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寶在心底將自己罵了千萬遍,她真是個傻蛋,她才是豬,簡直無可救藥。
為何而來……為何而來……
進寶閉上眼楮,痛苦地干笑著,心底卻在流血。
「如果失去他的愛,她會變成清晨的第一縷晨光,消失的無影無蹤……」祁煜重復著進寶說過的話,那低醇好听的聲音,此刻在進寶的耳中,猶如來自地獄的喪鐘,一聲聲地將她的靈魂徹底擊碎。「失去他的愛?呵呵,讓朕來告訴你,朕從來就沒愛過你。一切都是謊言,只是為了讓你自己說出進宮的目的,不過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朕已經不想再和你玩下去了,而你也別再想玩什麼鬼把戲,要知道,朕一聲令下,就可以讓佟氏夫婦以及你的親生父母人頭落地。朕勸你,做任何決定以前,都要好好地想想他們。朕不愛你,但也絕對不會放過背著朕,和皇甫曜偷偷見面的人,你知道朕最痛恨什麼。不要恨朕,如今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非要說折磨的話,現在才是開始。」說罷,祁煜大聲喊道︰「來人啊,傳朕旨意,佟氏進寶違抗聖命,以下犯上,即日將其打入冷宮。」
讓朕來告訴你,朕從來就沒愛過你。一切都是謊言……
此刻,進寶的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的聲音,她的腦中只有這一句話不停地重復。
「啊……」地一聲,進寶仰天長嘯。
驚天動地,肝腸寸斷。
整個太極宮的上空,忽然風雲變幻,原本一直晴朗的天空,一瞬間,陰雲密布,狂風大作。
侍衛們護擁著皇上,生怕進寶在一瞬間變成什麼怪物,會撲到祁煜身旁,紛紛亮出刀劍。
此刻仿佛有樂聲從遠處飄來,悲悲戚戚如訴如泣。
侍衛心中大亂,四下張望。風緩緩地停了,再望向進寶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自己走了。
向冷宮的方向,她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地邁下台階。
風卷起她的寬袖,她的背影一下子變得孤單單薄,侍衛連忙追了上去,要押著她去冷宮,尚未跑到她身前,只見她腳下一軟,整個人從台階上滾落下去。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遠遠地听到樂奴變了調的驚叫︰「昭儀……」
進寶不知道睡了多久,當她醒來的時候,听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偶爾有一聲春雷炸響,房間里一片昏暗,偶爾有閃電從天落下,為整個陰暗的房間增加一點光亮。
房間里凌亂不堪,破破爛爛的家具東倒西歪的散落各處,還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就連床頂都有一只大大的灰蜘蛛,在吐絲結網。
她認得這里,這里和她第一次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她慢慢地回想起到冷宮以前的事情……
突然,她嘿嘿地笑了起來,笑聲可怕,似狼噪。
有人听到她的笑聲,圍了過來。
耳邊隱約地听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張皇不安地問︰「昭儀您怎麼了?不要嚇奴婢啊?」
她記得這個聲音,也認得這張臉。
是樂奴,而且她身邊還站著菀桃和鳥兒。只是她們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子,可是全身綿軟無力,尤其是月復部,一陣刺痛又一陣絞痛,疼的她滿頭大汗,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體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這時從她們中間擠進一個人,進寶定楮一看,是劉宥源。
他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神色忽然一變,轉頭,用眼神和鳥兒她們三人交流。
進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她們三人面面相覷。然後齊齊地跪在進寶面前,紅紅的眼眶中噙著眼淚。
劉宥源在進寶的身邊說︰「昭儀,下官要為您施針,助您將胞衣排出來。」
進寶瞪大眼楮,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胞衣?」
劉宥源一臉悲痛地道︰「您懷有身孕了,只不過……您剛剛從台階上摔了下來,胎兒……胎兒,如果及時給您診治,也許還能保住,可惜,下官也是剛剛把脈才知道的。」
進寶呆呆地听著劉宥源緩慢地講完,半晌,她的眼楮一眨都不眨。
樂奴見她雙眼木然,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嚇的她搖著進寶的胳膊,帶著哭腔的叫道︰「昭儀,您是怎麼了,不要嚇奴婢啊。奴婢第一時間就讓太醫來看你,可是……可是卻被皇上攔了下來,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奴婢才敢去找劉博士……但。但還是……」
這時,從進寶的候間溢出一聲可怕的笑聲,緊接著,笑聲漸漸變大……進寶躺在床上,放聲大笑。
這下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壞了。
「昭儀昭儀,奴婢知道您難過,您就哭出來吧,奴婢看到您這樣……心都要碎了……」樂奴哽咽地不敢哭出聲來。
而菀桃和鳥兒早已轉過頭,默默地為她流淚,就連劉宥源的眼眶都紅了。
進寶笑著,笑到氣喘︰「我懷孕了?然後又小產了?」
樂奴握著她冰冷的手,緩緩地點了點頭︰「適才奴婢也去稟報皇上,不過……」樂奴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又是一陣哽咽。
進寶臉上依舊掛著笑,眼中似有淚光閃動︰「不過皇上根本就不相信!」
樂奴驚呼︰「昭儀您是怎麼知道的。」
她是怎麼知道的?
祁煜從來都沒相信過她,如今她被打入冷宮,她的宮女又跑去說她懷了身孕,已經有張采女的事情在先,祁煜會相信才怪。就算沒有張采女的事情,祁煜也未必會相信她,反而會以為那孩子是她同皇甫曜的孽種。
進寶苦笑,咬著嘴唇,眼淚向決堤的洪水一般,從眼眶中不斷地涌出來,在臉頰上瘋狂的蔓延,不一會兒,便打濕了兩遍的枕頭。
嘴唇被咬破了,一絲絲血腥流入口中,她一口口地咽下。
樂奴心疼地哭道︰「昭儀,您要恨要咬,就咬我吧。」說著,她卷起袖子,將胳膊遞到進寶嘴邊︰「別再自己折磨自己了。」
恨……
她當然要恨,她的孩子死了,是被他親爹狠心地殺死了。
她按著有些冰冷的小月復,心底一遍遍地呼喊︰「對不起對不起……」
劉宥源看著進寶的眼楮,發現她瞳孔的眼色越來越淡,而且有縮小的趨勢,他急忙喊著︰「你們三個就別哭了,快去準備東西,我要為昭儀施針了,再不快點,恐怕昭儀的命也保不住了。」
進寶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空氣漸漸稀薄,身子越來越冷。
劉宥源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分別扎在她小腿的穴位上,她竟然一絲感覺都沒有。
她的眼楮半睜半閉,看著床頂上那只大灰蜘蛛,忙忙碌碌地跑出跑進,將吐出的絲連成網。
她氣若游絲地說︰「好想听歌。」
話音剛落,房間中變想起淒婉的簫聲。
她就知道他一定在,隔著破舊的屏風,他就站在外間。
她輕輕地閉著眼楮,嘴角含笑,仿佛回到了從前……
她和碧蓮在院子里相互追打……
她與皇甫曜在十年後再一次相遇……
第一次騎馬,第一次在懸崖下仰望星空,耳邊響起悠揚的簫聲……
第一次看到白虎穿朱紅色官服那英姿颯爽的帥氣的模樣……
她輕輕地叫道︰「白虎……」
「我在。」白虎的聲音啞啞的,一點都不好听。
進寶向旁伸出了右手,憑空地抓了抓。猛地一聲裂帛之聲,一側雙面繡的屏風,從中間裂開一條口子,從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厚,也很溫暖,只不過因為是練武出身,他的右手上,布滿了粗糙的老繭。
「白虎……」進寶又叫了聲。
「我在。」白虎再度回答。
進寶喘一口氣,說一句,有氣無力︰「我並不是佟家的千金……」
「我知道。」白虎的聲音濕潤,似乎在哭。
「你哭了嗎?」。
白虎沉默沒有回答,而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進寶用盡力氣才擠出一絲笑︰「我爹叫甄二牛,是一個農戶,在我五歲那年,家鄉發大水淹了地,淹了房,女乃女乃死了,爹娘帶著我、哥哥、兩個雙胞胎的妹妹和剛出生的弟弟逃難到了蘇州,整日乞討為生,也就是那一年,我跪在街上,把自己賣給了佟家,換了銀子給爹娘……」
進寶頓了一頓,手被白虎緊緊地握著,一股股溫暖從他掌心傳來,她又喘了口氣,繼續道︰「可惜,那甄二牛也不是我爹,他是進寶的爹,是我搶了他女兒的身體……」進寶突然停了下來,身下的血越涌越多,她覺得身子在逐漸變輕,月復部那股撕裂的銳痛,也漸漸變鈍……
她覺得越來越困……
耳邊劉宥源的聲音仿佛從很遠地地方傳來,听到見聲音,卻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白虎,繼續和她說話,千萬別讓她睡著了。」
她的手臂被一下下地搖著,有人在她耳旁不停地叫著︰「進寶……進寶……醒醒,別睡啊,你還沒說完呢……你說你搶了進寶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醒醒,別睡……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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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舌頭,不是章節名沒寫,就是序號寫錯了,真暈@_@
一百一十後,竟變成一百零幾……
如果有個自動排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