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塵風斜躺在比武台上,雙手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五髒六腑與肩上的疼痛讓她的臉變得如紙般蒼白,祁塵風低垂著腦袋,眼角瞥過那一排排精彩萬分的表情,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困靈陣,困靈陣,名為困靈,這陣法會困住一切含有靈氣的事物,若沒有一點實力,那麼恭喜,你找到你的葬身之所了!
可濮陽晴天雖然有著四層後期的修為,但要破開困靈陣,遠遠不夠,如今,她卻輕而易舉地走了出來,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祁塵風放水了!
緩緩移動著腦袋,祁塵風將視線移向了即墨家族所在的貴賓房方向,似乎透過那封閉的房間,看向了房間里的人物,眼中冰冷一片,然後扯開嘴角,笑了,笑得陰冷。
此時,將祁塵風的表情盡皆看到眼底的即墨夫人穆南雙驚起了一身冷汗,看著那與那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眸子,雙手無意識地抓緊了座椅的扶手,嘴里不停地呢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站在旁邊的即墨青松完全沒有注意到穆南雙的失態,雙眼死死地盯著祁塵風肩上的那個胎記,看到那張與記憶中有著五六分相像的面容,心中狠狠的顫了一下,然後猛地沖了出去。
濮陽晴天還處于呆愣之中,完全還弄不清楚狀況,眼中迷茫一片,在看到倒在地上狼狽的祁塵風之後,突然驚醒了過來,連忙上前,扶起她,關心問道︰「小弟弟,你沒事吧!」
祁塵風笑笑搖了搖頭,只不過那笑容在蒼白臉色的映襯之下實在難看,初冬的陽光照在她的長長的睫毛之上,在臉頰之上留下幾道長長的影子,看起來是那麼脆弱,如同一個瓷女圭女圭,一踫就會碎。
在濮陽晴天的扶持下,祁塵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突然,一道強勁的力量將濮陽晴天推開,一雙手緊抓著她的雙肩,猛烈搖晃,只听得熟悉的聲音在耳畔瘋狂地吼著︰「祁塵風,你瘋了是不是?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非要人擔心你才甘心是不是?」
祁塵風被搖得頭昏眼花,腦袋更加迷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回答道︰「是,我是瘋了!或許,我早就瘋了!」
看著這樣子的祁塵風,鐘離映澤的心一下子疼了起來,飄飄蕩蕩的在空中,任寒風凜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聲音突然就放柔了下來︰「為什麼要拿自己做賭注,你這個傻子,你會受傷的!」
祁塵風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心酸,小巧的鼻子也如同喝了醋一般酸痛難忍︰「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只有一個人,只有一雙手,我的力量那麼薄弱,我該拿什麼去對抗,除了這樣,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我的娘親,我的晨叔還在,我雖然解決了第一批殺手,可誰又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批第三批呢?你說讓我好好的生活,可是不解決好根源的問題,又如何生活呢?」
祁塵風望著鐘離映澤,是那麼無助,一雙無力的手緊緊地攀附在他的身上,顯得是那樣虛幻,仿佛下一刻就會憑空消失。
有那麼一刻,鐘離映澤變得很是慌張,看著祁塵風肩上那可怖的傷口,聞著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燒焦味,想要拿藥出來,卻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藥,他也是要參賽的選手,比武台上是不能用藥的,所以他根本沒帶。
「別說了,乖,我帶你去醫治好不好?」
「不好!」祁塵風固執地搖搖頭,這時候的她因著有些神志不清的緣故,表情也變成了少有的孩子氣。
「我要等著他,我要告訴他,討債的來了!」
「小風,听話,既然要討債,也要身子好了才行,乖,我抱你離開好不好?」鐘離映澤用著從所未有的耐心柔聲勸著眼前這個好似鬧著別扭的孩子。
祁塵風抬起頭,睜開有些朦朧的雙眼,張望著,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指著鐘離映澤的背後,笑呵呵地說道︰「他來了。」
倔強地推開了鐘離映澤的攙扶,跌跌撞撞地走上前,身子縴弱得似乎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到,好不容易走到即墨青松的身前,祁塵風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看起來並無什麼異樣,在氣勢上,她不想輸給任何人。
「即墨族長,還記得我嗎?」。
「——」
「我說過,會讓你後悔的,現在,即墨族長你後悔了嗎?」。
「——」
「後悔當初你任由我娘受侮辱陷害而只是冷眼旁觀嗎?後悔當初你輕信了別人的話認為我娘與她的侍衛有奸情而把她毫不留情趕出家門嗎?後悔任由一個弱女子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還被人追殺嗎?後悔你幾日前毫不客氣的揮向我的那一掌了嗎?」。
祁塵風說得很慢,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容,若是忽略這談話的內容,真的會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對普普通通的父女在快樂地交談而已。
即墨青松第一次覺得嘴里有些澀澀的味道,良久才開口問道︰「你娘,還好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你這麼好,你夫人這麼好,我娘怎麼會好呢?這樣吧,為了讓我的娘好起來,我讓你們不好好不好?」說著,祁塵風還露出一個異常無害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是那樣燦爛,似乎是真的是很真誠地詢問著對方的意見。
祁塵風的腦袋已有了一些眩暈,那火焰刀可不止傷到她的肩膀,所帶來的勁力讓她的五髒六腑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傷害,五髒移位一般的痛楚讓她的身子不禁搖晃了分,那細弱的兩條腿似乎就要承受不起她身體的重量。
「當初,我,以為你娘死了。」即墨青松想要上前一步扶住祁塵風,卻被後者先一步退開了。
「如果她死了,你怎麼還在呢?」一番話,理所當然。
「鐘離塵風,你知不知道你說了些什麼,又知不知道站在你身前的人又有著怎樣的身份?」隨後趕來的穆南雙一陣厲聲指責,她不知道祁塵風的名字,只記得當初裁判在讓她上場的時候是這樣念著她的名字。
祁塵風緩緩移動著視線,落在穆南雙的身上,笑得更歡了︰「即墨夫人,久仰大名!」
「風兒,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即墨青松皺了皺眉,說道。
「呵呵,即墨族長,你認為你現在能帶走我嗎?」。祁塵風抿嘴笑笑。
即墨青松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周圍不知何時聚攏起來的別的勢力首領,不由得沉了沉臉︰「各位,這是即墨家族的家事,望大家給青松一個面子,別插手,來日定當感謝。」
「青松,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家事了,若老夫未耳聾,剛剛塵風上台的時候,念的名字可是鐘離塵風,他可是我鐘離家的人。」
鐘離宏遠適時地站了出來,笑呵呵地如同一個和藹的中年大叔,來到祁塵風的跟前,並無任何動作,但所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鐘離宏遠這麼一站,幾乎堵死了即墨青松帶祁塵風離開的所有道路。
「好久沒出來湊過熱鬧了,沒想到老夫一出來,便看到這位小兄弟使用著我族的信物,家族的信物從來不曾落在外人的手里,這位小兄弟是不是該跟老夫走走?」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延陵族長延陵和旋一副正經地從人群走出來,站在祁塵風的一角,說著,還望了望台上散落在地上的基石。
「這位小兄弟可是我濮陽家族的人打傷的,做人可最講究仁義道德,小兄弟的傷應該由我濮陽家族全權負責才對。」這時候,濮陽正夏也走出來湊著熱鬧,年齡與即墨青松不相上下,看起來一臉正氣。
祁塵風這個被幾個大家族爭相搶奪的人卻若無其事地站在幾人的中間,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身子越來越痛,腦袋也越來越暈,看著周圍的景物,總覺得每個人都有好多的影子,歪歪扭扭,不按常理出牌。
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向著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