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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哥哥訂婚的人居然是你?」艾維斯盯著我道。
我點點頭。他先是不能置信,爾後眼里浮現一抹淡淡哀傷。洛姬雅來到他身邊,挽起了他的胳膊,低低柔聲道︰「大人,我們去飯廳吧,您的母親正等著我們呢。」
他看向了我,「你也一起去嗎?」。
我搖了搖頭。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則懷著悵然的心情,順著走廊的另一方向,來到伯爵府的後花園。這片花園頗有歐洲城堡花園的感覺,不僅種植了珍稀名花,還植滿了漂亮的綠色植物。雪花從夜空飄落下來,我仰起了臉,落了我滿臉。
驀然之間,不遠處隱隱有廝殺狠斗聲傳來,聲響越來越大,刀劍的踫撞聲在安靜的伯爵府尤為驚人。緊接著,兵器的銳利激蕩聲劃破了漫天雪飄的夜空。有刺客闖進了伯爵府?不會吧?我先是一愣,爾後連滾帶爬地溜到花園里的一棵大樹旁。那棵樹下有一塊頗高的大石頭,我撩著裙角爬了上去,扶著樹干,踮腳站在上面望過去。
暗夜里,看得不甚分明。十來個看不清模樣的盔甲蒙面人正與伯爵府的侍衛兵們戰作一團。雖然看不清誰勝誰負,但我能明顯地感覺到盔甲蒙面人的士氣很高,而且進攻的勢頭很猛烈,侍衛兵有些招架不住。
「夫人,欣然夫人……」幾個侍女在花園散開,焦急呼喊著我的頭餃。我從高高石頭上跳下來,一不小心,誰想腳果扭了一下。我忍著痛,揚了揚手︰「我在這里。」
一個侍女發現了我,奔過來,扶住我道︰「夫人,您快隨我回房間。」
「我沒有房間。」我應道。
侍女們全都擁了過來,她們不理會我說什麼,幾乎是綁架似的把我架走。我被她們強行帶回了剛才的房間。暖熱的房間里,侍女為我月兌下外衣,急聲道︰「夫人,您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萬一刺客們沖過來的話,您可就沒命了。」
「那些是什麼人?」听著窗外傳來的廝殺聲,兵器踫撞聲,我問她。
她為我疊著外衣,不以為意地道︰「夫人不必過于擔心,伯爵府里一年下來遇上這種夜襲不下十來次,我們都習以為常了。」
我坐在軟椅上,另一侍女蹲在地上為我揉著受傷的腳果,並將精油涂在了上面。听著外面的一直未停的激斗聲,我的那顆心老懸著。莫約一個時辰後,這種聲音才慢慢變小。腳果的傷痛緩解了些,我推開窗戶,想看看爭斗到底如何了。誰想這時房門被推開,我轉身望去。
亞倫德被吉恩和吉羅扶入內,亞倫德的肩上橫插著一根泛著銀光的長箭,殷紅的鮮血一直流到胸口。站在窗前的我呆住。我與他對望了一眼,我們全都面無表情。他們的後面還跟著裴斯納夫人、雪黛兒和安娜貝兒,以及一大堆的侍女。
亞倫德被扶靠到了床上,醫師們很快就到了,為他包扎、止血,忙作一團。裴斯納夫人坐在床邊輕聲安慰,雪黛兒緊緊握住他的手,安娜貝兒則輕聲抽泣。吉恩和吉羅則站床的兩邊。
只有我仍獨自站在窗前,受傷的他進來後,我連一步也未往前。並非我絕情,而是我覺得這點傷對他而言恐怕算不了什麼,他肯定是死不了。再說他身邊已有如此之多紅顏,又何必要我插上一腳?要我惺惺作態,心痛至極地流下兩滴眼淚,我做不到。不知為什麼,我的心里還有點痛快,這個男人一向欺負人,這下終于有點皮肉之傷了。
那一刻,我發現我很壞,真的很壞,我以我自己為恥。
「你先養傷,」裴斯納夫人淚水漣漣道,「善後的事宜已交給艾維斯了。」她只這一個兒子,現在是心疼得要命。
醫師們為他包扎好傷口後,恭敬退下。裴斯納夫人帶著兩個兒媳也起身,「你先好好休息,」她有意無意地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雪黛兒輕盈地來到我面前,輕握住我的手,懇切道︰「欣然,亞倫德大人就拜托你了。辛苦你了!」
她的真誠讓我心底有種酸酸的感覺。我知她是對亞倫德最真心的一個,對他全心全意,連命都可以毫無顧忌地送給他,現在又對我絲毫不介懷地真誠相托。我自愧不如。我抽出了手,苦笑道︰「你留下吧,我不會伺候人。」
說完,我朝門口走去。雪黛兒怔住。剛走到走廊上,就听得裴斯納夫人怒喝道︰「站住。」我頓住腳步,她走到我面前,眼里泛起寒光。「啪」的一聲響,她抬手就狠揭了我一個巴掌,我捂住臉退到石柱旁。
「不要以為我兒子的心里有你,你就可以在伯爵府為所欲為,你也不想想你原本是什麼身份?你在訂婚夜把他趕出房間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在眾人面前如此羞辱他,我決不能容忍。」她冷然道,「我從前看你還算老實,沒想到也是慣于恃寵而驕。我不妨告訴你,就算我兒子喜歡你,但我若不接受你的話,你也別想在伯爵府里立足。」
說罷,她揚長而去。安娜貝兒忍住笑,從我身邊走過,雪黛兒則是微微嘆息了一下,侍女們緊跟在她們的身後,不時發出竊笑。
我緩緩地滑坐在石柱上,臉上仍是火辣辣地痛。豪門家族,歷來是非之地,實不是我這種普通人所能生存的地方。冷風不斷從走廊盡頭處灌入,我僅著一件單薄長裙,身體漸漸冰涼。吉恩走到我面前,行禮過後道︰「夫人,伯爵大人請您進去。」
我搖了搖頭,聲音有點哽咽︰「你告訴他,這門婚事是他強迫我的,我不承認。我明天就會離開伯爵府,今晚也行。」
我跌跌撞撞地扶著石柱站起,向前方走去。冰冷的石壁走廊中,我的心更涼。走廊外,是漫天的雪花。我的一腳剛踏出,身體就猛然被人抱住。我甚至不用回頭,就能憑借這熟悉的氣息知道對方是誰。
他抱住我的身體,用近乎討好似的語氣說道︰「不要生氣了,好嗎?我母親的語氣是重了一點,我改日會與她說。」
我的眼淚不知怎麼地就落了下來,我動了動,使出全力掙月兌他,卻怎麼也掙不開。我的手肘踫到了他的傷處,他輕輕悶哼一下。我便不再掙扎,說道︰「我只是出去幾天散散心,也許很快就會回來。」
他嘆息著,吻著我的側臉道︰「你離不開伯爵府的。」
我轉過身,含著眼淚對他說道︰「你不需對我委曲求全,也不用折損自尊來求我,我本來就不愛你,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不要再對我糾纏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