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話也許他不芬芳馥郁，但他是空氣
「你剛剛不是說沒要追我？」唐知歆覺著自己糊涂了。
「要？這個字用錯了，我已經在追你了，你沒看出來？」
唐知歆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心想眼前這到底算什麼事啊？她怎麼莫名其妙就招惹到桃花一朵？而且還是她這樣失意的情況下有桃花進牆來，這叫什麼事？
唐知歆嘴角抽了抽，臉上的笑容實在掛不住了，不止笑容掛不住，臉上的表情都要扭曲了︰「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可那又怎麼了？」湯子奇如此這般一反問，好像他真不覺得追個把有男朋友的女人算什麼出格的事。
「你追一有女朋友的女人，這屬于挖牆腳啊」還挖的這樣明目張膽的，這什麼人啊？唐知歆頭大。
湯子奇听了她的話哈哈大笑︰「我追的是有男朋友的女人，不是有女朋友的女人……」
唐知歆一听，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心里又窘又別扭，那叫一個郁悶，語氣也就變得不大好了︰「我什麼意思你明白的」
湯子奇嘆了口氣，曲起的指節輕輕扣打著桌面，用很不解又很淺淡的語氣對唐知歆問︰「他讓你那樣不快活，你又是何苦？」
再次听到旁人提起尚安閑，再次听到旁人點出她的不快活，唐知歆心里變得特別壓抑。是的，她最近是真的不快活，因為尚安閑莫名其妙的疏遠冷落而不快活。
也許他不是故意的，也許他自己並不覺得，但她就是不快活的緊，她對他就是有種琢磨不透，怎麼都無法掌握的惶恐。
每次她想要靠近一點，他就會拉開彼此的距離。當她覺得繼續不下去時，他又會突然出現，給她一點點希望，讓她想要更加靠近。
可是……
當她再次鼓起勇氣又靠近他時，他又會毫不留情的離開她一些。這種若即若離忽遠忽近的關系逼得她快瘋掉了。
就好像是在她心口劃了一道傷，一次接一次，傷疤好了又裂，竟從未痊愈過……
他呢？
他還是那純淨溫軟的笑容掛在嘴邊，一臉懶散悠閑無所謂的樣子。他還是那樣義無反顧的徹夜不歸，對于這些又從來沒有一個清楚的解釋。
「其實他待我很好。」說這話的時候，唐知歆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底氣不足，也許是為了讓湯子奇確信這一點，又或者是為了讓自己確定這一點，她把這句話重復了一次，「他待我很好，真的。」
「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是他出現在我身邊的……」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明明對彼此都沒有好感，她對他甚至只是利用而已，利用他而找回靈感突破瓶頸，可他一開始就很真誠地待她。
「在我無助的時候也是他在一旁陪我……」遇到卓知寧，這是她的劫，和卓知寧重逢的那一天，她在街上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那樣軟弱無助那樣可悲可憐，是他在馬路邊找到了她，撿到了她，讓她不是孤單一人。再後來，每一次她因為卓知寧而難過的時候，他都在，在身邊陪她，告訴她，她真的不是一個人。
「在我生病的時候是他照顧我……」每一次，不論是嗓子發炎、感冒這種小毛病，還是車禍住院這種大問題，只要被他發現她的身體有任何不適，他都那樣緊張她，就算她自己覺得無所謂可以隨便混過去，他也是很認真的對待，督促她吃藥，拎她去醫院看醫生打針……在他之前，只有卓知寧這樣對過她，她自己從來都是無所謂的。
「不論是開心也好，難過也好，充滿激情也好，平淡度日也好，他都一直陪在我身旁。可以這麼形容吧，他待在身旁，也許不像旁人那樣令我覺得驚艷，覺得芬芳馥郁，但他就像空氣一樣，時時陪著我，平時或許感受不到，但不論是關鍵時刻還是平日里，我都離不得他。」
離不得他，是真的離不得他。
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莫名離開，讓她覺得很難過。是那種空氣被人一點一點抽離，讓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壓抑，整個人越來越窒息的難過……
原來，他在她心里已經這樣重要了，已經重要到讓她離不了。
原來，對她來說，他已是她的空氣，活命的空氣。
「自說自話這麼多，讓你見笑了。」唐知歆緩緩說完那一大段話，也沒有什麼覺得不好意思的，之前湯子奇說要追她時令她產生的尷尬情緒早沒有了，余下的只有了然之後的平靜。
湯子奇靜靜地看著她，像是想要將她內心的想法一眼看穿似的。唐知歆被他這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竟然破天荒的沒有感到尷尬，很坦然的讓他這樣直視。
好半晌之後，湯子奇忽然撫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傷心欲絕樣︰「啊……這可是你第二次拒絕我了，我有那麼糟糕嗎？」。
看到他裝模作樣地說出這樣的話，唐知歆笑了起來︰「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什麼時候？我怎麼完全沒印象？」
「唐阿姨介紹我們認識那次啊。你忘了？那次你吃了飯就送我一顆子彈，把我打槍了。」湯子奇又笑了起來，坦言當初第一次見面她就令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也算？」唐知歆愣了愣，沒想到他還記得當初那事呢。
「怎麼不算？」湯子奇笑了笑。
「我當初那是被忽悠過去的，去之前我都不知道我是要去相親來著」提起當初被小姨設計去相親的事情，唐知歆有些感慨，把事實情況給湯子奇說了，讓湯子奇也是很驚詫，很感慨。
「唐阿姨真不簡單，比我老媽還狠啊我老媽當初是強制要求我去見面吃個飯，說不去就不認我這兒子了。我是沒辦法，想著也就是吃頓飯而已，去就去吧……」
接下來他們兩人又隨便聊了聊，卻再也沒有說關于積極追人和拒絕被追的事情了。
吃完飯，湯子奇很紳士的要送唐知歆回家，唐知歆婉言拒絕，說自己不打算這麼早回家，她打算出去逛逛。湯子奇見她堅持，也就算了，他一會兒晚上還得回醫院里值班，便和她道別自己回醫院了。
湯子奇離開之後，唐知歆一個人在街上慢慢的走，並不急于回家。
真的已經進入了冬季，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獨自走在街頭，只穿了件羊絨外套的她被冷風吹得手腳冰冷。
但她並不打算回家。
回家，她也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尚安閑已經連續一周沒有回家了，她想，他回來的時候，會找自己的。他若不回來，她又回去做什麼？獨守一室寂寞？
在家里，每一處地方都充滿了他的氣息，可他人卻不在，她不想一個人留在那里等他回來。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聖誕節的前夕，街上被裝點的那樣富有浪漫氣息，到處都散發著節日的味道，可她卻並沒有覺得歡喜。
一如一年前時一樣，她不喜歡這樣的節日。這樣的節日是屬于有情人的人的，雖然一年之後的今天她也有情人了，但她的情人現在不知道在哪里。
連續七天沒有尚安閑的消息，這是破天荒的，她卻沒有了最初的緊張和著急。也許是真的習慣了吧，又或者是她都覺得麻木了，對于這種等待與被等待的生活，她竟然不再如最初那樣排斥。
只要他是在乎自己的，她就覺得足夠了。
只要他還是心疼自己的，還是覺得自己是他的唯一，那就足夠了。
也許，她還有一點點的私心，她還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愛著自己的……
今天是十二月十九日，距離平安夜還有五天。
現在是晚上七點五十五分，距離明天還有五小時零五分。
過了那午夜十二點，她和尚安閑就相遇整整一年了。
他會不會記得，就是在去年的這一天，她打著那把淺黃色的雨傘，在雨里遇到了他？
他會不會記得，就是在那一天，他答應了要當她男朋友？
他會不會記得，就是在那一天，上帝已用他和她當主角，書寫了一個平淡卻令人心暖的愛情故事？
接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唐知歆回到了家里，尚安閑還是沒有回來，還是沒有一丁點消息。轉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換了干淨的睡衣，她躺在了那張大床上，一個人，孤單的一個人。
以前沒有他的時候，她並不覺得一人睡在這張床上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很舒服，那樣大的一張床由得她一個人睡，想什麼睡就怎麼睡，想怎麼滾就怎麼滾，怎樣都不會覺得擠。
但自從有了尚安閑，她已經習慣了枕著他的手臂入睡，習慣了在他溫暖的懷中醒來，習慣了被他身上的淡雅香味包圍，習慣了他早晚的輕吻……
那樣多的習慣都在這一年內為了他而養成，然而現在……他卻不知道在哪里。
「尚安閑，我很想你……」黑夜中，她一個人卷縮成一團，在孤單中尋找著遺失的溫暖，對著寧謐的黑夜輕聲問，「尚安閑，你在哪里？」
下一話安閑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