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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諾的唇邊蕩起一絲譏諷的笑意,仿佛在嘲弄亞倫德的過份關注之舉。
我安靜地坐著,不說一句,默默地听著車外的雨聲。
雨確實越下越大了,天色陰暗呈現深藍色,成群烏雲聚攏密集,就像一個倒放的鍋蓋,潑下密密的長長雨線。大雨嘩嘩撒落,沖擊至地面形成不斷流淌的水流,迅速向低地勢之坡滑落。
潮濕、陰冷、寒風,接連不斷的雨天,便是亞斯蘭的春季。
回到公爵府後,我的額頭燙得厲害,還不斷地打噴嚏,醫師們匆匆趕來,為我診療開藥。我躺在柔軟的床上,病懨懨地注視著床邊忙碌的醫師和侍女,身體發軟,沒有一絲力氣。
一位資格最老的醫師正在向窗前的亞倫德稟報診斷結果,聲音不大不小地飄入我的耳內。
「夫人體弱,外出受了風,需要調養幾天,另外,」老醫師咧開了老嘴笑道,「還要恭喜大人,夫人又懷上身孕了。」
我猛然呆住,睜大了眼楮,簡直不敢相信老醫師的這句話。亞倫德望向了我,眼楮閃亮亮的,嘴角還揚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有多久了?」他微笑著問老醫師。
「回公爵大人,大概兩個多月了,月復中孩兒與夫人都安好。」老醫師戰戰兢兢地回答。
算算日子,可能就是我與亞倫德在皇廷動亂後重逢的那一日懷上的。天啊,我頭痛欲裂,腦子里亂作一團,心中煩躁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原本的幾個孩子已是我的牽掛,現在又多了一個,該怎麼辦?
亞倫德的反應和我相反,他的臉上掛滿笑容,眼楮一直未離開過我,明亮得勝過那天上星,唇角也微微揚起,仿佛怎麼樣也笑不夠。
我別過眼楮,對那男人的得意視而不見。在他看來,一定是又多了一個可以控制我的籌碼了。
「我倒不是想用你肚子里的孩子來威脅你,」起居室內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走*了,他已來到我的床前,柔聲微笑,「而是真的為我們又有了一個孩子而高興。」
我閉上了眼,干脆眼不見,心不煩。我也不想出言反駁他什麼,以免我們之間又起沖突。如今我已發現,只要對他一說起或言語中有涉及我準備離開,不再與他一起之類的話,他就會發怒,失控地與我大吵一架,如若吵架升級,我們之間可能還會出現肢體暴力。
他輕輕地模上我的額頭,語氣溫柔,有些如釋重負地道︰「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燙了,這樣挺好,對你和月復中的孩子都好。」
我仍沒有理他,閉著眼,對他所說所為全然不在意。
「你老是對我不理不睬,可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他的語氣頗為委屈,「不知多少女人挖空心思制造與我見面的種種機會,並使盡手段討我歡心,目的是為了讓我能喜歡她們,能順利進入公爵府,可我全都不屑一顧。我的一顆心全放在了你身上,你卻老是對我冷冷淡淡,你難道就真不怕我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嗎?」。
我的喉嚨里泛出了酸酸的苦意,逆流而上直抵舌尖,酸楚的苦感在口腔內迅速蔓延。我緊閉著眼,暗咬住舌尖,仍不肯對他說一個字。
房內徒然靜了下來,我以為他已離開,剛睜開眼,卻驀然見床前的他月兌掉外衣,隨手扔到地上,然後赤luo果地上了我的床。
我的心一亂,把被子抓起攏住自己,驚叫起來︰「亞倫德,你下去。」
他一邊與我在床上搶被子一邊道︰「這段日子老睡地下,睡得我腰酸背痛,我不管,我今後一定要睡床上。」
「你……」我憤怒,邊與他爭被子邊怒道,「快下去,這是我的床。」
「錯,是我們的床,」他成功搶到了被子,迅速與我擠到一起,摟住了我的腰,把臉蹭到我的肩上,耍賴似的道,「我才不會下去。」
我死死瞪住他,怒道︰「下去。」
「決不,」他緊緊摟著我,把我按在他寬厚的胸膛里,「我愛你,欣然,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在意。你越生我的氣,越是表明了你對我有多在乎。」
我簡直想打他一巴掌,這個男人顯然已把我吃透,我拿他毫無辦法。我氣得想哭,可偏偏又哭不出一滴眼淚。
「很久沒有下午睡覺了,」他把我拉進了被子里,溫柔道,「陪我睡一會兒,不要再吵了,你肚子里的寶寶也許也想睡覺了。」
我懶得理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他卻順勢抱住了我的腰,緊貼著我,呼吸逐漸平穩,很快睡著。
很多時候,我的心里都有一股怨氣,可又無從發泄。他睡得很香,我卻一直睡不著,掙他又掙月兌不開,只能在他懷里翻來覆去一兩個小時,直至感覺有些疲了才緩緩睡去。
睡醒時已是午夜,隔壁嬰兒房的兒子哭聲把我吵醒。亞倫德已經離開,我匆忙喝完米塔遞上的感冒藥後,披上外衣,直奔嬰兒房而去。保姆們正不斷勸著、哄著搖籃中的兒子,兒子卻仍哭個不停,哭聲震耳欲聾。
保姆們見我到來,連忙閃身讓開。我慌忙抱起搖籃中的兒子,柔聲哄著,想逗他開心,卻始終無效。兒子使勁地哭著,眼淚汪汪,惹人憐愛。我心疼得要命,也哭出了聲。
「夫人,不如派人趕緊告知公爵大人,讓他來看看。」緊跟我身邊的米塔提議道。
我搖搖頭,流淚道︰「這是我的兒子,不關他的事。」
一個紅頭發小保姆听得此話,不由插嘴道︰「那可真是,夫人,听說大人對新娶的夫人很是關心,那位夫人也懷孕了,大人可緊張了,用重金買了很多珍貴補品給她進補,還派了十來位女醫師整日守在她身邊,還有……」
「住嘴」米塔狠狠打斷了她的話。另一個綠頭發老保姆連忙把那紅頭發保姆拉出去了,其余幾個見狀,也紛紛行禮離開。
「夫人,您別多心……」米塔急忙勸我,我卻一副未曾放在心上的模樣,只顧哄著兒子,哪里顧得上與她多話。
兒子鬧騰了好幾個鐘頭,既不是肚子餓也不是感冒發燒,就是瞎鬧騰,可憐我啊,哄了他半個晚上,才總算在天明時把他哄睡著。
我的額頭此時燙得厲害,頭也暈暈的,腳下步子虛浮,仿佛在半空中行走,跌撞踉嗆。
米塔和兩個侍女忙扶住我,米塔急道︰「快,你們快去叫醫師。」
我被扶回了房內,躺在床上,意識漸漸模糊,整個人滾燙得如同被火燒。朦朧中,我的小月復隱隱作痛,米塔驚叫起來︰「快,醫師,夫人流血了……」
小月復的疼痛漸漸劇烈,痛楚一陣高過一陣,再加上額頭的高熱,我的全身泌出了冷汗,額頭的汗更是密密麻麻,順著臉龐慢慢滑落。
米塔和尤妮不斷為我抹著汗,可怎麼也抹不過來,尤妮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說你們幾個,還愣著干嘛,快去換盆水來。」
我陷入了極度的痛楚中,很想痛叫出聲,卻因身體的虛軟一字說不出。不知在暈迷中痛了多久,隱約中,我听到了韓美琳的聲音。
「欣然,若你現在想回來,現在是一個時機。」
「那我的兒子怎麼辦?我很怕亞倫德會傷害他。」與她對話時,我仿佛可以在腦海里清晰地說話。
「你現在不屬主動離開,他應不會加害他。」
「既是如此,那讓我走吧。」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是的。」我的心幾乎碎掉,可仍強忍著說出這兩個字。
「你可知道,你喝的感冒藥里已摻有墮胎藥,但是不會致你于死地。我等會兒會略施小計,影響你的體質,借力使力,讓你的血流得更多,但你會忍受極大的痛苦。」
「明白。」
過了幾分鐘,一股強烈的痛楚襲卷了我的全身,我從未那麼痛過,宛若千萬只尖刀從我的小月復里劃過,我再也忍受不住,驚呼痛叫出了聲,嘴唇都被我的牙齒剎那劃破。
「怎麼會流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醫師們的牙齒在打顫,互相訴說,驚恐不已。
「公爵大人怎麼還不來,」尤妮的哭聲震天動地響起,「夫人就快……」
「別胡說……」米塔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我使出全身力氣睜開眼楮,強忍痛吃力道︰「把我兒子……抱過來。」尤妮邊哭邊奔出了臥房,為我去抱兒子。
「夫人,您一定要堅持住。」米塔的眼淚不停落在我臉上。
「米塔,」一個老醫師猛然把米塔抓了過去,厲聲質問,「夫人昨晚吃過什麼東西?」
米塔慌亂,使勁回想著,幾秒鐘後答道︰「除了起床後喝了您開的感冒藥後什麼也沒吃。」
「快把藥碗拿來。」
「是。」
一陣嬰兒的哇哇哭聲傳來,越來越近,我的精神不由一振,仿佛痛楚也緩慢消失。尤妮哭著把兒子抱到我面前,兒子正哇哇大哭,小臉上滿是眼淚。我顫抖地伸手想模模他,可卻沒一絲力氣抬手。
「夫人……」尤妮的痛哭聲和嬰兒的啼哭混融一團,那麼傷痛,那麼難過。
她把兒子的小臉踫到我的臉,我露出了微笑,兒子柔軟的皮膚觸動了我柔軟的心,那一刻,我才感覺到了親子血緣的珍貴與美好。這種美好足矣使我忘掉這個世界里所有的丑陋和不堪,心中僅存那種割舍不掉的愛。
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剎那,我听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怒吼聲,那種聲音震響了整個房間,讓房間的哭泣聲忽然停止。
可我累了,真的累了,好累,不想再听到那個聲音,讓我睡吧,永遠地睡吧……所有聲音徒然消失,他的,尤妮的,還有兒子的,統統于瞬間消失,仿佛一個遙遠的記憶,再也不復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