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空下,有人安靜的坐在營中,看到霜兒進去了,他頭也不抬,依舊繼續研究著兵書。霜兒道︰「祁焰,我會將此事告訴子恆」
祁焰似若未聞,目光依舊未落在她的身上。
霜兒頓了頓,稍上前一步,靠著桌上站住,凝神望著他的眼楮,似要將他的心事盡收眼底。祁焰微眨了眼,方淡淡地抬眼︰「你打算看我看到什麼時候?」
「看到你打算將面具摘下為止」他的容貌,究竟有著什麼秘密?曹操和曹丕並不是傻子,他們又豈會相信一個戴著面具的人,祁焰面具下的秘密絕對會影響曹家對他的信任,那他又是用什麼辦法賺取了他們的信任呢?
祁焰似听到了一個曠世笑話抬起眼來,眼中更多的卻是冷意︰「我的臉,只給我喜歡的女子看,你沒有資格」
霜兒微驚,尷尬的抽了抽嘴角。祁焰微抬起眼來,聚精會神地盯著她眼中的神色,忽輕笑道︰「你想看也可以,但是你要听好了,你若看了,你便是我的女人」放在桌上的手猛地一縮,霜兒趕緊離桌子一米之遙,祁焰看到她突然的變化,也不知是真笑還是諷刺地笑,扭頭過去,手指指向營帳之外︰「我要休息了,請韋姑娘出去」
霜兒怔了怔,韋姑娘,確實也是,自己與他是非親非故,韋姑娘這樣的稱呼倒是極相襯的了她嘲諷的笑了一聲,轉身而去……
曹丕派兵追趕劉備,第三日便回來了,其間霜兒一直在替眾士兵療傷,當初大多士兵都中了毒,後經霜兒和劉軍醫的調治,大家都恢復得差不多了。現如今她听聞曹丕要回來了,嗅了嗅自己滿身的臭味,趕緊趁隙去西河洗了個澡。剛爬上岸來,手欲拿過衣裳,卻剛好與某人十指相扣。曹丕笑盈盈地看著她,她臉上一紅,趕緊往水里沉了幾厘米︰「你把衣裳遞給我」
曹丕笑著嗅了嗅衣裳,頗為滿足的道︰「這兩日可有想我?」
「沒有沒有,一點都沒有想你,你把衣裳還給我」霜兒在水里急也不是氣也不是,手一直推弄著河水。
曹丕自顧自地說著︰「不想我?竟不想我,那我便不給你衣裳了」
霜兒啐了他一口︰「你個無賴」罵完故意打了個噴嚏,曹丕生怕她凍著了,趕緊將衣裳遞給她,可是他卻不願轉身過去。霜兒直罵他無賴,死活不從水里出來。曹丕頗為不滿的噘著嘴,扭頭到一旁說︰「小氣的丫頭」說完,一個急轉頭,嚇得霜兒又往水里沉下去。曹丕哈哈笑道︰「膽小鬼,我眼楮是閉著的,你快出來吧」語畢,他竟真的往一旁行了幾步,私毫沒有回頭偷看的意思。
霜兒幾次試探,他都沒有回頭,所以才以迅雷之速穿好衣裳,小步跑到他的身後,輕聲說︰「好了」
曹丕似若未聞,霜兒又拍了拍他的肩,哪知他回身過來,將霜兒抱在懷里,隨即在一旁坐下,柔聲笑道︰「我想你了,所以就快馬回來了」
霜兒心里升起一絲暖意,卻裝做不在意般的扭過頭︰「我可未想你」
「你若不想見到我,那又豈會在知道我將回來的時候就跑來洗澡?」曹丕故意毀她。霜兒羞得臉通紅,嘴里還不依不饒︰「我可不是因為你回來才來洗澡的,這大熱天的,本身就容易出汗……」曹丕猛地探過頭來,深深嗅了嗅她的體香,「好香」
霜兒渾身的神經都被他挑起,不由得斜眼注意著他的舉動,他微笑著將霜兒抱在懷里,斜身躺下,目光慵懶地看著空中的星辰︰「我行兵打仗那麼多年,你知道我最失敗的一次是哪一次嗎?」。
霜兒搖了搖頭,眼楮注視著他的雙唇。
「就是這一次」曹丕笑著看過來,兩人目光相對,猝不及防間兩人眼底都升起了笑意。
「以前我若上了戰場,心里想的便全是如何要贏,如何打敗敵人,可是這一次,我的心里想的不再是贏,而是你,全是你,睜眼閉眼時都是你」他一遍一遍的強調,霜兒的心也一點點的收縮,直到他的聲音停止,她才停止了抽痛,眼底里全是心疼︰「我,擔擱了你,是嗎?」。
「你沒有擔擱我,若不是你,我心底便不會有愛。我也不會因為惦記你,所以才會這麼快回來。」曹丕手輕輕撩過她的頭發,在她的頭發間盤繞了一會,霜兒微笑著伸手過去,手模了模頭上東西,是一個鳳形般的釵子,她雖沒有看到具體模樣,不過她已能猜了他的心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釵頭為鳳,同心為結,永不分離」
霜兒醉意于那樣的氛圍,卻猛地蘇醒過來︰「你剛才可有回過軍營?」
曹丕啼笑皆非,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回過了」
「那你可知道大部分士兵都中了毒」霜兒听到他說回過了,所以更加好奇起來。曹丕聳聳肩,將她重新拉到懷里︰「知道了」
「那你……」霜兒還欲說,曹丕唇已經吻了下來︰「我都知道了,現在你不應該關心那個,你應該關心……」目光順著她的臉頰滑下,霜兒大概會了他的意思,臉瞬地羞得通紅,趕緊往旁邊移動了幾分。曹丕笑著湊過臉來,拉她在身旁躺下,目光柔柔地看著她說︰「真的好想你即使你在身邊,我還是會想你」
霜兒頭枕著他的胳膊,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兩人頭靠頭,肩靠肩,不知不覺竟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霜兒睡在床上,曹丕卻沒了身影。她匆匆換了衣裳,疾步到門口時,卻看到曹丕與士兵們在一起,看著他時而緊蹙著眉頭,時而若有所思的望著天空,時而起身來拍了拍士兵們的肩膀,霜兒不由得敬佩起他來。曹丕嚴厲,但是她更相信,士兵們听他的話不只是因為他嚴厲,還是因為他好
祁焰也走了過來,兩人對望了一瞬,霜兒先收回了眼,佯裝沒有看到他般往回走。祁焰在原地里站了幾分鐘,這才緩緩地走過去找曹丕。
曹丕道︰「辛苦你了」
祁焰默不作聲︰「你不懷疑我?」
曹丕笑得很淡定︰「我為什麼要懷疑你?」他淡淡地笑過,目光望向天空︰「你隨我走走」
祁焰嗯了一聲,起身跟著他走著。兩人起初一路無話,良久,曹丕才淡淡地回頭︰「小的時候,我一直很孤僻,沒有朋友,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和我同歲,我們兩個很合得來,我讓他做我的朋友,他讓我做他的朋友,後來我們誰也不甘低頭,就打了一個賭」
「什麼賭?」祁焰問得很平靜。
「賭誰丟狗尾巴草丟得遠,輸了的人就甘願低頭,做贏者的朋友」曹丕彎腰摘下兩根狗尾巴草,祁焰接過後默默地看了一瞬︰「不太公平」
「為何不公平?」曹丕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你的草粗壯有力,你已有了必贏的把握,他就未必會有這樣的先天優勢」祁焰堅定而執著的聲音贏來了曹丕的喝采︰「那你可听說過一句話,叫疾風知勁草,越是有勁的草,風就越喜歡阻攔他」
言罷,手一揮,小草落在地上。
祁焰默默地看了那小草一眼,良久,他半低下頭︰「那後來,你們誰贏了?」
「我」曹丕笑得很平靜,目光卻望向了祁焰。
祁焰淡然的點頭︰「大公子你臂力超群,自然是成竹在胸」
「縱使我臂力再如何超群,我也有自知之明。當時他是有意讓我,今**我來試試」曹丕笑談。
「倒可以一試,只是我可不會賭」祁焰淡淡地望去,似沒有妥協的意思。
曹丕笑盈盈地看著他︰「是不是覺得賭注不夠,那你說,我用什麼做賭你才會跟我賭」
祁焰默默的看了他一瞬,眼中升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冷意︰「我要的賭,你給不起」
「是嗎?」。曹丕嘲諷般的笑了一聲。
祁焰沒再繼續說話,拱手做揖道︰「營中還有許多的事,我先回去了」
曹丕背手而立,沒有多說什麼。祁焰在回身的時候恰好與霜兒相踫。霜兒依舊沒有多看他一眼,他也是與她目光交錯,隨即佯裝是路人。
曹丕看到霜兒,雙手張開,本以為她會撲入懷中,誰知她只是郁悶的跺了他一腳,「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曹丕笑著看著霜兒的臉︰「什麼都沒有說」
「騙人」霜兒不信。
曹丕若有所思地看著祁焰的身影︰「他是個人才,我想留住他。若留住了他,我曹家便可輕而易舉的奪得天下」
霜兒心驟地一空,天下,依舊是天下。曹子恆,你心中的天下那麼大,我又佔有你多大的位置?心里雖怨著,可是卻沒有勇氣開口。霜兒趕緊轉移了話題︰「營中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