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仲熙隨著周先生一同趕往王府。而等待著他們的,是依舊沉浸在悲痛中的寧王。
王府之中出奇的安靜,行至正殿前,只見,朱權身著月白色的長袍靜靜的背手而立。
「草民拜見寧親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周先生與王仲熙一並俯身行禮道。
寧王回眸轉身,長眉輕輕一挑,開口道︰「本王的畫呢?」
周先生聞言,從身後抽出一支畫卷雙手呈上道︰「王爺,您請過目。」
寧王朱權沒讓下人去拿,而是親自走過來,隨即將卷軸緩緩展開……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陶令籬邊色,羅含宅里香。幾時禁重露,實是怯殘陽。願泛金鸚鵡,升君白玉堂。」
清麗的詩句配上菊花圖,看起來更加的深入意境。
寧王朱權雙肩一顫,輕聲讀完詩句之後,黯然道︰「綠牡丹,這是玉燕身前最喜歡的花。」他稍微拖長了聲音,轉身回到座位上,過了片刻才道︰「本王累了,你們且下去吧。」
王仲熙聞言,急得一顆心直接吊到了嗓子眼,忙地掃了一眼身旁的周先生。
周先生心領神會,繼而接著道︰「王爺,草民還有一事想要稟報。」
朱權的注意力依舊放在畫上,滿臉心不在焉的樣子。直到听見「栽贓嫁禍?屈打成招?」這些字眼後,他才稍微回過神來。
其實,王家的事情,他早有耳聞,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隱情。
「王爺,我們王家世代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奉公守法,兢兢業業。怎麼會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情。」王仲熙頓了頓,又接著道︰「「一品堂」是王爺親自題匾的御用作坊,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們。」
朱權聞言靜靜的看著王仲熙,也不開口講話。見他如此沉悶的反應,讓王仲熙心里有些沒了底。
「王爺,不論怎麼想,王家的事情都很蹊蹺。」周先生亦接著道︰「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巧合了。」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王爺只要您想查明,一定會得出真相的。」
朱權是個明事理的人,听聞此事還和錦衣衛有所牽扯,不免多了幾分重視。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朱權的聲音低低的,透著一股凝重與深沉,「沒人能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顛倒黑白。」
王仲熙聞言,不免喜從心生,繼而叩首道︰「王爺英明,草民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先不要謝恩。」朱權望著王仲熙道︰「本王查的是真相,並不會包庇任何一個人。若是查出王家和此事真有關聯,本王一定會加倍處罰你們。」
王仲熙毫不畏縮,坦然迎向朱權犀利的目光︰「草民全家人心中坦蕩,只求王爺能還我們一個清白。」
千鈞一發之際,寧王的決定真的保全了王家人的身家性命。
第二天,寧王責問梁大人詳細的案情,特別是其中一些值得深敲的細節。許是,因為寧親王的出現,從京城來的錦衣衛,突然之間收起動靜。而沈振聲暗查的那間作坊,也提供出了一份可靠的證據。
順藤模瓜之後,王家的嫌疑越來越小,寧王責令他們即日放人,不可冤枉無辜。不過,王家的伙計們就沒那麼幸運了,依然被收押在牢中等候進一步審問。
正午時分,王中庭和王仲宣終于回到了家中。兩人都十分的憔悴,特別是王中庭身染風寒,整個人都病怏怏的。
太夫人昨晚就一宿未合眼,這會看見他們爺倆,只覺得眼里有股霧氣涌上來。低嘆了口氣道︰「你們受苦了。快回屋歇著去。」
因為,王中庭一直咳嗽個不停,便由著下人們攙扶到了房間。
王仲宣的精神倒還好些,有心想跟著家人說說話,可剛一坐下便沒能抵擋得住身上的倦意。
幸好,太夫人發了話,「讓他們爺倆好生歇著,誰也不能跑去給我哭哭啼啼的。不管有什麼話,咱們明兒再說。」
忽然,只听一陣急促的說話聲逼近,「大*女乃您慢點,慢點。」江鳳玲頂著大肚子,竟然腳下極快的沖進大廳。她環視了一圈,待瞧見王仲宣的時候,顯得十分的激動,撲過去哽咽道︰「宣爺,您可算回來了。」
太夫人見此,也不少說什麼,畢竟,這段時間她受了不少的驚嚇。
王仲宣剛剛死里逃生,心里克制了太多的情緒,以至于望著在胸前嚶嚶哭泣的妻子,神情變得復雜了許多。不過,他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輕輕拍了拍江鳳玲的肩膀道︰「沒事了,都沒事了。」
「好了別哭了,快扶他回去歇著。瞧仲宣的臉色多難看啊。」太夫人再次開口道。
「是。」江鳳玲聞言擦了擦眼淚,朝著老太太微微屈膝︰「孩兒,先回去了。」
「去吧。」
須臾,太夫人給他們請了大夫診脈,又吩咐廚房煲了滋補的湯水,等到稍晚的時候送去。
各回各院之後,王仲熙半倚在床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寶頤起身坐到他的旁邊,溫和道︰「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還有你那位朋友。」
王仲熙聞言,湊過來親了親她的額頭,眼里滿是透出來的高興。「找個時間,我得好好謝謝周先生。」
「嗯。」寶頤想了想道︰「為了突出咱們的誠意,就請周先生來家里坐坐吧。我吩咐廚房多做些好菜來招待。」
「呵呵」王仲熙聞言淡淡一笑,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道︰「周先生是個怪人,從不願意去別人家里赴宴做客的。」
「為什麼?」寶頤望著他,十分不解道。
王仲熙嘴角微揚︰「我也不知道,也許他不喜歡太熱鬧的場面吧。」
寶頤好奇地追問︰「既是怪人,那周先生可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王仲熙想了想,接著道︰「特別的倒是沒有?不過,他十分喜歡畫畫,以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說到這里,他抬眼笑吟吟地 了寶頤一眼,「尤其是美人圖,更是頗為的著迷。」
寶頤點點頭,含笑道︰「說來,周先生也算是個奇人了,連寧親王也要給他幾分薄面。」
「不過,我的表現不差啊。當時條理分明,據理力爭。」
寶頤聞言,笑得愈加溫柔道︰「恩,我的相公最厲害了。」
王仲熙哧地一笑,伸手執起寶頤的右手,兩人十指交握。
「你累了吧,連著好幾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寶頤歪著頭笑問他。
「嗯。」王仲熙輕輕的答應一聲,說完便拉過寶頤陪著他一塊倚著。
寶頤將頭靠在他的懷里,盯著他衣料上的細細紋路,道︰「你先躺著,我去給你準備吃的好不好?」
王仲熙聞言,一把將她攏在懷里,閉起眼楮故意裝得睡著了一樣。
寶頤伸手拉一拉他的手,溫和道︰「你別鬧了,我做好吃的就來叫你。」
「好吧。」許是,王仲熙也覺得有些乏了,自己翻了個身重新躺好,片刻便睡了過去。
傍晚時分,寶頤布置好了一桌子的菜,卻見王仲熙依舊睡得很沉,便沒有叫醒他。
須臾,太夫人傳話讓她過去一趟,她便吩咐雙喜先把菜飯保溫。
雙喜聞言,點點頭便將飯菜又收拾了下去。
過去的路上,寶頤遇見了王仲音,一問才知她也是被太夫人叫來的。
太夫人此時的心情甚好,待見她們倆來了,便暢然笑道︰「來,女乃女乃今天有東西要送給你們。」
自從嫁進王家之後,寶頤還是第一次看見老太太對自己這樣親切,不免微微有些發愣。而王仲音也似乎很吃驚,只好安靜的低下頭。
這時,吳媽媽從內間拿出一只首飾盒,遞到了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您要的東西奴婢拿來了。」
「恩,打開吧。」太夫人臉上依舊笑盈盈的,接著,她從打開的盒里拿出兩只荷包,道︰「你們倆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寶頤最先恭敬地接過荷包,感覺里面似乎還有幾分重量。輕輕一抖,只見一枚做工精致的玉佩出現在手心。另一邊的王仲音,也跟著打開發現,里面也是一枚玉佩。不過,他們兩人的玉佩的圖案並不一樣。
寶頤的玉佩色澤通透溫潤,上面由雲紋和蝙蝠組成。名為流雲百福,意為如意長久,或是如意或幸福延綿無邊。
而王仲音的玉佩是青白色的,玉身上刻著兩只喜鵲落在梅花枝。這圖案又名喜上眉梢,暗喻即將有好事當頭,喜形于色。
「這盒子裝的都是我的嫁妝。」太夫人讓吳媽媽將木盒放到桌上,接著道︰「我老了,總守著這些首飾也是浪費。不如送給你們帶著也好看。」
寶頤無意間一看,發現盒子里的首飾幾乎樣樣精貴,一看便知是十分貴重的東西。「女乃女乃,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不能要。」說完,她將自己的玉佩重新放回到荷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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