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簡單問了問病史,再輔以檢查,定出夫人得的是‘消渴病’,即現代醫學里的富貴病‘糖尿病’。
而夏侯夫人的糖尿病已發生了感染,病情已經相當嚴重了。霜兒輕輕揭開她的被褥,見左腳趾處已發黑,並散發出難以忍受的臭味。這夏侯夫人已出現了糖尿病足,中醫中一直認為氣虛不能帥血,陽衰不能溫煦,寒凝則血液瘀滯不行,久之則肢端壞死而成月兌疽。針對這一核心病機,所以中醫的治療以補氣溫陽通脈為主,氣盛則帥血有力,陽盛則溫煦肢體,寒散則血脈得通。所以霜兒先以藏紅花、紅花、海螵蛸、芸薹子治糖尿病足,再針對腎虛之癥開方子。
此型糖尿病應以滋陰補腎、潤燥止渴為主,黃 六錢,黃精四錢,生地黃三錢,枸杞子四錢,女貞子三錢,五味子兩錢,黨參四錢,沙參三錢,玄參三錢,丹參四錢,山藥四錢,川芎兩錢,桂枝一錢。水煎二次混勻,分早晚二次溫服,每日一劑。30天為一療程。
夏侯惇見霜兒診治起病來有模有樣的,不覺打起精神來,仔細看了看方子,點了點頭說︰「來人,照著大夫下的方子去拿藥!」
霜兒道,「切記每日晚用藏紅花泡腳,而且平時讓夫人在床上活動一下。等夫人精力好些了,扶她到地上走走,飲食還得注意一些。」霜兒按照夏侯夫人的體重計算出她每日能食的食物,並一一進行了歸類。立在一旁的人都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久之後,那夏侯充才呆呆地指了指竹箋上面的字︰「這甘蔗為何物?」
霜兒心里一咯 ,這才想起甘蔗是印度所產,所以此時在中原還未被出現。她淡淡笑了笑︰「這是我家鄉特產,既然這邊沒有,那更好,這些過甜的東西盡量少給夫人吃!」
夏侯惇捋了捋胡須,目光柔和地看了夫人一眼,隨即坐回原位。霜兒心里暗暗贊嘆,想不到這夏侯惇倒是一個情種!正想著,夏侯青上前來,探了探頭,之前還很囂張的臉上微微帶著幾分疑惑。霜兒趕緊訕笑一下,扭頭要出門去,夏侯青一聲呵下,橫手攔住霜兒︰「你是……」
「小的見過三小姐!」霜兒趕緊叉開話題。夏侯青撅著嘴,目光懶懶地掃了祁焰一眼,又高高的揚起頭說︰「你好好替我母親治病,治好了有賞,若治不好……」
這囂張的女人!霜兒悶悶地瞪了她一眼,淡道︰「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雖為醫者,本就會認真行醫,努力救人,既然三小姐給小的下了生死命,小的自問沒有這能力能百分百治好夫人的病,三小姐還是另請高明吧!」
「站住!」
「青兒!」夏侯充在夏侯青發飆的同時厲聲呵道︰「我親自見過韋大夫救人,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當初在文春園初識夏侯充時,霜兒曾當場救了蘭芙,難怪夏侯充會引霜兒前來,原來他是知道霜兒是有本事的人!
霜兒朝他拱了拱手,兩人平靜的笑過,霜兒覺得糖尿病的病人最重要的是飲食和運動療法,所以打算看看府上的飲食安排。夏侯充叫出了廚娘,那是一個極其瘦削的中年女人,老鼠眼,尖下巴,矮個子,那女人給各位老爺少爺小姐福了禮,然後將頭埋得低低的。霜兒看了看廚娘為夫人所制的飯菜,里面油量太大,能量過盛,而且夫人素來喜歡吃糖食,所以那廚娘為了迎合夫人的胃口,就在飯菜里面添制了許多的紅糖。
霜兒皺了皺眉頭︰「以後不要給夫人吃這樣的菜,飯菜應當清淡一點。夫人的飯菜與常人隔開。」霜兒想了一瞬,在紙上面畫了一份飲食譜,里面記載了一顆花生米有多少能量,一個饅頭有多少能量……眾人愣愣地看著那‘焦耳’,都不懂何為能量。
霜兒笑著說︰「能量是供給人類生命活動必不可少的東西,你們說話微笑走路打仗,這些都少不了能量。」
眾人被她越說越糊涂了,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霜兒也在心里郁悶得慌,這現代人和古代人怎麼就這麼難以交流呢?正想著,祁焰目光飄了過來,他的目光柔柔的,淡淡的,仿佛一彎清澈的湖水。
霜兒一怔,心驟地一緊,趕緊斂了斂心神,目光飄向別處。
夏侯惇倒不在乎什麼能量不能量的,他淡道︰「既然如此,那李娘,你就別管夫人的飲食了,你今晚收拾收拾,明日回家去吧!」
「啊~老爺!」那李廚娘一听,眼淚倏的滑落下來了。「老爺,李娘我在府上大半輩子了,如果老爺不要奴婢,奴婢還能去哪里啊,老爺~」
霜兒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畢竟自己的一句話害得她沒了生存的砝碼。
夏侯惇冷臉過來︰「我給你五十兩銀子,權當作是給你的養老費。你平日時常偷府上的東西出去便賣,我之前姑息你年老多病,所以才不追究!」
李娘听夏侯惇這麼一說,臉羞得通紅,連聲也不敢吱了。里面正熱鬧著,突然有人沖入門來,上次那個到亦仁藥鋪買藥保胎的女子匆匆進來,跪身求道︰「老爺,求老爺你放過我娘!她十歲便入府中,十二便伺候夫人,她沒有辛勞也有苦勞啊。老爺,你是知道奴婢家里的情況的,家里的老父親是個賣油郎,平時里除了吃喝便是賭,奴婢家里還有一個未長大的妹妹和嗷嗷待哺的小弟,老爺,你若讓我娘走了,奴婢家里可就真的完了!」
霜兒怎麼越听越熟悉,賣油郎和廚娘?難道這人是拂兒的娘?
想完,她細細看了李娘一眼,覺得她倒跟拂兒有些相似,轉頭看向夏侯惇︰「大人,李廚娘她偷公充食家族,確定不可容,大人你只將李廚娘趕走,這懲罰貌似有些太輕了!」
霜兒一說話,那李廚娘和桐雀都瞪著一雙憤怒的眼兒。霜兒平靜的朝她笑笑,半蹲來,目光望向桐雀還未凸起的月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