子的攻勢化于無形。
男子卻毫不理會,決意要解決面前妖族,芸仙銀牙一咬,只能見招拆招,將男子攔在身前。
袁天溫揮舞玄鐵傘,對面前女子好言相勸道︰「姑娘,還望行個方便,在下師弟被妖狐挾持,若是痛下殺手,恐怕師弟會遭池魚之殃。」
那女子朝馬車內瞄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閃,不屑說道︰「我還以為什麼重要的人物,原來只是下品靈骨,遭了池魚之殃又如何,只是世間又少了一個廢物而已。」
「你……」袁天溫聞言眼神一冷,手上動作不由重了幾分。
「我怎麼了,你要是再不讓開,我就將你維護妖族的事情傳播開去,我看你如何向師門解釋」女子刁蠻喊道,尋了一個空便往內圈竄去,袁天溫身形一閃,便又追了上去。
顧晉暉揮舞灼焰,火龍翻飛,身子瀟灑翩然。
對面男子喝道︰「顧兄,傳聞你殺妖除魔,嫉惡如仇,今日一見,令某大失所望。若是如你這般開了先例,是不是所有妖族只要挾持一個人族,我們修仙者就得束手束腳,甚至如你這般護送妖族」
顧晉暉悶不吭聲,不辯解,不手軟,不後退,……
「姐姐,我說的吧,只要美人兒在我們手里,他們就得解決我們所有的麻煩……」漣漪依靠在馬車旁,撫模著自己的斷腕,眼中充滿恨意。「只可惜這幾日遇到的修仙者都太弱了……」
狐姬趁著芸仙等人迎敵之時稍稍舒展身體,听到漣漪這番不冷不熱的話,狐姬狠狠瞪去,「都是你惹的事,我們的行程又要拖長。你最好祈禱我們別遇到扎手的貨色,要是他們頂不住,我們就死定了」
漣漪心知狐姬所說在理,放低了聲音,「我們的法器都是量身定做的,現在臂環斷了,我也沒有辦法,除非狐姬姐姐願意將自己的法器借給妹妹。」
狐姬隱匿妖氣的法器是腰鏈,身為狐族第一人,她的法器自然與漣漪所得的貨色不可同日而語。狐姬心知漣漪這是漫天要價,可是為了盡快將玉簡送回妖族,她只能忍著肉痛,將腰鏈交給漣漪,霎時之間,沖天妖氣立刻消失于無形。
然而漣漪的妖氣消失對現今場上的形勢確實絲毫不起作用,空中依舊斗成一團,芸仙忍無可忍,連連施展破空之術,貼近來襲者身體,重重砍向其後頸,不一會兒,地上便躺了幾名修仙者。
袁天溫與芸仙合作多次,早已成了熟手,直接在地面上擺起守護法陣,魏郡昊一手拎起一個,將他們放入法陣之中,幾人檢視之後,揚長而去。
察覺到沖天妖氣已經消失,芸仙忍不住瞥了妖狐一眼,「倒也算識相,總算是將妖氣收起來了,這幾日,咱們可是被折騰得夠嗆。」
「她要的不就是這個?」袁天溫正要收起玄傘,突然面色一凝,全身戒備,看向南方。
「美人兒,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不知美人兒是不是也如我這般魂牽夢繞。」肖長風松垮垮地靠在郎樵身上,桃花眼依舊邪氣十足。
芸仙乍一見到肖長風,實在是不知道改用何種態度應對。與他的數次見面,肖長風除了油嘴滑舌之外,再無其他唐突舉動,最近一次見面,他還出手救了她一命。可若要溫言相對,芸仙又實在是做不到,撇開他妖族身份不談,受母親影響,芸仙最不喜這種風流成性的男子。思緒混亂之下,芸仙竟愣在當場。
肖長風也不介意,隨意拱了拱手,便往馬車方向走去。
「這人是誰?」君謝凌第一次見到肖長風,敏感覺察到此人並不如外表那般輕浮淺薄,倒頗有些深不可測的味道。
芸仙猶豫了一番,從嘴里迸出兩個字,「故人」
君謝凌察覺到芸仙不欲多談,偷眼瞧向顧晉暉與袁天溫,想從二人臉上瞧出端倪,不過顧袁又豈是將心事擺在臉上的人,君謝凌瞄了一會兒,什麼也沒看出來,無聊地將目光移向前面的妖族。
「怎麼,忍不住現身了,為什麼不多跟兩天。」狐姬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幽怨。
肖長風伸手撐在車門上,露齒笑道︰「我怕忍不住落井下石,違背了你我早先的約定,所以……」
「所以?」狐姬揚眉問道。
「所以出來打聲招呼,接下來的路,我就不奉陪了。不過,能夠看到你這番模樣……」肖長風一臉壞笑地舌忝了舌忝嘴角,眯著眼楮打量狐姬纏在雲璨身上的手腳,「足夠了」
漣漪挪著小步,湊到肖長風身邊,仰頭媚笑道︰「長風大人,您還記得我嗎?」。
「嗯,讓我想想……」肖長風收回撐在車門前的手,轉頭看向故意挺起胸脯的漣漪,裝出努力回憶的模樣。漣漪一臉緊張地盯著肖長風,肖長風見到漣漪屏氣凝神的模樣,不由放聲大笑道︰「漣漪,當年跟在後面的小丫頭,我怎麼會不記得你……」
郎樵和狐姬見狀同時側頭吁了一口氣,異口同聲道︰「色胚,死性不改」
泠國,綿延不絕的山脈如同巨龍一般橫亙在大地上,狹窄的山隘之間,一改往日的清淨,來往身影不斷。
巨大的溶洞之內,烈部魔族正在做最後的檢查。淮遠遠感覺到烈君王的氣息,在溶洞口彎腰行禮,靜心等待。
「都準備好了嗎,我可不想半途闖入兩只老鼠,壞了大事。「一團黑霧凝而不散,烈君王從霧中現出身影,隨手撢了撢袖角。
「王,您放心,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出了這個溶洞,保管一絲魔氣波動也察覺不到。」淮輕揚嘴角,滿是自信地跟在烈君王身後。
烈君王突然停住腳步,手中折扇輕輕抬起淮的下頷,深深望入他略帶血紅之色的雙眸。一陣靜默之後,烈君王收回了折扇,繼續往前走去,「有句話憋在心中很久了,你的家族世代侍奉修君王,為何你會向我效忠?」
淮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索性保持緘默,靜靜地跟在烈君王身後。
「無所謂,不管你的初衷是什麼,反正你已是我烈部的人,記得誰是你的主子就行了」烈君王啪地一聲打開折扇,大步流星往前走。
翻滾的血池之中,唯獨中心一塊兒風平浪靜。烈君王揮手示意眾人退下,飛身懸在半空施展起魔族秘術。
淮半跪在石柱邊,仰視烈君王的偉岸英姿,腦中回想當年烈部死士召喚烈君王的場景,君王的威壓及強大力量,逼得烈部勇士舍棄性命,秘術方得以順利施行,如今,由烈君王主導召喚之法,秘術施展將不再慘烈。
巨大的溶洞內,石巢中的火焰飄搖不定,強大的威壓漸漸籠罩全場,突然之間,所有的火焰均無風自滅,整個溶洞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輕柔的笑聲若有似無地響起,似在耳邊環繞,仔細听去,卻又什麼也抓不住。淡淡紅光從中間升起,熄滅的火焰騰地一下,竄起老高。
身穿紅衣的女子從血池中一步一步走近烈君王,她深深嘆息,「人間界,久違了」
北地,芸仙和雲璨突然心中一悸,同時望向中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