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理由……

作者 ︰ 芝麻團子

進寶輕輕地撥開抓住她手腕的手,冷冷地道︰「我反悔了,不想和你一起走了。」

那名黑衣人又在催促了,可是皇甫曜絲毫不理會,直視著進寶的雙眼,他那略帶憂傷的眼仿佛要將她看透一般。

她微微地垂下頭,曼聲地道︰「你剛才不是問我,不和你走,是不是因為我還愛著他?我現在回答你……是,我是還愛著他,我明知道他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但我還是愛著他,我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人,不值得你來幫。」

皇甫曜不相信她說的話,他再度去拉她的手,她輕輕甩開。

「進寶……」

「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如果你不是騙我的話,為什麼不敢看著我的眼楮說。」

進寶的心里一陣絞痛,她使勁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地插進手心的肉里,她記得有人說過,別的地方疼的話,心就感覺不到痛了。

可是她的心和她的手一樣痛,但她仍面帶微笑地抬起頭,盯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句的清清楚楚地說。

「我愛他,所以我不能和你走。」

皇甫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他雙眼呆滯,神采熠熠的目光霎時黯淡,仿佛生命被人從身體里抽走了一般,變得毫無生氣,死氣沉沉的一片漆黑。

祁煜貼身侍衛的火光漸漸近了,她不想被祁煜發現她在這里,毅然地轉身,快步地在林間穿梭。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侍衛一聲大喝︰「什麼人,站住!」

緊接著,從她身後傳來一陣打斗的聲響,進寶忙回身,忽然間,從林間躍起兩條黑影,一躍一躍地施展輕功向遠處疾馳而去。

侍衛們隨後追趕,但他們的武功都不及那兩人,追了半天都沒有追上,被祁煜大聲地訓斥了一番,打道回去。

一時喧鬧的深潭邊,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進寶抬頭望著被樹木遮住的夜空,一顆星星孤單的在天上獨自閃耀。

她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緩緩地樹林間失魂落魄地走著。

林間的樹木茂密,枝椏紛雜,根本沒有被人踩過的路,地面上又被長年累月的枯葉覆蓋著,高矮不齊,進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里面艱難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前方被陡然豎起的高牆擋住了去路,她才猛然地回過神來,從茂密的林間走出來,憑著記憶,尋回白虎帶她出來的那條路,一路小心翼翼地向水清殿跑去。

在一處漆黑的殿閣旁,一隊巡邏的侍衛經過,嚇的進寶立刻閃到一株巨大的鐵樹後,屏氣凝神,待那隊侍衛走過,她方緊張地探出頭來,四下張望,不見有人,她拍了拍胸脯忙從樹後出來。

忽然之間,她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猛地轉頭,向身後的殿閣望去。

此處是殿閣的後面,又是一段陡峭的山坡,殿閣正好建在山坡的最上面,從這里望上去,雖然是一層的殿閣,看上去卻有兩層樓那樣高。

殿閣四周,是一圈兒抄手游廊,只見那漆黑的游廊上,一個人影正婷婷地站在那邊。

此刻的月光已經移到夜空的正上方,明亮的光正從那人的頭頂落下。

進寶的眼楮倏然睜大。原來喜歡不掌燈且獨自在回廊上欣賞風景的人,不單單只有她一人。

月光下,那人身型裊娜,頭上的鳳凰展翅金釵在清麗銀光下,閃著冷冷的光芒。而那人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樣,嘴角猶自帶著一絲曖昧的笑。

不是麗妃又是何人。

進寶與她四目相對,目光清冷且帶著幾分逼視。

不過短短片刻,麗妃一揮衣袖,轉身回去了。

進寶的心心慌意亂地砰砰亂跳,但她管不了許多,再過一會兒巡邏的侍衛又要經過了,想再跑就難上加難了。

她貓著腰,繞過雕梁畫棟的殿閣,繼續向水清宮跑去。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被麗妃撞見的事情,從她略帶譏笑的神情中,似乎猜到了什麼。但不論她猜到了什麼,都只不過是她的猜測而已,她根本沒有任何的證據。而就算她憑空捏造,也需一兩日時日,這段時日,足夠進寶喘息的了。

她感覺今日的一天,過得要比過去的一年還要辛苦漫長。

她的雙腳無力,感覺通往水清殿的台階的那幾級台階,仿佛比天梯還要長。剛伸出腳邁上台階的一瞬間,一條黑影一閃而過,拉著她就向一側跑去。

嚇的她差點失聲尖叫。

待停下來,那人一手拉下臉上的面罩,進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為什麼每次都要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像抓兔子似的,抓著她不由分說地帶走。

好歹她也是個人啊,都不問她願不願意的嗎?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她全身的力氣仿佛在那一刻從腳底偷偷的溜走,她再沒有力氣了,在旁邊找了一處石頭,坐了下來。

進寶環顧四周,景色陌生,又是個隱蔽的犄角旮旯。她嘆了口氣道︰「白虎,我好不容易爬回寢宮,你又把我弄到這里來,我實在沒力氣再走回去了。」

「那就不要回去了。」

進寶白了他一眼,虧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侃他,她關心地問︰「郡公平安嗎?」。

白虎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一雙看不出表情的眼楮,凝視著她,半晌他漫不經心地道︰「不放心的話,為何不自己親自去看?」

好家伙,反將她一軍。

不過他的口氣這樣輕松,她覺得此問有些多此一舉,如果皇甫曜有事的話,他不會這麼快地回來,不過他還真厲害,來來回回,如此奔波,大氣都不喘一下,還是這樣平穩自然,好似他一直在這里,從沒離開過。

兩人靜靜地坐著,聆听著林間一切細小的聲響。誰都不先開口,似乎在比耐心,看誰忍不住先打破夜晚的寧靜。

白虎輕輕嘆息,他舉手投降,比耐性,他怎樣都不是她的對手。

「我不相信你對郡公說的那番話,你不離開是因為還愛著皇上……」

進寶別有意味地勾了勾嘴角。

「你留下來一定是有別的理由,也許你不想告訴郡公,但身為你的朋友,你不會是連我都想隱瞞吧?」白虎微微笑著,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她覺得他的名字取錯了,不應該叫白虎,應該叫白狐。他現在的樣子,眼楮笑的彎彎的,十足一個修煉成精的千年老狐狸。

令進寶想起從一本書上看過這樣的一句話︰聰明的人往往最不喜歡聰明人。

她當時很不理解,現在她深有體會。

她伸出小指,輕輕地搔了搔眉角,有些賴皮地道︰「能不能等我睡一覺起來後再問。」

「好。」白虎眉角輕挑,十分爽快地回答。

如果他回答‘不好’,進寶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是這樣曖昧不明的態度,讓啊她心中沒底。

果然,當她起身要回寢宮的時候,白虎在她身後帶著笑意地道︰「知道回去的路嗎?」。

進寶磨牙。他就是知道她不知道回去的路,因為來的時候,他刻意多轉了幾圈,把她繞糊涂,好記不得來時的路。

他狡黠地又說︰「如果你快點說完留下的理由,那麼我就送你回去,讓你早些歇息。」

這輩子她最痛恨別人用睡眠來威脅她,不知道睡眠對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嗎?

「是為了佟氏夫婦和我父母一家。」但偶爾屈服一次,也不為過吧。

「的確是個好理由,不過皇上不是已經答應了不會再用他們來脅迫你嗎?」。

進寶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真天真啊,他雖然答應了,可不代表他不會改變主意。」

「這道也是,不過你也應該听說一句話︰君無戲言。」

「他是皇上啊,就算他滿口雌黃,翻臉不認賬,誰又能把他怎麼辦?都說伴君如伴虎,我不能不防備。」

白虎沒有回答,而是凝視她的眼,試圖從那團清澈的淡紫色中看出些端倪。

既然他想知道她有沒有說謊,那就讓他看好了,她並沒有躲開,而是迎上他的目光,讓他看個夠。

一瞬間,從白虎眼中飄過一絲無法描述的情意。兩人同時收回了視線,慌忙地低下頭。

片刻,白虎定了定神繼續道︰「這是其中一個理由,那麼另一個呢?」

進寶知道他難纏,但沒想到竟是這樣難纏。

她沒好氣地道︰「哪有那麼多理由啊,一個之後還有另一個?」

「你以為這樣就能輕而易舉騙過我嗎?不說出理由,休想離開。」

進寶氣得直想大叫,世上怎麼會有像他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啊,不讓睡覺還不讓離開,她惡狠狠地瞪他。

白虎視若無睹,輕聲地自言自語︰「你突然改變主意不和郡公走,是在知道了太妃想要篡位的計劃……」忽然他的神情驟然緊張,他張著嘴,望著進寶難以置信地說,「你……該不會是……想要幫助郡公起兵,而里應外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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