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听到祁焰的話,心里雖有一個聲音在對自己說,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他就是一只臭蟲,說的話就當是在放屁,可是另有一個聲音卻在告訴自己︰這個臭祁焰,竟敢說她是男人,好歹她也有女性的凹凸有致,好歹她也長得秀色可餐。心里越想越生氣,所以在上菜的時候故意動了手腳,在祁焰的碗底里放了一大把的鹽。
霜兒一直注意著祁焰的表情,哪知他在吃完最後一口後,依舊是平靜如初,一點被咸到的感覺都沒有。霜兒怔了怔,不驚咦出聲來。七爺一直注意到她的眼神,剛才看她一直打量著祁焰,所以轉過臉來,靜靜的看著她笑。
霜兒感覺到七爺的目光,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司馬奕手敲了敲桌子,高聲笑道︰「今日是個極快樂的晚上,不知道過了今晚,我們幾個還有沒有機會再聚在一起吃喝玩樂,所以不能這麼干吃飯,大家誰有什麼好玩的都使出來玩玩」言罷,一甩衣袍,從凳子上起來。玉闕擅舞,她現在雖是小玉的男子打扮,可是在司馬奕的慫恿下,她依舊起身跳起舞來。想起當初她與子衿還有茹娘,霜兒不由得有些難受。如果子衿茹娘還活著,那該多好,那麼一些風華絕代的女子,竟那麼短命……
七爺微笑著點頭,孟得拿了琴過來,霜兒想起袖中的玉簫,本打算和他和曲,可是一想自己的技藝太差,所以放棄了**的念頭,打算清唱一曲。祁焰目光忽瞟了過來︰「你想唱什麼?」
以前他們兩個曾在樓底唱歌**,當時祁焰在很短時間內就和上了他的曲調,可見得他對音樂造詣也極高。霜兒想了想,記得以前在大學時曾喜歡看《綰青絲》,當時為雲錚寫了一首歌,叫《絕戀》,後來還照著《繁錦劫》的調子唱了一遍。(此歌詞是諾諾專門為雲錚寫的,無奈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唱,如果有興趣者可以唱的)[錚白︰葉兒,我不會走,我會化作風,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琴弦斷鶯起漸飛遠。舞步現凌波笑問蒼天。夜泯戀牖窗外不見桃花靨。我醉守雲府你翰海遠。[葉白︰這輩子,上天對我並不薄,讓我認識了雲錚,嫁給他我並不後悔。我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能夠與他繼續攜手到老。]曉月殘,羅襪淺,暗香飄露憐卿顏。低眉淨,陽焰懸,雪鷺遠近莫鬧暄。銅鏡前粉妝艷秀容雕朱顏,華裝煙棄莊嚴玉足舞翩躚。斗冷劍釋前嫌淚鎖丹心尖,拔絲弦刻簪筧美目脈繾綣。[冥王︰葉海花,他已經放棄了前事,轉世淪回,不再涉及前世的點點滴滴,你又何苦苦苦尋覓,][葉白︰他曾與我生死相定,若非看到他真正淪回,我絕不放棄。][唱]劍華刀鋒皆噬血煙,你薄霧粉靨,桃李滿天,仙袂影絕吟碎了冰弦,搗碎了那古塔烽煙。早櫻小桃紅綠深淺,芳意無偏談,獨此荒庭,小築鳳棲,不見君之面,猶記得那月下花前。[小男孩︰***,我叫錚錚,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我叫花花。][唱]桃花扇上的血跡早已經斑斑又點點,珠簪裙間的玉佩還是繁華一現。仙音萍蹤**的人似如幾年之前,獨剩那孤鴛單游在屏風之間。拾月無間前塵往事已如浮楂遙遠,流螢飛兒還掌燈在閑樓亭檐,只少了,那傾國公子,碎語調遣。[葉白]雲錚,一路走好。————曲調《繁錦劫》
霜兒清了清嗓子,小玉和司馬奕也停了下來,凝神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她的歌聲,有如天簌,如出谷黃鶯,亦如空山澗水,泉聲悠悠。祁焰默默地望著她,忽閉上了眼,用笛子和著調子。七爺頭一直未抬,心里卻被她的歌聲所震懾住,手拔了琴弦,眼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霜兒的歌聲、祁焰的笛音、七爺的琴聲、小玉的舞姿,司馬奕則手握著筷子,在一旁輕輕附和著。
彌彌酒香,淡淡的女兒香,濃濃的笑意,暖暖的笑聲,將他們幾人包籠在一起。幾人談笑風聲,一會兒行酒令,一會兒喝酒,霜兒和小玉不勝酒力,所以只好找同伴,七爺替霜兒喝了酒,司馬奕自告奮勇,替小玉擋酒。在霜兒眼中七爺就是極柔弱的人,所以她不願意讓七爺替她喝酒,起初祁焰還一臉冷漠地看著,現如今看她既不願讓七爺喝酒,而自己又不能喝酒,所以伸手奪過她的酒碗,一飲而盡。
司馬奕一旁鼓掌笑著說︰「小焰總算看不過去了,既然是你喝酒,那我可不客氣了」說完,挽起袖子要跟祁焰斗酒,祁焰淡淡地掃了霜兒一眼,霜兒現在已經喝得醉意朦朧了,所以渾身沒力的坐在七爺身旁。七爺則用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頭發,霜兒在醉酒後笑得異常美艷,粉紅色的臉上帶著令人沉醉的笑容。
七爺怔了怔,眼中的驚色散去,換之的難以讀透的平靜。
…………
早上醒來,頭疼得離譜。霜兒拍了拍腦袋,怔怔地看著熟悉的屋子。非兒見她起來了,笑著說︰「姑娘總算醒了」為了醫治曹丕,霜兒這段時間一直留在曹府中,而非兒自然就照顧她的舊主了。
霜兒揉了揉腦袋︰「我怎麼回來的?」昨日她不是還在映府中跟他們吃喝玩樂麼?怎麼現在她卻在曹府里。
非兒替她弄了點熱水浸頭︰「昨晚,大公子沒找到你,我跟大公子說你去映府了,他便去映府將你接回來了」
霜兒揉了揉太陽穴,曹丕昨日去映府接她回來的,自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想著,手指直接拍打著腦袋,卻听到外面有人低聲道︰「韋大夫這是在做什麼?听聞韋大夫昨夜喝醉了酒,宓兒特地端來醒酒湯的。韋大夫怎麼自己打起自己來了」
甄宓笑盈盈地走進來,身後還跟了個默然。默然頗為機靈地上前去,將醒酒湯放在桌上︰「恩公好些了麼?」
霜兒默默的點了點頭,甄宓的笑讓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她卻必須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甄宓保持著極其優雅的笑靠近了一分,輕捋了捋衣擺,坐在一旁說︰「韋大夫,其實宓兒是有一事相求」
甄宓和曹丕有了婚約,所以霜兒覺得在曹丕沒有和甄宓毀婚之前是不能讓人知道她和曹丕的關系的,所以在府上他們兩個一直保持著距離。
霜兒用眼神示意她說。甄宓靜靜地笑著︰「大公子過些日子就要出兵攻打劉備,這一次出兵,不知何時回來,宓兒想問一下大夫,大公子現在的身體可適合圓房?」她說完,臉上揚起了一絲紅蘊。
霜兒怔了怔,原本放在頭上的帕子倏的滑落下來。非兒趕緊彎腰將它拾起來,眼楮直直地望著霜兒的表情。霜兒苦笑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麼的可笑,側過臉去︰「大公子身體已恢復得差不多了,成親圓房之事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大公子既然要出兵,只怕迎娶之事……」
甄宓是大家小姐,這等事又豈會好意思說,所以默然笑盈盈地說︰「我家小姐還打算著等大公子回來,便可得一小公子呢」
甄宓滿臉紅透,手拍了拍默然的手肘,怨責道︰「休得胡說」
霜兒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只覺得腦袋疼得更厲害,心也開始窒息疼痛抽搐。非兒實在看不過去了,趕緊上前說︰「姑娘,你頭還很疼嗎?要不再睡一會兒」
霜兒強裝笑意的點了點頭,甄宓和默然對望了一眼,皆故作關心的上前,叮囑了幾句後方緩緩的離去。
非兒開口罵道︰「這兩個女人,明明就是有意來氣你,姑娘,你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她想嫁給大公子,可大公子還不想娶她呢」
霜兒緊閉著眼,什麼話也不想說。甄宓和曹丕,這兩個歷史上有記載的夫妻,一個甄後,一個魏文帝,歷史終歸是歷史,她變不了的。
非兒一直在旁邊念叨甄宓的不是,一會兒罵默然沒良心,霜兒卻一句話也沒說。非兒不由得有些狐疑了,怔怔地看著霜兒的後背︰「姑娘,你難道願意與其共侍一夫?」
共侍一夫?這在古代是多麼正常的事情,連非兒都不相信她願意共侍一夫,她又豈會願意?感情是兩個人一生一世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和人分享。
霜兒皺了眉頭,嘴里悶悶地道︰「此生此世,我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他若定要娶甄宓,那麼——」
話未落,已有人伸手過來,攔住了她的話。霜兒怔了怔,不相信的扭過頭看著曹丕。這些日子,曹丕一直忙得不見人影,現在突然見了他,她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堅硬頓時化去。曹丕雙手握著她的肩,將她輕輕地摟住懷里,嘴里低聲道︰「不要說那麼絕情的話,你的心意,我懂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