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昆侖,在金光籠罩下,煙塵真人始終維持最初的姿勢,而魔族則在經歷了最初的天威之後,返身繼續先前的攻擊。顧晉暉的頓悟被修君王強行打斷,他眼神空明,漠無表情地揮劍劈下,修君王稍稍一個側身,旋動身姿,從另一個方向沖上前去,長劍與玉臂相交之時,竟發出了金鐵之聲。
修君王的紅色外袍如同赤色靈蝶一般飄然飛舞,泛著瑩光的玉臂在 凰的重擊之下僅僅留下一條白痕,她隨意地拍了拍痛處,活動活動肩膀,又一次投身戰局。顧晉暉身為劍修,豈會被動挨打,他一擊不成,早已揮動長劍,主動沖上前來,修君王五指微張,如潮般的壓力向顧晉暉洶涌而去,顧晉暉仿佛遇到了粘滯的液體,身體被包裹在內,沖勢頓時被緩了下來,與之相反,修君王自身卻如妖族飛行最快的雷鳥一般,直直沖向顧晉暉。顧晉暉漸漸被桎梏在看不見的力量之中,他臉色赤紅,猛然大喝一聲,身劍合一,全身包裹在赤光之中,一舉沖破了修君王的困壁,兩道赤色撞在了一起……
不遠處,煙塵真人在金光的籠罩下終于改變了姿態,其長袍無風自動,神情肅穆,在金色光芒的襯托下平添了一份神聖之感。原本布滿金色雲彩的天空,如同緊閉的眼楮一般,緩緩睜開。受此異景沖擊,人族與魔族的戰局再一次停了下來,所有人均默默看向空中,在洞開的天空之後,有人看到了飛舞的鮮花,有人看到了殺戮,有人看到了無邊的雲彩,有人看到了仙境,不一而足……
詳細的情形大家都不記得了,只知道煙塵真人飛入洞開的天空之後,所有的金色雲彩都隨之消失,仿佛剛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臆想而成,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什麼沒有剩下,只有玉昆侖異常充沛的靈力,殘余著修仙者破空飛仙的痕跡……
「破空飛仙……」顧首座退出了頓悟狀態,臉上露出一絲狂熱,不過他的臉緊而又垮了下來,仰天長嘯︰「我們又少了一位絕世高手老天爺……」事實上,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一點的不只是人族。當結界退去的時候,羅部密密麻麻的尸體令魔族心生寒意,只是一名修仙者,便毀去了他們一個部的兵力,難道人族的脆弱只是魔族的幻想?不少魔族心中如是想到,但當煙塵真人破空飛仙之後,他們突然意識到,能夠破空飛仙的修者,在人族之中屈指可數,所以,他們無需畏懼在此信念的支撐下,魔族對各峰靈光罩展開了更加悍然的攻擊……
「轟……」巨大的響聲在空中響起,顧晉暉與修君王同時倒飛了出去,不過修君王很快便穩住了身形,而顧晉暉卻踉踉蹌蹌退出了好遠,神神情萎靡。
「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修君王舌忝去嘴角的血跡,眼楮微微泛紅,臉上殺意極濃。「我說過,我有一戰之力」顧晉暉抹去下頷的鮮血,再一次擺出了沖擊的姿勢,修君王雙眼微眯,她伸出右手,往空中虛抓,顧晉暉頓覺胸口一悶,心髒疼得厲害,他不管不顧,直接運起靈力,將身體溶于劍光之中,修君王迫于劍芒,連忙避讓,手上動作一緩,顧晉暉的胸口的疼痛立馬舒緩了不少,其攻勢更加凌厲起來,劍芒的頂端竟然追著修君王並將之纏繞起來……
丹書峰前,玉昆侖修仙子弟的接連死去徹底擊毀了其余被控修仙者的抵抗之心,身負禁制,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逃月兌可能性,經歷了主峰廣場和丹書峰前的一場場殺戮,這些被魔族控制的修仙者們連尋死的勇氣都已經失去。
「我不要變作一團血肉,若是魔族統一了九州,我依舊是修仙有成的人上人,只要魔族統一了九州……」類似的想法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原本還只是虛浮應付的金丹和精英弟子們,終于沉下心來,仔細觀察玉昆侖的護山大陣。魔族對陣法毫無研究,只能強行攻擊,但人族中只要是修仙子弟,或多或少都對法陣有些認識,哪怕是最簡單的封靈陣,其中也蘊含著法陣基本。在久攻不下之後,精于法陣的修仙者們停下了攻擊,開始尋找護山大陣的薄弱之點……
被魔族圍攻的,除了玉昆侖與奇門,自然還有龍威門,因為魔族最初的計劃便是一舉攻下中洲,再繼續向兩翼擴散,最後與妖族對壘。
龍威門身為中洲第一門,其實力毋庸置疑,無論是以武入道的鍛兵堂還是以丹入道的百草堂,都有不少頂尖修者。以現代戰爭而言,百草堂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頂級良藥,鍛兵堂則有最強的兵士,強強聯手之下,自然風光難當。所以當玉昆侖和奇門子弟只能依靠護山大陣勉力支撐的時候,龍威門猶有余力出擊,但出擊也有著相應的範圍,只能以施展小範圍擾敵之行,半個時辰前在山東邊殺出一隊,不過片刻又從山中間沖出一隊,歇上兩個時辰再在山南邊殺出一隊。令魔族防不勝防,最無賴的是,當龍威門弟子發現魔族開始聚攏而來的時候,他們便退回護山大陣的保護範圍之內,部分魔族乘勢進入龍威門,本想大展yin威,卻被人關門打狗。因為龍威門護山大陣能夠識別身份,人族可以隨意沖出去,魔族卻是進不了,更出不去,這令帶隊攻擊龍威門的焰君王氣惱不已。
無計可施之下,焰君王索性指派魔族兵士將龍威門團團圍住,如此一來雖說減少了防守厚度,但確保了防守跨度,在此方法之下,只要龍威門有修仙子弟沖出,附近的魔族便迅速集結切斷他們的退路,為了營救被圍困的弟子,龍威門又派出了更多的援軍,如此惡性循環之下,龍威門外終于開始了被魔族圍困之後的第一場硬仗。
「門主……」報訊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怎麼樣」龍威門君門主焦急地詢問道︰「還是無法靠近嗎?」。
「門主……」報訊的弟子大喘了一口氣,「魔族派出了許多士兵,幾乎是貼著咱們的護山大陣,我剛剛露頭便被他們發現,更何況被攔在外門的師兄們,根本就沒有退路。」
君門主背著手來回踱步,雙眉緊皺,「你們有沒有從其他方向騷擾魔族,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有」那名弟子用力點頭,「可魔族不予理睬。」
「哎……」君門主更加焦急地望向天空,「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派出更多的高手,也只會被這些魔族拖入混渾水之中……」
鍛兵堂堂主聲音洪亮地喊道︰「當務之急,就是救人外面的魔族難以數計,門主,還是去請後山的老長老們出山吧。」被圍困在法陣之外的大多是他的弟子,他自是最為心急。
百草堂堂主的目光在其他小堂堂主們的臉上游移著,而那些小堂堂主們不由自主地躲避他的目光,百草堂堂主最終還是放棄地收回目光。鍛兵堂與百草堂聲名太盛,導致其他堂口式微沒落,扣除支援兩洲防線和玉昆侖的弟子,在場能夠上場的已經全部都被派上用途,再想抽調人手竟有捉襟見肘之感,「不應該讓芸仙他們離開的……尤其是煙塵真人……」雖說有些不厚道,但百草堂堂主此刻心中真是這樣想的。
「咱們的金丹上修已經全部都出戰了,難道真的要請元嬰上修們出手?」百草堂堂主心中猶豫,「還沒到最後時刻,就將我龍威門的底兒都交出去?」
「說不定元嬰上修們一出手,便將事態給平息了,算不得交底」鍛兵堂堂主繼續游說道。
君門主搖頭道︰「若真是那樣的話,玉昆侖的危機早就被解決了,芸仙與顧小子都是元嬰,但他們兩個都陷在了玉昆侖,說明即便是元嬰上修出手,也難以解我目前困境,弄不好還要折幾個好手進去,到時候……」說及此處,除鍛兵堂堂主外的弟子都不由沉默起來。
「太師傅,外面的都是咱們龍威門弟子,難道我們就如此袖手旁觀,弟子們會寒心的……」前來報訊的弟子听到他們的交談,顧不得上下尊卑,直著脖子高聲喊道。他的話語如同春雷一般,在君門主的心中炸響,君門主不由用奇異地眼光看了那名弟子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君慈維」那名弟子以為將要受到呵斥,不由有些畏懼,但其目光中的堅持卻是絲毫未減。
君門主特意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招手道︰「你,跟著我」
就這樣,下一任龍威門門主,就因為一句熱血之語,引起了現任門主的注意,進入了門主繼任人的考察期。
君門主到底還是請出了龍威門最為珍貴的寶物,居于後山的元嬰上修們,所謂元嬰上修,有兩種意思,一種是元嬰下的修仙者們對元嬰修者的尊稱,一種是元嬰級別以上修者的統稱,這里指的是後者。當這群修者們升到空中的時候,強大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龍威山,焰君王迅速取出了懷中的最新一代的青鳥,發出了求助信號。隨後咧唇一笑︰「看來我要第一個完成任務了,連老家伙們都被我逼出來了」
因為龍威門元嬰上修門的出現,魔族們抓緊了手間的動作,哪怕在他們出手之前多殺掉一個龍威門的修者都是好的;因為龍威門元嬰上修門的出現,龍威門所有弟子均心生振奮,整個龍威門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山前一片,他們相信,有老祖們的出手,魔族定會丟兵棄甲,潰不成軍。
十幾個身影緩緩地離開了護山大陣的守護範圍,局勢緊張到一觸即發,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楮,盯緊對方的一舉一動,就在這個時候,變故出現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龍威門上空回蕩,「所有魔族給我讓開,擋我者死,師傅,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