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國晁正二十七年,仙魔大戰,靈光漫天,魔魘盡消,國蠹匿跡,帝大赦天下,減賦免役,民得以休養生息,晁巽盛世初見端倪。
——《泠史大記?晁正篇》
泠國鄭府附近的普通庭院內,芸仙、景泓牽手相對,淚眼朦朧。
「瞧瞧你,好好的女兒家,修仙之後總是離不了打打殺殺,回去一定要好生休養,切勿逞強………」景泓畢竟是長了年歲的人,長時間的精神緊張,有些吃不住,眉宇間盡是倦意。
芸仙因為受傷,臉色蒼白,她將景泓擁在了懷中,輕聲說道︰「姐姐,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你要好好保重,最好是離玉昆侖近些,越近越有保障,日後如有事情需要我出力,就差人去龍威門報信,我會來找你們的。」
景泓拍了拍芸仙的背,兩姐妹摟在一塊,許久都舍不得松手。
顧晉暉與君謝添兩人在不遠處開展著男人的聊天,至于他們到底聊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原來芸仙與顧晉暉此行乃是為了告別,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半月之前……
龍威門與玉昆侖得到消息之後,為免走漏風聲,兩派分頭行事,暗中聯絡五洲各大門派,結成除魔聯盟,由龍威門與玉昆侖共主大事。各家動用門令請動了金丹以上的修仙者數十名,以雷霆之勢撲往泠國首府,將魔族壓制在鄭府以及無名山脈這兩個魔族老巢之內,隨後才大張旗鼓,組織門派子弟趕赴泠國。
戰場分為內圈、外圈,神動以下的弟子只允許在外圈負責俗世民眾的安全保護工作,神動以上可如內圈參戰,念及有生力量的培養,一批實力過人的年輕弟子被特許進入內圈。也正是這一特許,在長達八日的剿魔之戰中,張芸仙、顧晉暉、張景嫣、君家姐弟、葉回、林天白等年輕弟子一戰成名,特別是張芸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年紀輕輕便達靈寂之境,一柄長劍,堪稱神鬼莫測,身形詭異,行蹤不定,殺魔近百,堪稱是新一代數一數二的高手。
茶樓里,芸仙與顧晉暉並排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桌下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听著台上的說書人講述之前的剿魔之戰。
「這些人,吹的太厲害了些。」芸仙听到了說書先生滿是贊譽的夸張形容,忍不住羞紅了臉。「他們又沒能進入內圈,怎麼能說的這麼活靈活現的。」
顧晉暉往芸仙那里靠了靠,湊在芸仙耳邊低聲說道︰「這都是各大門派商量好的說辭。」
「各大門派還管這些?」芸仙不相信地看向顧晉暉。
顧晉暉笑著點了點芸仙嬌俏的鼻子,「那當然,你以為那麼多仙俠的俠義之舉是怎麼傳出來的,凡俗之人過于脆弱,修仙者行事通常會避著他們,選偏僻的地方了結。但是,門派的供奉、新弟子的補充等等又離不開凡俗人的支持,所以為了擴大門派的影響力,各大門派安排了專門的堂口負責這類事情,將門派子弟做過的義舉編成話本到俗世宣講。」
「每個人都隨便編隨便講,說自己如何如何厲害,那豈不是真假難辨,一片混亂了。」芸仙疑惑道。
「無數雙眼楮盯著呢,如果有人敢冒領功勞或者編造義舉,萬一被發現,一輩子的信譽就毀了,無論是門派還是野修,敢冒這個險的人大多下場淒慘,時日久了,也就沒有人動歪心思了。「晉暉往後依了依,隨意地掃向旁邊的茶客。
「晉暉哥哥,這次回去,我想閉關一段時間。」芸仙望著顧晉暉,認真說道。
顧晉暉聞言一驚,本能地反對道︰「為什麼,那我們豈不是很久都見不到面。」
「修為一道,不進則退,我見識了那麼多金丹前輩的出手,頗有感悟,想趁此機會沉澱一番,晉暉哥哥~~~~~~~~~~~~」芸仙搖著顧晉暉的手,嬌聲道。
顧晉暉自從上一次見到芸仙對景泓撒嬌,便幻想著她對自己撒嬌的情景,如今夢想成真了,顧晉暉頓覺腦袋一蒙,整個人都傻了,芸仙見著顧晉暉難得一見的呆愣模樣,頓時忍俊不禁,笑了開去……
「奸夫yin婦」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在茶樓中響起,「這可是茶樓,不是青樓,收斂些吧。」
顧晉暉敏感地察覺到話語中的惡意,轉頭望去,卻見來人是景蓉。
她冷冷地走到隔壁的茶桌,原本坐在此處的茶客被她身後的隨侍客氣但不容抗拒地請到了其他地方。
「心懷惡意,自然看什麼都是惡行,我們夫妻倆自問沒有失禮的行為,用不著你教訓。」顧晉暉將芸仙擋在身後,眼底滿是不快。
「張芸仙,你只會躲在男人身後嗎?」。景蓉輕蔑地看向芸仙,「怎麼,還特意跑到茶樓听听別人是如何對你歌功頌德嗎,倒也像你的為人處世,從里到外都透著小家子氣」
景蓉此言一出,茶樓里頓時議論紛紛。
「張芸仙」「是剛才說到的張芸仙嗎……」
「修仙者吵架哎……」
靈芊氣惱不過,自行閃現在芸仙肩頭,「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壞蛋,當年陷害我主人的事情,主人都沒跟你計較,你還有臉糾纏不休口出惡言,實在太可惡了」
「吆,還端著呢,連罵人都指使靈寵來罵,你這副樣子讓人更討厭。」景蓉抱臂在胸,冷眼譏諷道。
然而她話音未落,一道白綾卷繞而來,景蓉連回手之力也沒有,直接被壓制在芸仙的茶桌前。
「景蓉,在一個苑子里生活了那麼久,你還是不了解我的性格嗎,我只—做—不—說」芸仙一個揮手,便將景蓉扔出了窗外。景蓉身影消失在窗口之時,那道憑空出現的白綾化作飄渺的霧氣,被芸仙收回體內。
景蓉丟了如此大的臉面,又怎能善罷甘休,她一個提縱,手執靈劍蹲在了窗口,怒聲道︰「張芸仙,我要與你決斗」
「你還不夠資格」芸仙再度揮手,絲絲靈線向向景蓉纏繞而去,景蓉的手腳頓時陷入芸仙的控制,「修仙者不得在人煙稠秘密處私斗,你連最基本的仙約都忘記了嗎?」。說話間,芸仙玉手一張,景蓉又被推落到樓下。
說到芸仙的出手,勁力被控制得妙到毫巔,只針對景蓉,只壓制景蓉,周邊的凡俗之人竟連一絲衣袂都未飄起。當景蓉掙月兌靈力的控制,勉強起身時,忽然感覺到徹骨涼意,抬頭透明中帶有鮮亮血絲的長劍抵在了她的胸前,「我說過,你不夠格」芸仙俯視景蓉,冷冷說道。
「張芸仙,你別得意,若非景嫣姐姐為復興張家,分出許多心力,以她天資,肯定會超過你的修為,你不就是佔著男人的便宜嗎,等張家可以放手之時,景嫣姐姐定然會突飛猛進,將你踩在腳下」景蓉狠狠地盯著芸仙,嘶聲說道。
芸仙嗖地一聲,收回御殤,蹲子,靠在景蓉耳邊說︰「那也是我和張景嫣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說三道四。」說話間,芸仙手中勁氣一吐,景蓉突然覺得體內靈力一滯,頓覺胸悶頭暈。
「一點小教訓,免得你總是不長記性。」芸仙緩緩起身,眼神中盡是冷意。
景蓉撫著胸口,望著漸漸離去的兩個背影,突然瘋狂大笑起來,「張芸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過得比我好,唯獨你不可以」……
大道上,一群人騎著馬風塵僕僕地向泠國趕去。
「主子,咱們現在趕往鄭府,豈不是自投羅網,既然因緣際會逃過一劫,我們就應該韜光養晦,再尋機收攏舊部。」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追在面色隱隱發青的女子身後,高聲說道。
修君王取過掛在馬月復的酒囊,大大的灌入一口美酒,臉色頓時白皙了起來,「總要尋機扳回一城才行,咱們魔族可不是任人魚肉的種族。」……
幽州,高大華麗的建築中,一個沉睡的俊逸男子突然深抽了一口氣,身體莫名地抽搐起來,淡淡的黑色霧氣籠罩軀體,似乎在想方設法鑽入體內,霧氣在軀體的身周逡巡數周之後,男子掛在脖子上的寶石開始微微發亮,男子身上隱隱的光暈緩緩淡去,霧氣終于成功地隱入體內,男子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屋頂,許久之後,方泛出耀人神采。
「幽州,我又回來了」烈君王緩緩坐直身體,神情冷峻。他回想起此前的被逼放棄外模,慌忙逃竄的遭遇,猛一咬牙,雙手重重向下一拍,原本雕工精致的紫檀床瞬間化為灰燼,攝人的龐大氣勢如洪流一般向四面八方散發出去。
烈族內城,一個個身影在街道上快速移動,當烈君王走到高高的塔樓上時,底下已經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烈部折在人間界的人手,我要他千百倍地還回來」烈君王淡青色的雙手重重抓在塔樓扶手上……
人族五洲,無論是修仙界還是凡俗,無不歡欣鼓舞,慶祝魔族老巢被剿滅一事,各大聚居地一派喜慶景象,這一次的五洲大比,似乎比以往要多上幾分振奮人心的味道。
嵊州,狐姬伏在嵊州王的膝頭,媚意橫生,「王,此次五洲大比,就是我妖族揚威的好時機,只待您一聲令下了」在她的雪白的腰月復間,掛著雕工精致的雙魚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