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話你若心疼，我怎舍得
兩人又在床上坐著了會兒，尚安閑就拉著唐知歆起床一起吃他準備的營養早餐。吃完早餐他打了盆涼水擱在茶幾上，然後把濕毛巾浸泡在里邊，準備給唐知歆冷敷眼楮。
唐知歆雖然退燒了，但嗓子還是痛著，眼楮也極不舒服，最要命的是，可能是因為昨天哭得太多的關系，她的眼楮扯著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痛，很是難過。
尚安閑拉著她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摟著她的身子，讓她平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從小盆里把浸濕的毛巾擰成半干，輕柔地放在她的眼眶，給她冰敷眼楮消腫去痛。
唐知歆最開始忍著嗓子痛也要和他說話，說了沒幾句就被尚安閑嚴肅制止了，讓她嗓子沒好之前必須噤聲。
唐知歆一開始哪能樂意呀？但尚安閑是誰？他要是真執拗上來，用來對付唐知歆的招數可多了，三兩下就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還不知道從哪拿出了鋼筆和筆記本，示意唐知歆用書寫的方式和他交流。
唐知歆最開始還樂意趁他換毛巾的空檔用鋼筆寫幾句話和他交流，後來發現自己寫了半天也就一兩句話而已，而尚安閑只需要花幾秒鐘就能說出一大堆，這讓她覺得又憋屈又不公平，干脆拿著鋼筆唰唰寫下幾個字︰「我好悶，你給我說故事吧不然唱歌給我听也行」
尚安閑手上還拿著剛替換下來的濕毛巾，低頭正好對上了她因不甘而撅起的嘴。她的唇形很漂亮，嘴唇薄薄的，就算是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會微微上翹。在這個時候，那漂亮的嘴唇正因為生氣而微微嘟著，唇上有誘人的光澤，令他心癢不已，一低下頭就輕輕蹭了一下。
他忽然的吻她，又忽然的離開，讓她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更是不滿了，當下就拿著鋼筆又唰唰寫了一行字︰「我是讓你給我說故事或者唱歌，誰讓你親我了？」在這行字旁邊，還畫了個擰眉惱怒的女圭女圭。
尚安閑低頭靜靜地看著她，冬日的陽光鑽出雲層，透過窗前的輕紗斜射進來，在她身上渲染出一種迤邐的色彩。
他輪廓柔和的嘴唇微微上翹，逸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意，頰邊的那個小酒窩漾出令人心醉的漩渦。
「給你說個故事吧。」說著，他把毛巾放進小盆里，浸冷之後又擰成半干，然後輕柔的蓋在她的眼眶上，用不急不緩地聲音對她說，「有個小孩……他一出生身體就不是很好……在他的記憶里，醫院似乎總跟他月兌離不了關系……別的小孩從小是吃糖豆長大，他卻是吃藥丸長大，把藥丸當糖豆吃，跟玩似的……別的小孩能跑能跳能撒野，他卻只能安靜地坐在那里，安靜地看別人玩鬧……」
「從他記事起，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媽**眼淚，爸爸的傷懷，兄長的憐惜，女乃女乃的疼愛，余下的就只有針管和藥丸了……最開始他也不懂，不懂為什麼他總是待在醫院里？不懂為什麼他手上總有針眼？不懂為什麼他不能跑不能跳甚至連走快了都不行？不懂為什麼去了游樂園里他永遠只能乘坐旋轉木馬和摩天輪這樣安靜的游樂設施……最開始他還會有疑問，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莫名其妙的接受了……」
趁著尚安閑給自己替換毛巾的時候，唐知歆睜開眼楮拿著鋼筆在筆記本上唰唰寫了一行字︰「後來呢？故事里的小孩長大了沒有？長的好看不？」
尚安閑看著她舉起來的筆記本，微微怔了一下，接著臉上那小酒窩又漾了出來︰「你就關心他長得好不好看？」
「當然，孱弱少年啊，加個美字就是孱弱美少年了，多完美啊，多好的劇本素材啊」唐知歆特得意的在筆記本上寫下這句話，然後看了看尚安閑，接著又寫了一句，「那小孩，有沒有你好看？」
尚安閑笑了笑，濃密的長睫上下撲扇了一下，接著唐知歆就听到他說︰「好不好看又有什麼關系？反正只是個故事而已。難不成，你還惦記上他了？」
「你吃醋？」唐知歆在筆記本上寫到。
「我才不吃醋。」他輕笑著說完，又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一下。
唐知歆不滿地拍開他，狠狠寫下幾行字︰「不吃拉倒繼續說故事」
「後來長大了一些，他再也不去思考那些自己想不明白的為什麼，反正已經都這樣了，再想又有什麼用？」
「別人上學的時候，他在醫院……別人玩耍的時候，他在醫院……別人戀愛的時候，他在醫院……他好像一直都在醫院，這到底是他跟醫院緣分太深，還是他跟外界緣分太淺？」
尚安閑的語速一直不急不緩，聲音依然那樣清貴好听，語氣也是柔柔的，淡淡的，如秋水一樣漫過人心田。
「好在，他家庭條件還不錯，不能去學校里讀書，家里人就請了最好的老師私下里教他……至于他，他雖然沒有一副好身體，但是上天到底待他還算公平，給了他一個好腦子，所以學任何東西都很輕松，只要他願意，好像沒什麼能難得倒他，除了那不爭氣的身體……」
「因為身體不好，他的世界很小很小，他的朋友總是能到處走，到處看，而他卻只能听，听人家說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對他說的最多的便是他祖母，他祖母自小就很疼他，他在醫院里沒人陪的時候，一直是女乃女乃在守著他，女乃女乃總愛說外面的世界給他听……總愛對他說起她和爺爺的當年，說他們當年住過的老房子，說當年江邊的桂花樹，說了很多當年的事……」
听到這里，唐知歆忽然把蓋在眼楮上的濕毛巾拿了下來，睜開眼楮安靜地望著尚安閑，臉上的表情極認真極認真，聲音也有了絲慌亂︰「這真的只是個故事嗎？那小孩是不是你？」
她忽然開口講話，尚安閑愣了一下，緊接著又把筆記本和鋼筆塞到她手里，對她說︰「怎麼又忘了？你也想把藥丸當糖豆吃嗎？嗓子好之前要切記，不要開口說話。」
見尚安閑又是這樣答非所問的，唐知歆急了，卻也知道得听他的話，趕緊拿鋼筆寫字，又把剛才的問題用文字重復了一遍︰「這真的只是個故事嗎？那小孩是不是你？」
「你說呢？」尚安閑笑而不答，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樣的溫柔，眼楮瀲灩生光，淺棕色的眸子里像是藏了個漩渦，讓人把持不住心神，一瞬間就被吸引了進去。
「我不知道。」唐知歆被他的笑容笑晃了神，瞧他那態度也不像是故事里孱弱美少年啊？她想了想，又唰唰寫下一行字，「但我希望不是你。」
尚安閑盯著筆記本上潦草的字跡沉默了會兒，低頭望著唐知歆，一眼望進了她的心里，輕聲問︰「為什麼？」
唐知歆拿著鋼筆又寫下一句話，字還是那麼一丁點大，但那幾個字砸在尚安閑的胸口卻令人感覺每個字都有千斤重。
她寫︰「因為我會心疼。如果是你，我會心疼。」
尚安閑伸手放在胸口，垂頭望著枕在他腿上的唐知歆，劉海溫柔的垂了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剪影︰「知歆，你心疼，我怎麼會舍得。」
這算回答嗎？唐知歆拿著鋼筆愣了愣，他好像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啊。
她忍不住又寫下一句︰「那是你嗎？故事里的小孩是你嗎？」。
尚安閑依然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問了一句︰「你有看到我把藥丸當糖豆吃嗎？」。
「那倒沒有。」唐知歆心想，他們在一起的這一年里，她似乎從沒看過尚安閑吃藥丸，她倒還吃的比較多。這一年里，生病的人總是她，他好像挺健康的啊？
「那就不要多想……這只是一個故事。」尚安閑說完又把換好的毛巾蓋在唐知歆的眼楮上，用那不急不緩的語速接著說……
並不是個波瀾壯闊的故事，也沒有什麼纏綿悱惻的愛情，尚安閑只是很平靜的述說了一個病弱小孩的成長過程。
尚安閑把故事說完之後，唐知歆的眼楮也敷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她便不滿足于自己書寫而他卻可以開口隨意說話的交流方式。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尚安閑也和她一起噤聲，用書寫的方式和她交流。
第一次看到尚安閑字跡的時候，唐知歆非常的意外。她沒有想到尚安閑的字寫得這樣好看，她甚至都沒想過尚安閑會寫漢字……最要命的是，把尚安閑寫的字一看，再把她自己的字一看，只能用一個詞形容她當時的心情——羞愧欲死
你說人跟人的差距這麼就這麼大呢？
字跟字的差別怎麼就如此明顯呢？
其實吧，倘若不把她的字拿來同尚安閑的字對比，她的字也還行，雖然形體看上飄逸了一些，但乍一眼看去還是挺有味兒的。但是，和尚安閑的字放在一塊兒一看，那她寫的字根本就是狗爪子在白紙上抓了幾下，典型狗爬字嘛
今天更得好早喲~大家起床了木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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