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就在這時,即墨初丹擔憂地從叢林里鑽了出來,身子有些狼狽,身上上好的綢緞也被劃開好幾處,不復平時的優雅嫻靜。
即墨初丹身後,濮陽憶秋一行人緊跟而來,只不過濮陽憶秋的臉有些臭臭的,在瞧見心愛女子在為另一個男子擔憂心焦之時,心中有著無盡的黯然,但多年來的高傲可不容許他做些如女子間爭風吃醋的事情來,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有著啞巴吃黃連的苦悶。
「表哥,你嘴角怎麼流血了?痛不痛?需不需要丹藥?」即墨初丹看著臉色慘白的鐘離映澤,一只手拽著他的衣角,又望了望四周狼藉一片的景象,一顆心更是提在了嗓子眼,一雙極好看丹鳳眼將心底最深處的擔憂與眷戀泄露了出來。
鐘離映澤不著痕跡地撥開了即墨初丹的手,忍不住回過頭來再次看了看祁塵風,想要在她的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可他終究失望了,仿若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撰緊了他的心髒,生不得死不能,現在的小風怎麼還會關心他,恐怕他就算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楮吧
祁塵風在眾人的幫助下,靠著一根樹干坐了下來,這里雖然也剛戰斗過,也有著血腥的氣味,但現在三目神猴還站在不遠處,無形之中帶來了強大的等級威壓,縱使這里有什麼東西再誘人,它們也是不敢靠近來的。
濮陽憶秋那群稍微體力好一點的人,去撿了一些柴火,就在這湖邊燃起了篝火來,火焰帶著妖艷的顏色,將眾人的臉照映地忽明忽暗,有些怪異的氣氛在眾人之間蔓延,如同無孔不入的空氣,浸入了他們身上的每個細胞。
沒過多久,祁塵風的體力稍稍恢復一點的時候,將自己組的組員全部召在了一起,說道︰「給你們兩個選擇,明天一早與我分道揚鑣,或者是跟著我,若是選擇第一條,不管你們是要闖龍潭也好,虎穴也罷,我不會過問一聲,但若是選擇跟著我,我只有一個條件,听我的,無條件的服從我,若是中途有人不听我的,我也會毫不留情的將他踢出去,任他自生自滅,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自己選吧」
對方這群人好歹在秦流生死時刻沒有拋棄他,讓這個傻乎乎的大胖子還能跟著她,這讓她心里的陰郁稍稍緩解了一些,看在秦流的面子上,她可以讓自己麻煩一點,帶著這群毫無森林生存經驗的家伙。
「跟著你」
幾乎就在祁塵風話音剛落的瞬間,眾人異口同聲地答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祁塵風有些詫異地抬抬頭,本來以為,這群人就算會答應,也會思考一番才是,畢竟平時他們也是天之驕子,哪能輕易接受完全听從別人的號令的條件,不過,這也不是她關心的,她只要這個結果就好了。
「那好,各自找地方休息,明早卯時三刻集合,那時候若還有人懶懶的,不肯走動,就別怪我不客氣」
「是」
對于眾人的反應,祁塵風還是有些滿意的,身子一躍,跳上了樹干之上一根橫向生長的樹枝,躺了下去,這數樹枝雖不至于很縴細,也足夠她睡了,但這幾年來睡慣了軟床的她一時間還真不習慣水這硬邦邦的樹枝,不過雖然地上也有弄得軟軟的鋪,不過在森林里,睡在地上,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稍稍地抬了腦袋,不經意間,瞧見就在篝火燃燒的地方,鐘離映澤一雙深邃無底的黑眸里,直直的望著她,那里面所蘊含的復雜情感竟讓她在那一刻不敢逼視。
兩道目光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在空中交匯,只不過一瞬間,祁塵風便迅速地移開了眼,那目光太過灼熱,竟讓她的心也跟著澀澀了起來。
稍稍地側了一子,將頭側進另一邊,閉上眼楮,假寐起來,不過她是真的太累了,眼楮閉著閉著,就那麼睡著了。
次日,當祁塵風再次醒來時,一群人早已整裝待發,整整齊齊地站在那里,初升的太陽如一個火紅的大圓盤掛在天上,橙紅色的光芒照在所有人的身上,灑下一層輝芒,給眾人帶來無盡的生機與活力。
縱觀全場二十人,竟然只有她一人還在大擺擺地躺著,祁塵風在樹干上坐起身來,很難得地紅了臉,利落地掉下樹枝,草草地洗刷了一番,快速地走到了秦流一行人的面前。
揮了揮手,示意著大家出發,可還沒走多遠,祁塵風便發現,鐘離映澤那群人一直緊跟在他們的身後,他們走一步,後面的人便跟著走一步,他們停下來,後面的人便跟著停下來,如同一個驅散不去的幽靈。
祁塵風皺了皺眉,打個手勢示意著眾人停下來,然後轉過身,來到鐘離映澤的面前,七年前,她的身高只不過在他的腰際,七年過後,雖然鐘離映澤也長著個子,但祁塵風的身高已到了他的肩膀,兩人就這麼互望著。
「為何要跟著我?」
「我會無條件服從你」鐘離映澤說這話,也不帶什麼感情,完全是一副站在下屬角度公事公辦的模樣,他知道,只要他露出一點點的異樣,她就會連他最後一點點希望都掐斷,在這危機四伏的森林里,他做不到讓她一個人去承受這些磨難,況且,這不也是他這次出來的目的嗎?
「不需要」
對于如此膠著的兩人,旁邊的人極為詫異,雖然在城主府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兩人以前就認識,但也不敢想象居然會有祁塵風這麼冷然對著鐘離映澤的一幕,在鐘離映澤那一隊的人,也如林揚先前對祁塵風的態度異樣,對她很不以為然,甚至還有著深深的排斥,如今,看到祁塵風這麼對待他們心中的偶像,脾氣火爆的人不禁開罵起來。
「祁塵風,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即墨家族的三少爺嗎?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子而已,認祖歸宗的儀式都沒有,連姓氏都得不到承認,拽什麼拽」
祁塵風冷眼掃過那說話的男子,舉起手掌剛要扇過去,沒成想,還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啪的響亮一聲,那說話的男子整個身子被扇地拋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了旁邊的樹干之上,跌倒在地上。
男子捂著吃痛的臉頰,不可置信地望著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鐘離映澤,對方一臉的凜然,眼眸中還有著未曾消退的殺機,瞪大了眼,問道︰「為,為什麼」
「你不該罵他」
听起來沒有絲毫火氣的話語卻如一個巨石狠狠地壓在每個人的心底,沉悶難耐,更是激起了一些人的怒火︰「鐘離師兄,阿訊明明是在幫你,你為什麼要打他,祁塵風那麼對待你,你還要幫他,我們不服」
這麼一番痛心的話沒有引起鐘離映澤絲毫的表情,依舊有著一種孤傲的冷漠,瞥了眾人一眼,淡淡地說道︰「不服的那就離開」
眾人心里一窒,有些硬氣一點的轉身便離開,在他們的心中,鐘離映澤有著一種崇高的地位,如今,對方卻因意氣用事而對自己的隊友出手,讓他們失望無比,更是寒了心,在這混亂森林,哪怕是死,也不委曲求全,況且,這只是混亂森林的外圍部分,只要小心一點,生命安全還是能保障的。
祁塵風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群走的走散的散的隊伍,一個十人隊伍,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地五個人,除了即墨初丹與濮陽憶秋,別的人臉上都有些掙扎與糾結,最後還是狠下心留了下來。
而那被人扶著走的罵過祁塵風的男子沒有看到,聶東一群人盯著他的背影,有些陰狠,這筆賬,他們會幫著祁塵風討回來的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祁塵風也不再說什麼,越是拒絕鐘離映澤到她的團隊來,就越是說明她心中的那個疙瘩還存在,並且隨著歲月的流逝,那個疙瘩如同一個毒瘤扎在她的心尖上,讓她時時想起,卻又拔之不去。
視線轉向仍舊一臉桀驁的濮陽憶秋,祁塵風用手指彈了彈額前垂落的發絲,有些幸災樂禍地說著︰「濮陽大少爺,你能做到無條件服從我麼?」
「誰要服從你,真當自己是神啦?」濮陽憶秋不屑地噗了一聲,痞里痞氣地環抱著胸,斜靠在樹干之上,高昂著頭,用鼻孔面對著祁塵風。
「我可不要什麼不听話的人,若是濮陽大少爺你自尊心受不了,離開便是,我又不強求」祁塵風又拍了拍重新換了一件衣衫的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說著,那模樣,讓濮陽憶秋恨得牙癢癢。
「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這森林是你家的嗎?這些魔獸是你養的嗎?你憑什麼讓我離開,笑話本少爺就偏不離開,你能奈我何」
祁塵風咯咯地笑了起來,上前有些鄭重地拍了拍濮陽憶秋的肩,永別似的說道︰「那濮陽大少爺可得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