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娘倒是信心十足地笑了一聲,側目一望,走到牆邊隨手揭開一個箱子,動作優雅得像個高貴婦人。找了許久,她終于從箱子里拿出一根利箭,將箭直射向霜兒。霜兒嚇得一驚,閃躲不及,箭正好刺入左心口處,只听得吱吱幾聲,血如瀑布般四處濺落。
「這下可信了!」她隨意瞟了一眼,縴指輕輕地從她的心窩里扯出利箭。霜兒揉了揉被它刺疼的心窩口,悶悶地瞪著她︰「你不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麼?你把箭拿給我看就行了,干嘛還故意刺我一下。」
「不讓你親身體驗一回,你哪曉得我使的箭都是伸縮的。」茹娘笑得妖媚,霜兒盯著身上的那片血跡,嘟著嘴說︰「先給我換件衣裳吧,這血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也不知道干淨不干淨!」
「想換衣服可以!」茹娘笑得越發邪魅,白皙的右臉頰上微微浮出一個小酒窩。
霜兒皺了眉頭,嘟著嘴,淡淡地說︰「想不到,堂堂一個女俠竟然做這樣不入眼的事情,有什麼事情也得等我把衣裳換了再說吧!」她說得輕描淡寫,茹娘竟然不生氣,神色卻比剛才要和緩許多。「我可不是女俠,只不過力道比你大一些罷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剛才那龜奴已經遞了衣裳過來,霜兒接過衣裳,嗅了一嗅,頓時嗅到那令人酥醉的香味,綻顏一笑︰「茹娘你倒是一個守信用的人。這依蘭香如此珍貴,你真願意送給我?」
「我茹娘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依蘭香原本是丞相大人賞賜的,你若能幫我們重拾得大人的歡心,我就是再給你幾個依蘭香也甘願。」說到底,她終究也只是一個依附別人生長的蔓蘿,別人不給它雨露喝,她也只得眼巴巴地被渴死。
「那好!我跟你做交易,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霜兒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茹娘心一驚,對她突然變化的態度很是贊許。這丫頭有情有義,而且行為處事並不像別的女子那般扭扭捏捏,看來她沒看走眼。
「什麼條件?」茹娘勾了勾蘭花指,傾壺一倒,將酒添入杯中,尖細的指甲輕輕敲了敲杯壁,勾魂美目一眨,淺笑著說︰「先干一杯再說!」
「茹娘。」霜兒迅速伸手奪過她手上的酒杯︰「你們梨香院竟然是以歌舞為生,那你也該知道,酒能傷音!」
「果真?」茹娘似真不知道般放下酒杯,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看來姑娘還真是博學多才,茹娘以前常借酒消愁,以後不會了。那姑娘你剛才所說的條件是什麼?」
「很簡單。既然你們要我當參謀,那麼我可能會進行大系列的改革。如果你手下的人不听話,那麼就請茹娘你多多費心了。」茹娘听她一語,似有些不解地看著她。「那不知道姑娘你想怎麼改革?萬變不離其宗,以前也有人想改,可是改到最後,依舊落入了俗套。」
「看來茹娘你信不過我!」霜兒故意擰眉,冷眼一眨。茹娘靜靜看了她一瞬,狠著臉說︰「我茹娘向來被人稱為識面神仙,今日看了姑娘的骨相,姑娘應該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我信得過姑娘!」柳葉眉一揚,轉頭呵了一聲︰「淺玉,拾香,你們都進來!」
話音剛落,兩個女子緩緩前來,個個都衣著蟬衣,面涂鴨黃。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曾听一名人說過︰女人向來喜歡美好的事物,如此看來,女人看美人,也是一件極其快哉的事情。走在前面的女子行如疾風,櫻桃小口,瘦眉柳腰,讓人觀之而生愛。走在後面的女子一臉病態,朱唇如點丹,身段裊娜,腰細如束,令人望而生憐。
「淺玉、拾香見過茹娘。」兩個女子行了禮,抬眼看時,看到茹娘身那個乳臭未干的毛丫頭,剛才走在前面的女子笑了笑︰「茹娘,你又從哪里騙來一個小丫頭?」
「啐你個頭!」茹娘似怒非怒地捏了捏她的臉,「拾香,你可听好了,這可是我用重金請來教你們的師傅。你們以後都得听她的話。」那拾香一听,嚇了一跳,抬眼望了霜兒一眼。
「師傅好!」淺玉先做了一禮,聲音如出谷黃鶯。霜兒點了點頭,心里想著︰這淺玉處事機警,行為不亂,而且懂得察言觀色,聲音又極好,日後飛黃騰達之人肯定不出其右,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看向茹娘︰「這便是你們梨香院里的主角?」
茹娘點了點頭。霜兒又問︰「那你們都擅長什麼?」拾香奪聲先說︰「我會彈琵琶、箜篌,還會鼓舞。」所謂鼓舞,就是在大鼓上跳舞,一九七一年曾在內蒙古和林格爾漢墓出土了一幅《樂舞百戲圖》,圖繪于東漢晚期。畫面中央繪有一建鼓,兩側各有一人執桴擂擊。左邊是樂隊伴奏,弄丸表演者同時飛擲五個彈丸;飛劍者跳躍著將劍拋向空中;舞輪者立在踏鼓上將車輪拋動;倒提者在四重疊案上倒立;童技是最驚險的節目,一人仰臥地上,手擎樟木,樟頭安橫木,中間騎一人,橫木兩側各一人,作反弓倒掛狀;畫面上部,一男子與一執飄帶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表演者都赤膊,束髻,肩臂繞紅帶,動作優美、矯健。在圖的左上方觀賞者,居中一人似為莊園主,正和賓客邊飲酒邊觀看樂舞雜耍的表演。
霜兒听到這里,心里已經想好了出路。
淺玉抿嘴一笑,低聲說︰「淺玉不才,只會舞白,彈古箏。」白原本是魏晉時盛行的舞,在漢朝末年時已起了一會白風,舞者多妙齡女子,著白舞服飄素回風,如輕雲一般。這樣的舞蹈倒挺適合淺玉這種柔柔弱弱細縴如塵的女子。
茹娘笑道︰「淺玉還會拂舞,只是技藝不嫻熟。」
「拂舞?」拂舞原為江南地區的民間歌舞,魏、晉年間曾經采選進入宮中供皇親國戚們欣賞,並用于宴享樂舞。看來這拂舞到很有發展的空間。韋霜嘿嘿一笑,眾人都茫然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