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沾在頭發上,冷冷的,涼涼的,仿佛寒冬冰雪束縛住了心髒。指尖傳來劇烈的疼,慢慢的,蔓延到周身各處。曹丕手撐著傘,默默無聲的走在身邊,四周好寂靜,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霜兒道︰「我想一個人走走!」眼底滑下晶瑩的水滴,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曹丕凝神看著她的眼楮,「我也想走走!」
「我想一個人!」緊閉著雙眼,霜兒厲聲吼道。「我想要兩個人一起走!」聲音頓住,猶如山川崩裂後的寂靜無聲,「我說過,從今開始,我絕不會放你走!」
「你這又是何必!」緩緩吐了一口氣,不知是心痛還是怎的,她轉身繼續走,任憑風雨摧打著自己的身體。路邊匆匆跑過幾個士兵,那些人認出了曹丕,趕緊做揖道︰「大公子,外面下著雨,到軍營休息一會吧!」
曹丕冷冷掃了他們一眼,目光轉向霜兒,猶豫了片刻︰「營里有酒嗎?」。
幾個士兵面面相覷了一回,軍中有規矩,行兵之人不得飲酒。曹丕淡道︰「去買酒來,再在安靜的地方扎個篷!」
幾個士兵連連點頭,分別行動。霜兒不動聲色地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那你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會兒!」曹丕悶哼一聲,倔強地扭過頭,半眯著眼,嘴角浮出一絲不適時宜的邪笑,半彎著腰,抱起霜兒就走︰「自今日起,我去哪里,你便得去哪里!」
霜兒哪會理他,張口狠狠地朝他手腕咬去,曹丕悶哼了一聲,蹙著眉,手上卻私毫未動。直到嘴角已感覺了血腥味,她這才怔怔地收了口,擰眉失神地望著他胳膊上那片殷紅。「我咬你如此深,你竟不疼嗎?」。曹丕冷掃了傷口一眼,扭過頭低聲道︰「我素知不是你心頭的肉,你咬我你自然不疼!」
霜兒頓了頓,極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兩人到了軍營里,士兵們已經特地為他們扎好了營,曹丕掃了四周一眼,覺得此處倒是極安全,低聲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幾下,這才抱著霜兒緩緩入了軍營。
看著曹丕那被火焰映照出來健康的紅色,霜兒失神地嘆了一口氣,如若此時此刻,陪伴身邊的人是他,那該是多好?
「大公子,這里是全鄴城最好的酒,據聞這酒香能夠讓人回味無窮。」某人端上一大缸酒來,臉上笑出了幾大打折子。霜兒警惕地瞪著曹丕,暗示他不要酒後亂性!曹丕對她的表情嗤之以鼻,悶聲道︰「叫幾個軍中擅酒的人,讓他們過來!」
「大公子,這個……小的們自來不喝酒!」那人猛地一怔,回頭望了望身後的人。
曹丕冷聲道︰「少糊我,營中有誰喝酒務事的,本公子了解得清清楚楚!」言罷,瞅眼盯著獻酒的那人︰「你便因喝酒務了多回事,你今日若不喝,小心本公子……」
話未落,余下的人皆涌上前來,圍成一圈,笑道︰「大公子下令,小的們又豈敢不從?」
曹丕不置一言,漫不經心地倒了一大碗酒,一飲而盡,手猛地抹掉嘴角的酒水,嘖嘆道︰「果真是好酒,你們都喝,今日不醉不歸!」余下眾人原本還一臉肅穆,這下看曹丕下了令,趕緊端了酒敬曹丕,「大公子海量,小的敬大公子一杯!」
曹丕一鼓作氣,喝了數杯。霜兒皺了眉頭,奪過他手中的酒,厲聲道︰「眾人皆飲酒,而唯剩下我一人,這算什麼道理。我也要喝!」半掩袖頸,剛喝了一口,便覺頭上有氣涌上心頭,頓時來了興致,再將余下的都喝得干干淨淨。
眾人喝彩道︰「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姑娘好氣魄,小的李充敬姑娘一杯!」霜兒也沒有客氣,掩袖又連飲了幾杯,李充笑著拍了拍手︰「大公子,韋姑娘,只飲酒便太單調了些,小的們知道這附近有野類可捕,要不要讓小的們給您捕來嘗嘗?」
軍營靠山,此時小雨初歇,野類自然好捕,余下的士兵都爭先恐後捕野類去了,如今帳篷里面又獨剩下他們兩人。
霜兒怔怔看著酒水里自己的樣子,水中的自已面色憔悴,頭發零亂,失神的嘆道︰「難怪七爺不喜歡,在七爺那樣美好的人眼里,我這樣的普通人根本就是自找麻煩是不是?」
曹丕已有了醉意,悶哼一聲,又飲下數杯,更是滿臉通紅,頓了許久,才擰眉道︰「他確實是世間少有的男兒,如芝蘭桂樹山川寒星,可是我曹丕自問也並非普通凡人,你跟了我,我會一心一意的對你,絕不……」他手猛地舉了起來,霜兒趕緊握住他的雙手,「食言!」話音剛落,曹丕猛地吻了下來,他的唇冰涼,觸著她的唇,卻感覺到異常的溫暖。看著她眼角的淚水滑了下來,曹丕一怔,閃爍著眼,微微松了唇,手指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指月復壓著她的唇瓣,柔聲道︰「我會等你!」
霜兒緩緩起身,眼中飽含著淚水,是恨,是怒,是難以自控的惆悵。兩人一陣對望,都緊閉了唇,望了許久,霜兒嘆了一口氣,轉身疾步而去。
曹丕,為何,為何當我對你心軟之時,便會記得你的歷史,便會記得誰為你妻。你是我永遠無法觸動的夢,我該如何對你說,你的真命天女不是我,不是我!
額頭撞下了軟軟的東西,好疼,疼得連眼楮都難以睜開。霜兒怔怔抬眼,看著漆黑夜幕里祁焰的面具。祁焰背著身,轉身看來,眼中帶著一抹看不透的疼惜。她不禁心驟地一抽,眼淚汩汩滑落下來,撲到他懷里,完全不顧及形象的哭了出來。七爺是個美好的夢,她想踫,可是上天卻完全不給她機會,而曹丕是一個太奢侈的夢,她不敢踫,因為她知道,即使踫了,也沒有任何的結果。「祁焰,祁焰,這世上,只有你,我只有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