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抱起媽媽就要去村口的大夫家,花花卻攔住了他,說︰「春田,你別動,看情況她可能還是上次的病的,我們還是先不要動她,免得發生危險。我先幫她急救一下,你去叫大夫。」
春田看著花花猶豫了一下,眼神里透露出一絲不信任︰「不行,我怕擔誤了治療」。
花花忙補充說︰「我以前學過一點急救知識。你現在就這樣抱著她過去,萬一她嘴里的嘔吐物堵住了氣管,會發生生命危險的,我試著幫她急救一下,你去叫大夫,相信我。」
春田看著花花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說︰「拜托了,等我,馬上回來。」說著三步並作兩步,兩步又並做小跑,跑去找大夫了。
花花把李媽**身體翻過來,讓她平躺下來,把她的頭轉向一側,這樣嘔吐物就能流出口腔,不致于堵住氣道而窒息。然後她去屋里拿了一條干淨的毛巾,在冷水里洗了洗,然後擰干,敷在李媽**額前,以利于止血和降低腦壓。
剛才李媽媽因為倒在地上的時候是頭朝地,所以頭踫在水泥地上,流了很多血。花花又到屋里找了一塊干淨毛巾給她按壓住傷口好止住流血。
花花在李媽**耳旁焦急地呼喚著︰「李阿姨,你醒醒,李阿姨,你醒醒啊」但是李媽媽卻始終沒有清醒。
不知怎的,花花想起了媽媽臨終前的樣子,心里像絞痛一般,想著,為什麼人的生命會這麼脆弱呢?可憐的李媽媽,也許她之前做過好多錯事,但老天已經懲罰過她了,為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呢?
想著想著,連眼淚流了滿臉,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掉在李媽**臉上,她都未曾查覺。
還好,春田帶著大夫,一路小跑地趕到了,此時田叔也來了,他是在路上見到春田的,得知李媽**事與春田一起跑了過來。
此時李媽**額頭已經不再冒血,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她抬到了床上。大夫看了看,又拿听診器听了听,說︰「嗯,看起來是和上次一樣的癥狀,沒事,她只是暫時昏迷了,我簡單處理一下,你們趕緊把她拉到醫院里去,越快越好,晚了怕有生命危險。」
眾人听了不敢怠慢,田叔馬上回去開來了自己的拖拉機,先把他們送到了大馬路上,然後幾個人又打租車把李媽媽送到了城里的醫院。
折騰了半日,到了醫院,醫生馬上開始急救,他們才慢慢放下心來。站在急救室門口,春田像虛月兌了一般有氣無力地靠在花花的身上。花花瘦弱的身子頂著春田一個大男人的重量,稍稍有些吃力,但她也沒有把春田推開。她知道他需要她,她知道他快承受不住了。
李媽媽這次的情況比上次嚴重得多,醫生的建議是做手術,春田十分地猶豫不決,因為手術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成功,春田很怕媽媽做完手術更重,或者經歷了手術的痛苦之後再離去,而且他也拿不出多少錢來了。但李媽**病情卻不容耽誤。
就在這個時候,田叔說話了,「孩子,如果我是你爸爸,我會讓她去做手術,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
春田听了,心里一動,對啊,如果是爸爸,他一定會讓媽媽手術的,但問題是現在家里真的沒什麼錢了,怎麼才能讓媽媽做手術呢?春田隔著窗戶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媽媽,心里像刀絞一樣難受。曾經答應過爸爸好好照顧媽**,誰知根本就沒這個能力。
田叔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說︰「我那里還有兩萬塊錢,你還能湊多少,我們跟醫院里把情況說明一下,看看大家湊一湊先把手術做了,剩下的錢再想辦法,你說行不?」
春田充滿感激地看了田叔一眼說︰「你這個錢不是留著給花花上學用的嗎?」。
沒等田叔答話,花花卻拉住春田說︰「春田,都什麼時候了,你說這樣的話也太把我當外人了吧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我上學重要啊行了,既然田叔這里有錢,大家想想辦法吧我這里的錢不多,只有一千,馬上給你拿了來,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你不要急,錢不是問題,把李媽媽治好才重要。」
大家想辦法東挪西湊,湊了三萬塊錢預先為李媽媽墊付了手術費,手術安排在第二天進行。春田的壓力很大,就算現在暫時可以支付了手術費,但是後續的治療費用還是個未解的難題。
這時候春田的小姨和叔叔也接到了通知相繼趕到,他們听說了這個情況,都表示很為難,畢竟他們家庭也是不太寬裕。尤其是小姨,一直念叨著前段時間春田去城里上學,她天天伺候姐姐,那可是一把屎一把尿,連自己父母都沒這麼伺候過呢春田的叔叔見狀,也開始數說自己的難處,兩個孩子一個馬上上大學,一個馬上上高中,都需要錢,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出來,還是想當初春田爸去世的時候,春田和媽媽手頭沒有錢,還是叔叔資助他們的呢不然,李保和連下葬都沒法下呢
兩個人一唱一和都不停地念著自己的難處,以及自己前段時間的付出,並表示已經無能為力。這是春田沒有料到的,他听了很不高興,說︰「你們有難處我知道,但是看在爸爸生前對你們很好的份兒上,你們現在也想想法子幫幫我們吧畢竟我也只有你們這兩個親人了。我家敗了其他人也沒辦法依靠了,我只能靠你們了啊就算你們現在手頭沒錢,可不可以幫我向其他人借一點啊能借多少算多少,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會還的。」他苦苦地哀求著,希望他們能盡力幫他。
但卻沒想到,小姨和叔叔一听卻更加地惱了,小姨說︰「春田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不比你叔盡是些窮親戚,借個百八十的也不夠你們用啊不如讓你叔想想法子。」
叔叔一听也不高興了,說︰「這是什麼話,好像我家親戚多有錢似的,你也不看看,現在春田家里是什麼情況,人家誰願意借錢給我們,現在我沒事往春田家走動多了,人家都會在背後說三道四,我也是在村里任職的,你讓我以後怎麼過啊?」
小姨非常不屑地說︰「哼,合著你來伺侯過他**媽一天嗎?連次飯都沒送過,還好意思說怕看別人閑話。」
叔叔說︰「是,我是沒照顧過嫂子,但我一個大男人照顧她也不方便啊,再說了,雖然我沒照顧,你問春田我接濟過他們娘倆兒多少錢?連他父親下葬的錢都是我出的,你倒是問問你自己出過一分錢沒有?」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小姨說自己照顧姐姐多,而叔叔啥都沒照顧,這些天基本上都沒去看過一眼。叔叔則說自己雖然沒照顧,但自己出了錢了,哪像小姨一樣一毛不拔。兩個人越說越氣,在病房外面就大吵了起來,引得護士過來把他們大罵了一通方才平靜下來。
春田默默地听著他們爭吵,心里百種滋味涌上心頭,心想︰爸爸生前都待他們極好,你們家里有事,爸爸從來都是傾囊相助的,連叔叔在村委會的工作都是爸爸給找的,現在爸爸不在了,家敗了,所有的人都開始推諉起來,更過分的是,媽媽就躺在屋里,他們還在門外面吵架。春田滿心都是冰冷和絕望。
最後,看兩個人沒有出錢的意思,干脆心煩意亂地把他們趕走了。不過,春田還是客客氣氣地說︰「叔叔、小姨,你們也別吵了,你們都辛苦了,既然都籌不到錢,媽媽手術的事我自己想辦法吧你們不用為難了,請回吧」既然春田發話了,小姨和叔叔樂得趕緊走了。
看小姨和叔叔都走了,一直沒插話的田叔安慰他說,自己有法子去賺錢,不行就先借一些應急,讓春田不要著急,田叔說︰「車到山上必有路嘛,孩子,沒什麼事能難住咱們的,別氣餒。他們不幫我們,我們靠自己。」春田很感動田叔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可以說這番話,不過他也知道其實田叔也為難得很,他一個老農民能有多少地方去借錢呢?
花花一直冷眼旁觀,看春田為難的樣子,她心里早就已經有了主意。因為別人可能沒錢,但是她有,有些錢是她應得的,但她沒有要,現在她要回來給春田應急也好。于是,她決心回去再和常偉爭一下房產了,畢竟常寧當初是把房產留給自己了,當時花花並沒有過多的要求,只要自己有錢上學就一切OK,所以並沒有和常偉去爭,但現在不同了,既然自己需要錢,那麼就當仁不讓了。
于是,花花打定了主意,跟春田說,自己家里還有些事要做,就先回去了。春田很納悶花花怎麼在這個關鍵時候走了,但是他也沒問,畢竟自己的小姨和叔叔走得更早,他怎麼能要求其他人呢?于是,春田也對田叔說︰「田叔,你忙了一上午了,也回去吧,我一個人照顧媽媽就好了,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田叔笑笑說︰「傻孩子,應該的,你和花花我都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呢現在你媽**情況也比較穩定了,我先回去想想法子借錢,你照顧媽媽,明天手術的時候我和花花再來吧」
春田點點頭,千恩萬謝地把他們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