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話她貪戀的
裊裊上升的水霧里隱約可見男女相貼的身影，本應輕易渲染出一室旖旎，但此時坐在浴缸里的兩人卻只是安靜地待在熱水里，安靜的好像只剩下呼吸，以及偶爾傳來的撥水的聲音。
坐在浴缸里，感受著貼在背脊的溫熱身體，感受著頸項間灼熱的呼吸，唐知歆心里變得很平靜。從在雨里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去追問他這些天去了哪里，仿佛已經真的不在意。
是真的不在意嗎？
其實，只是不想再難過罷了。
不想听他刻意回避的回答，不想看他的那些她讀不懂的掙扎，所以干脆選擇不去問，不去想，只是貪婪的享受著他在身邊陪伴的時光，也許日子會好過些吧。
「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在尚安閑給她洗頭發的時候，她忽然睜開了緊閉的眼楮，裝作不經意地對他問。
「一年。」
尚安閑回答的很快，很堅定，讓唐知歆忍不住僵了僵，緊接著便轉過頭望著他，很驚訝于他的記得。
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尚安閑嘴角微翹，勾出一個迷人的弧度，用異常軟和的聲音對她說︰「一年前的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你。」
說不出心里是怎麼滋味，是開心，是激動，還是覺得欣慰？唐知歆內心有火在翻滾，最終卻只是安靜的轉過頭，輕輕對他說︰「原來你記得，你記性真好。」
尚安閑的手指在她頭皮上輕輕按摩，指尖在她的發絲間肆意穿過，輕輕搓揉，很體貼的為她洗發，然後很自然地說道︰「關于你的事情我都記得。」
唐知歆雙手抱膝坐在浴缸里，臉上終于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她知道他不是個喜歡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又或者說他並不是那種總在嘴邊掛著蜜語甜言的男人，他不喜歡說，也不怎麼會說，但他總會在不經意間，說些很平常的話溫暖她。
就如剛才。
因為他那一句話，她的心就溫暖了。
她相信他的記得，因為她相信他不會對她說謊話。
也許會有所隱瞞，但他絕對不會對她說謊。
轉過身，盯著他有些憔悴卻魅力不減的容顏，盯著他溫柔如水的純淨眼眸，盯著他下顎青色的胡渣，她的心忽然就疼了起來。
伸手輕輕撫模他弧線迷人的下巴，那胡渣模在手里刺刺的，有多少天沒刮了？
他是有多忙，忙到連胡渣都沒空刮？
「很忙嗎？胡子沒空刮？」她的手指在他下顎，腮幫，臉頰四處撫模著，最後還是停留在下巴上，輕輕捏著，有些心疼地問他。
他勾起嘴角淺淺一笑，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指，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趕著回來，忘了刮。」
趕著回來忘了刮？
唐知歆微微一愣，用手指輕輕撫模他溫熱的唇瓣，微蹙著眉心對他問︰「你到底是在忙些什麼？每天忙得連胡子都忘了刮？」
尚安閑不吭聲，也不再看她，垂著眼睫輕吻她的指尖，讓她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唐知歆嘆了口氣，知道他不會多說，便隨口說道︰「你說說，你離開這麼多天是忙什麼去了？難道說，你其實還有個隱藏的身份？其實……你是個殺手或者間諜之類的？因為太忙所以沒空刮胡子，因為任務需要保密所以不能告訴我？」
話音剛落，尚安閑的身子就僵了僵，接著整個肩膀都開始抖動了起來。唐知歆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趕緊歪著頭去看他臉上的表情，正好就對上了他將將抬起來的眼眸，那眼眸里塞滿了如水的溫柔以及散不開的笑意。
「知歆，我發現你真是天生當編劇的料。」說這話的時候尚安閑臉上的表情特別認真，讓唐知歆都跟著認真了起來。
「嗯？」
「想象力太豐富了。」說完，他唇邊的弧度慢慢變大，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接著就是他夸張的笑聲。
「……」唐知歆默默無語，她也知道自己說的不太可能，但他連續的離開確實很蹊蹺，讓人搞不懂，所以她只能瞎猜了。快活的笑聲在霧水里蕩漾，連綿不絕，還有繼續持續下去的趨勢，唐知歆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說道，「笑什麼笑，再笑我揍你」
笑聲漸漸停止，尚安閑沉默不語，只是仔細的凝視著她，一直笑一直笑，唇角拉開迷人的弧度，眼睫半掩，下巴微頷，那有些泛白的唇色都被水霧氤氳的極為誘人，從唐知歆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更是無比驚艷，只覺得眼前人這次回來之後有種孱弱的美，美的令人心疼，美的太過動人。
「知歆。」他唇瓣開啟，輕輕的叫喚著她的名字，嗓音還是往日的嗓音，溫潤而清貴，沒有任何改變，可在這一刻听來，卻是酥酥麻麻的，一直撓到了人的心坎里。
唐知歆被他誘惑的目光迷離，腦子遲鈍的像是剛剛搗過糨糊，只是痴痴地望著眼前人，怔怔的應了一聲︰「嗯？」
他忽然靠近她，埋首在她白皙的頸項，溫熱的呼吸環繞在她耳際︰「我好想你。」說完，也不等她回應，他自她的耳際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啃咬，含糊不清地輕喃，「好想你……」
酥麻的感覺從耳際開始，慢慢的來到頸項，鎖骨，又從下巴上回，終于來到唇瓣，一個久違了的吻印上她的唇。她能感覺到，他正用舌尖細細描摹她的唇形，一下一下，輕輕的描摹，輕輕的舌忝舐，輕輕的吮吸，攪動著深切的念想。
好久之後，直到她氣息紊亂，胸口上下起伏，他才微微離開，笑意清淺地望著眼前眸光瀲灩的女人。
「扎人。」
「什麼？」尚安閑微微愣了一下，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顯然是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胡子，好扎人呢。」剛才吻她的時候，她覺得刺刺的，癢癢的。
「是嗎？」。尚安閑伸手模了模下巴，嘴角一彎，又笑了起來，接著他一把拉她貼近自己懷里，又把下巴貼上她的臉頰，這里蹭蹭，那里蹭蹭，讓她又麻又癢，四處亂躲。
「豬，干嘛啊？」唐知歆使勁掰他的手，想往前跑，可他的手掌緊緊扣著她的腰，她根本離不開他，最後一生氣，只能轉身使勁兒捶了他一下，「好扎人呢」
尚安閑輕笑出聲，她轉過身之後終于不再故意鬧她，嘴角帶笑，老實巴交地望著她，好像剛才故意使壞的是旁人而不是他一樣。
「尚小豬造反是不是」唐知歆咬著牙，忿忿瞪著眼前人兒，可她這一看，氣卻消了一多半。
坐在浴缸里的他，發絲微亂，末梢還有水滴落下。那雙淺棕色的眼眸仿佛也蒙上了一層薄霧，朦朧迷離，一副茫然的卻又萬分迷惑人心的模樣。嘴角是他一如既往的溫柔淺笑，那彎彎的弧度如春花爛漫。
唐知歆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看到他的笑，什麼氣都消了。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指尖有扎人的感覺，是他的胡渣，在那胡渣里邊還藏著一個小窩，她知道，那是他被胡渣擋住的小酒窩。
她喜歡他臉頰的酒窩，那麼令人心暖，那麼令人心甜。
「豬，我給你刮胡子吧？」她想看他臉上的小酒窩，「我還是喜歡看你沒有胡子的模樣。」
「好。」尚安閑的眼楮里滿是笑意，手臂一伸就將一邊架子上的刮胡套裝撈了過來，交到唐知歆手里。
刮胡膏，胡獾毛刷，刮胡刀，一樣一樣的交到她手里，她又一樣一樣的使了起來。先用胡獾毛刷將刮胡膏帶出的泡沫均勻的抹到他臉上，然後拿著刮胡刀將那裹滿了細膩泡沫的胡渣從他臉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刮了下來。
隨著刮胡刀的轉動，藏在青色胡渣下的女敕白皮膚慢慢顯露出來，那張令她貪戀的，沉淪的，迷醉的漂亮臉蛋終于完整的展現在她眼前。
好喜歡，好喜歡眼前這容顏，好喜歡眼前這男人。
「我家尚小豬又回來了」說完，她把手里的刮胡刀一扔，快活地捧著他的臉蛋，狠狠啃了幾口，啃得他臉頰水光瀲灩，好不誘人。
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溫柔地望著她，彎著眉眼，彎著嘴角，淺淺的笑。
第二天睜開眼楮的時候，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久違了的陽光又透過明快的玻璃窗鑽進了臥房。
睡了一夜，唐知歆有些迷茫，她只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樣香，這樣沉了，一睡竟讓她不願醒來。
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感覺到手心里還握著什麼，總算憶起昨天發生的一切，也總算憶起他已經回來。
轉過頭，便看到一張令人貪戀的臉，臉的主人正睜著眼望著她，見她醒來，他握緊了她的手，眼中流轉的都是盈盈笑意。
她昨晚一直握著他的手入睡，像個害怕被人拋棄的孩子一樣，緊緊握著他的手，就連睡著之後也不願意放松，生怕醒來就看不到他了。
還好，他還在，她貪戀的還在。
真好，他還在。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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