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寧王妃輕便出府,隨行跟在身邊的只有四個丫鬟婆子和八個轎夫。
不過,這看著雖然簡單低調,但暗地里朱權卻安排了不少的王府高手,喬裝成平民百姓來沿途保護。
馬車先行,轎子押後,一行人等緩緩行進向城郊而去。
同一時間,江寶頤的馬車也跟在她們的後面出發了。
王仲熙自是陪著她一起過去,兩人並肩而坐,皆是默默。
今日,王仲熙的臉上略有倦色,剛坐了半個時辰,便困意漸濃。
江寶頤一開始並沒有注意他,滿腦子合計的都是等會兒要怎麼找機會說服王妃。
不過片刻,江寶頤就覺得肩上忽地一沉。微微側首,只見王仲熙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呼而睡。拿眼看去,少年俊朗的五官,一覽無余。
江寶頤還以為他是故意的,抬手剛要推開的頭,耳邊就傳來一陣細微的鼾聲,斷斷續續。
江寶頤的眉頭一揚,轉頭又看了看王仲熙,暗暗納悶道,這小子昨天干什麼去了?大白天的竟會困成這個樣子。見他睡得香,江寶頤也沒有吵醒他。而是,轉頭掀起簾子的一角,發現馬車才剛剛出了城門。
這樣一來,要到淨慈寺的話,少說也還得小半個時辰。
馬車里太過安靜,耳邊只能听見王仲熙細細的鼾聲,江寶頤緩緩閉目養神,心里卻再次盤算起等會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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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時辰之後,寧王妃的馬車停了下來,一個中年婆子緩緩上前,掀起簾子道︰「王妃娘娘,咱們到山下了。」
溫玉燕被貼身的丫鬟們扶下了車,動作緩慢,十分小心的樣子。四周的婆子們更是盯著她,連眼楮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這一眨眼的功夫有任何的閃失。
前面的路,馬車是走不了了,溫玉燕只能乘著轎子上去。
轎子由八個人抬著,前後左右,四平八穩。八名轎夫都是兵卒出身,力氣足,腳下穩,自是不會有任何的閃失。
如此一番折騰過後,溫玉燕終于到了淨慈寺的門外。
她的轎子剛一落地,一位年過四旬的白衣尼姑和領著一位小尼姑上前請安,溫玉燕下了轎子以後,朝著她們雙手合十道︰「有勞兩位師太了。」
白衣尼姑聞言俯身行禮之後,便請著溫玉燕走進了寺中。身後丫鬟婆子一溜跟著過了去,而那八位轎夫因為身份有別,只能留在寺門外等候。
不遠處,另一輛馬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江寶頤掀起簾子一看,便抖了抖肩膀叫醒自己身邊的王仲熙。
尚在美夢之中的王仲熙忽覺得頭下一空,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楮,臉上還帶著迷糊的睡意,囔囔道︰「怎麼了?」
「我們到了。」江寶頤活動了兩下肩膀,回身看了看他接著道︰「你的頭還真重咧!」
王仲熙聞言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嗯?」了一聲之後,接著別過臉打了哈欠,道︰「我怎麼睡著了?」
「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了。哎呦,肩膀好酸!」江寶頤臨下車的時候,小聲抱怨了一句。
王仲熙聞言連忙跟著跳下了車,睡意朦朧的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腳都已經麻了。一時有些手忙腳亂的他,不免單腳站立,望著江寶頤的背影,道︰「寶頤,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江寶頤回頭,看著左右搖擺的他,無奈道︰「淨慈寺里全都是尼姑,男子是一律不許進去。你就在這兒乖乖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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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內室之中,香爐里正焚著檀香,幽幽迎出一室的寧靜。
溫玉燕與一位白衣尼姑相對而坐,仔細一看,那位尼姑還用白布蒙著臉。
「善水師太,您近來可好?」安靜的廂房里中響起了溫玉燕溫和的聲音。
善水師太聞言既不倨傲也不謙卑,躬身應道︰「多謝王妃娘娘的掛記,貧尼一切都好。」說完,她的目光落在了溫玉燕隆起的小月復上,接著道︰「如果貧尼沒記錯的話,王妃娘娘肚中的孩子已有四個月了吧。」
溫玉燕微微一笑,十分嫻靜溫文道︰「是的,已經四個月又十二天了。」
「阿彌陀佛。」善水師太雙手合十,慈悲道︰「佛祖保佑,王妃娘娘這次的真是得償所願了。」
溫玉燕聞言笑意更濃,臉上竟是為人母親的滿足和驕傲。
善水師太接著道︰「不過,娘娘的身子嬌貴,生育之前還是不要如此勞累的來寺中為好。」
溫玉燕伸手覆住自己的肚子,緩緩道︰「不瞞師太,這些日子,我每晚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可醒過來之後,自己卻又不記得了。」她頓了頓道︰「我擔心孩子會出事,所以特地趕來,希望師太能幫我指點一二。」
「夢由心生,娘娘,您一定是對月復中的孩子太過憂慮,才會一時心緒雜亂,每夜如夢。」善水師太的語氣頗為懇切,「娘娘,您必須的放下雜念,靜神養心才是。」
「師太,玉燕實在沒辦法放下心緒,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失去了兩次做母親的機會。所以,這個孩子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溫玉燕抬首淡淡一笑,笑容中好似夾雜著幾分無奈,「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用我剩下的全部生命,換得這個孩子的健康成長。」其實,她心里很清楚,若是這孩子萬一留不住了,只怕她自己也要跟著一起傷心死了。
善水師太看著她,眼眸中生出一種看透紅塵的明亮清澈,這種無由無解的痛惜,于她自己,好似也是那般熟悉。
「王妃娘娘。」善水師太的眼神之中一絲的恍惚,道︰「為了您,也為了您的孩子,您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安心養胎。天意難測,唯有腳下的每一步路才是最要緊的」
溫玉燕似乎有些走神,靜靜注目于桌上一盞輕煙徐徐的熱茶,片刻點頭道︰「師太不必多說,玉燕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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