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寶不禁黯然,偷偷去看祁煜的神色。
祁煜的臉上隱約有絲神傷,卻淡淡地道︰「天下男子,除了和尚道士,多半都有過一次洞房合巹之禮,可是朕卻……」他略停了一下,走下去,走到桌邊,拿起上面擺著的一條紅線系著的兩個酒杯,向她哀求道︰「陪我任性一回好嗎?」。
是啊,新婚之夜,天下女子皆希望有朝一日能穿上親手繡的大紅嫁衣,吹吹打打地被迎娶進門,喝一杯合巹之酒,從此恩恩愛愛到白頭。
進寶猶豫著,半晌,她接過酒杯,與他輕輕踫杯,雙臂交纏,一飲而盡。
立刻有宮人無聲無息上前,從祁煜的手上接下酒杯,替他更換寢衣,進寶見他毫不避忌,一驚之下立刻轉身。
祁煜揮揮手,命宮人都下去。然後扳過進寶的身子。
見她緊閉雙眼,還用手擋住,祁煜覺得好氣又好笑︰「把眼楮睜開。」
進寶拼命地搖頭。
「我還穿著衣服呢。」祁煜無奈。
進寶手指張開條縫隙,從縫隙向外張望,祁煜果然還穿著衣服,她窘迫地放下手。
祁煜呵呵一笑,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在龍床上坐了下來,伸手一拉進寶,讓她坐在他身邊。然後輕聲地道︰「你身邊的宮人難道沒教過你嗎?」。
「我身邊的宮人……」進寶眨了眨眼楮,一臉天真地道︰「鳥兒是個啞巴,要如何教我?」
祁煜撫著頭,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一向聰明伶俐的她,如今這個時候竟然故意和他裝傻。
祁煜長嘆一聲道︰「那由朕來教你?」
進寶繼續裝傻偏了偏頭。
祁煜睨了她一眼道︰「先月兌衣服。」
「然後呢……」進寶問,卻沒有動手月兌衣服。
祁煜狡黠地一笑道︰「然後上床。」
「再然後呢……」
祁煜磨牙。猛地一下拽住她,忽然襲擊她的腋窩。進寶忙躲,但祁煜抓著她,順勢將她推倒在床上,笑著說︰「然後呢……再然後呢……嗯?你這個小妖精,是故意的吧。」
進寶笑的喘不過氣,在床上不停地滾來滾去︰「皇……皇上……臣妾、妾真的沒有……」
「那好吧,朕相信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乖乖的,由朕來幫你月兌衣……」
進寶笑的翻滾︰「臣、臣妾知錯了,皇上饒命啊……」
祁煜才不相信,他不停地搔她的癢,直到看她真笑的不夠氣,方停手,坐直身子,一甩身前飄落的頭發說︰「你真的不用朕給你月兌衣嗎?朕還從未給妃嬪月兌過衣呢。」
進寶從床上起身搖搖頭。
她還想用月兌衣來拖延時間呢,怎麼可能假手他人。
一邊解開腰帶,一邊暗自禱告︰天上路過的神仙,顯個靈,幫幫忙。
大概是神仙也休息了,沒有听到她的祈禱。
月兌下外袍,就剩下一件內袍了,進寶羞答答地柔聲道︰「皇上……」
祁煜看到她慢吞吞地寬衣解帶,就知道她又在故意拖延。
听她柔情綿綿的喚他,就已經猜到她又在打鬼主意。
不由分說,猛地仰頭吻上她的唇,堵住她的話。
他是皇上,世間沒有他想得到卻又得不到的女人,完全不需要霸王硬上弓,但對于眼前這個女子,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這輩子都休想得到她的人。
進寶徹底呆住了,她沒有想到祁煜會這樣做。
他的手緊緊地攬住她的腰,雙手不停地用力,仿佛要將她擠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她不是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木頭人,祁煜對她的款款深情,她深切地感覺到了,她曾努力地說服自己試著去愛上祁煜。也許是他對已故皇後的淒楚長情,令他變得更加動人,她一開始便不討厭祁煜,甚至有點喜歡他。
祁煜的唇很熱,十分霸道地吸吮她唇,兩排牙齒在她的粉女敕的唇瓣上肆意地噬咬,仿佛要把她一口吞到肚子里。
進寶被他咬不經意地咬痛了,皺眉「嗯?」了一聲。
只是這一聲,祁煜的動作突然變的溫柔。摟著她的手,也適當地放松。
進寶終于有口喘息的空隙,她的肋間被祁煜的手摟的生疼。
祁煜的舌在她的齒間輕輕地撩撥,手順勢扯開她的內袍,衣衫半褪,進寶的臉上泛著羞澀的緋紅,她推了推祁煜,祁煜的手雖然放松,但仍推不動。
一剎那,她看到祁煜的深黑的瞳,那一汪滿溢的深情的憂郁,瞬時將她淹沒。
也許是該忘記的時候了。
只一瞬間的猶豫,進寶沒有緊閉牙關,祁煜的舌嫻熟地滑進,撩撥的踫觸她的舌。仿佛有熊熊烈火自她的心尖燃燒。吻越深越纏綿。
祁煜打橫地把她放在床榻上,白緞的內袍太光滑,倏地滑了下去,進寶驚地蜷縮身子,但祁煜立刻貼了上來,令她動彈不得。溫熱的唇一點點蜿蜒向下,落到她清冽的鎖骨上,感覺緊閉的大腿正被一雙膝蓋一點點地頂開……她的十指不知覺地抓緊身下大紅的褥子。
正在這時,門上「篤篤」兩下輕響,萬海尖細的嗓音在門外恭聲喚道︰「皇上……」
祁煜宛如沒听到一般。
萬海又敲了兩下︰「皇上……」
祁煜從進寶的胸前抬起頭來,不耐煩地喊道︰「什麼要緊的事?明兒再回。」
萬海遲疑地答了「是」,卻沒有听到退下的聲音,反而傳來焦急的踱步聲。
進寶推了推祁煜道︰「皇上……听听罷。」
祁煜披衣起身,一臉的不悅,忙拽過一旁的錦被,為她蓋上。方揚聲向外道︰「進來。」
因有妃嬪在場,萬海隔著紗帳道︰「張采女暈倒了。」
祁煜一拍床柱,沉聲道︰「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也來擾朕?」
萬海連忙跪倒,顫聲道︰「奴才該死,奴才也覺得不該驚擾皇上,但、但……」
祁煜眼楮一瞪,只「嗯?」了一聲。萬海怕的忙趴到地上道︰「但適才御醫看過,說、說……張采女懷了身孕。」
進寶問言,悄悄地拽緊被角,用棉被裹著赤luo的身體,緩緩坐了起來,隔著祁煜,彎腰去拾落下地上的寢衣。
祁煜看到低聲問︰「你做什麼?」
進寶理所當然地道︰「臣妾起來,好讓皇上更衣去看張采女。」
祁煜的眼楮瞬時眯了起來,盯著進寶脖子上的紅色印記,情不自禁地。
「皇上……」進寶羞澀地躲了躲,朝外面奴了奴嘴。
祁煜方正色地道︰「傳朕旨意,張采女位分不變,暫時遷至中慶宮安胎。太醫屬太醫隨侍在側,不得有誤。」
萬海猶豫地答了聲「是」,方退下。
祁煜攬著進寶,又要躺下。
進寶訝異地道︰「皇上不去看她?」
祁煜反問︰「你希望朕去看她?」
「張采女雖然不討皇上歡喜,如今卻懷有龍裔,皇上理應去探望她,安撫她幾句,好讓她精心安胎。皇上不必因為顧慮臣妾,只要臣妾知道皇上的心里有臣妾就夠了。」進寶如是說,一番話絕對出自她真心。
「她那樣利用你,你卻如此待她,真該讓她听听你這番話,受受教也好。」
進寶听著祁煜的話,忽然問道︰「利用?皇上何來此言?」
祁煜挑起進寶身前的一綹長發,放在鼻前,聞著她的發香,幽幽只道了兩個字。
「河燈。」
進寶凝望祁煜的眼,嘴角慢慢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皇上既然知道,又為何還要招她侍寢?」
祁煜順著她的頭發,一點點地向進寶再度靠近,低迷的聲音中透著無法抑制的道︰「從始至終朕想要的就只有你……如果不找個人來刺激你一下,又怎麼會讓你故作失蹤?朕又如何去找你,繼而去到你宮中,單憑送紅豆的話,恐怕南國的紅豆都摘光了,你也未必會讓朕靠近一步。」
進寶心中「咯 」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躲過祁煜越逼越近的身體。
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她咬著嘴唇,垂著頭默不作聲。
「你在怪朕?」祁煜扳過進寶的肩膀,但她的頭仍扭過一頭,閉著眼不去看他。「朕想得到你,只要一聲令下,就算你再有個性,也要遵從,可是朕有強迫過你嗎?朕是故作不知,那也是因為朕太過在乎你。如果你覺得朕有錯的話,那朕給你陪不是。」說著,祁煜躬身就要給進寶作揖。
進寶立刻阻止了他︰「臣妾不敢。」
她難過,不是因為祁煜,而是因為自己。
祁煜順勢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窩,讓她感覺他的心跳,聲音中透著無限的悲傷,哀求道︰「不要怪朕……」
進寶閉著眼楮,又是那種無法令人抗拒的憂郁神情,她怎麼會怪他,祁煜從來都沒有讓她故作失蹤,祁煜也沒有讓她去到冷宮,祁煜只是挑了個人侍寢……
半晌,她沉聲地道︰「皇上怎會有錯,錯的是臣妾。臣妾罪該萬死,辜負了皇上一片真情。」
「進寶……」祁煜詫異地道。
「是臣妾錯了,嫁了這麼好的一個夫君,卻不自知。」進寶真心地說,試問世間千萬人,能有幾人待她會像祁煜一般。
祁煜凝視著她的眼,開心的像個小孩子,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朕想听你說一句,你喜歡朕,要朕繼續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