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花花的責問,兵果並沒有悔意,他認為自己做的沒有錯。當她提到爸爸,陳兵果簡直是暴跳如雷,咆哮著說︰「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是你老爸,我能來到這里嗎?」。
他青筋暴起,壓抑很久的情緒瞬間暴發。
「你跳樓死了以後,你老爸氣不過,不相信你憑白無故會跳樓,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他派人跟蹤我,抓我的把柄,但是那又怎樣?你跳樓又不關我的事。更何況我已經接受了你爸爸公司的大部分股權,你爸爸一直都懷疑是我逼你跳樓的,一直處處針對我。直到有一天,他說要找我談談,我沒多想,反正我什麼都沒做過,怕什麼。但是他卻把我帶到你跳樓下去的地方,還說要了結一些事情。我以為他是因為想你太悲痛了,誰知他這個老變態,居然抱著我一起跳了下去。然後我就悲催地回到了十年前……」
听到這里,花花的腿都軟了,她心驚膽顫,原來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原來兵果也是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難怪爸爸臨死前告訴自己說,不要去找兵果,原來他怕她知道真相會傷心,他其實多希望她還活在以前的單純世界中啊
兵果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著說︰「其實這樣也好,你爸爸的財產對我來講只是不義之財,早晚得散了去。現在這樣倒好,我們早點說清楚就能避免以後的悲劇了,我又可以重新來過」
兵果恢復了以前自信而斯文的紳士狀態,指了指花花手中的鑽戒,故作輕松地說︰「這個鑽戒是我見你爸時揣到兜里的,本來那天我打算拿它向李燕求婚的,誰知卻帶著它穿越了,呵呵,真是造化弄人,現在還給你吧,我不需要它了。」
花花現在和學長面對面而立,學長的身影越發高大威猛,他的臉龐依舊英俊無比,她看得清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然而他的靈魂已然污濁不堪,眼前的這個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他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一樣,將她的心挖得粉碎,連那最後一點溫存也片甲不留。她忽然像瘋了一樣的質問他︰「鑽戒丟了可以拿回來,但是你已掏空我的心,你拿什麼還?」
學長低下頭,說︰「這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東西,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說對不起,一句對不起遠不能彌補我心里的創傷。」
「那你到底要怎樣?你難道還要在這一世鬧得我一無所有嗎?你一定要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嗎?你不知道那天看你的李燕在打球時凶神惡煞的模樣,我有多害怕?我告訴你,陶小夭,就算你害死了李燕,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你還是什麼都沒有」
花花看著學長口口聲聲地維護李燕,心里除了痛就是麻木,是啊,他說的沒錯,我一直什麼都沒有,就算拆散他們,我還是什麼都沒有。她收起了眼淚,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那好,現在請你認認真真模住自己的良心,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學長看著她,沒有說話。
于是,她拿起學長的手,把它放到他的胸前,說︰「第一個問題︰鑽戒失蹤的事情是你和李燕的合謀的嗎?我的跳樓,是在你意料之中的嗎?」。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極端,我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這是李燕一手策劃的,她忍受了太久,終于不願意再等了。其實我應該早些了結這些事的,不然悲劇就不會上演。我……」
「夠了」花花打斷了他的辯解,「第二個問題︰陳兵果,你說,你有愛過我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很痛很痛,明知道答案可能殘忍,但是也一定要听他親口說出,這就像是親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插把刀那麼難受。
「有。」
「比起李燕呢?」
兵果沉默了,他盯著花花的眼楮,說︰「你一定要比較這個做什麼?我和你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可能再回答了,你可不可以不再做夢啊?」
「好,我已經知道答案了。第三個問題︰離開我,你是不是覺得更加幸福?跟李燕在一起是不是更幸福?」
「我只能說我更喜歡現在的狀態。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以前總是做物質的奴隸,想要出人頭地,想得鬼迷心竅,一直到我重生回來,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既然生活再來了一次,我就要對得起自己的心,我要憑自己的感覺去尋找自己的生活,就算你再難過也好,我欠你的,這一世沒辦法還了。」兵果的眼神很堅定,並且對未來充滿自信。
花花知道,他這一刻的自信並不屬于她,他想要和李燕尋找自己的幸福。花花失敗的,最終還是失敗了,她敗得一塌糊涂。再怎麼樣的深愛,都抵不過不再相愛,人心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對于陳兵果來說,她只是金錢的代名詞,那麼留下他的人還有什麼用?
花花擦干了眼淚,看著學長微微一笑,就算失敗,就算離開,也不要哭喪著臉,不對嗎?她又把鑽戒放回學長的手里,說︰「謝謝你跟我講真心話,其實你若能早一些講,可能會早一些避免悲劇,但是,人生永遠沒有如果。這個鑽戒不屬于我,我不想要,還是還給你們,祝你們幸福。」
學長模了模花花的頭,像從前一樣,用無比溫柔的口氣,說︰「小夭,你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了。」
可是,花花的眼淚卻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可是,我還是喜歡從前無憂無慮的樣子,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瓜,也很不錯。」
學長嘆了一口氣,又把鑽戒放到她手里,說︰「這個鑽戒我真的不想要了,我從前的一切都是你父親給我的,我沒有什麼資格說這些都是我的,你還是留下做個紀念吧你爸爸真的很愛你,他一定希望你這一世可以活得比從前好。」
花花心里對父親有十二分的歉意,有一百分的謝意,可是這一世,她再也見不到他了,甚至不可能當面說一聲謝謝……
就像一場夢一樣,花花睡了好幾天,迷迷糊糊中有舍友叫她起來,有春田背她上醫院,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還有自家小院里反射著陽光的積雪……她真的累了,累到全身無力,累到無處可逃,她不再是陶花花,也不再是陶小夭,她只是個曬著和暖陽光的小貓咪,在冬日的暖陽下輕柔地呼吸。她不記得那些愛恨情仇,也不記得一克拉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當下和暖的陽光是她的最愛,她終于可以咪起眼楮,做屬于自己的春秋大夢。
沒錯,春天近了,她也要有新生活了……
睜開眼的時候,春田抱著她,呼喚著她的名字,「花花,你不要離開我,你忘了你還答應我,以後要一起養花花草草,一起看日出東方,一起溪邊戲水,你還答應我要生好多小花花,手拉手一起玩耍。」
花花剛一醒就听到春田說這句話,于是說︰「誰答應你生許多小花花了??你又瞎說。」
卻見春田滿臉是淚,眼楮充滿了血絲,「花花,你醒啦哎呀,太好了,幸虧我們還有一個小金花。」他揚了揚手中的那本《七里香》,示意她金色百合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重又回到書里做一個小標本了。
「怎麼?我前幾天死了嗎?」。花花掙扎著想起來,卻全身無力,動彈不得。
「呸呸呸,別說不吉利的話。你只是睡著了幾天,我一直等著你呢」春田目不轉楮地看著她,仿佛一點都看不夠似的。
「我們在家里嗎?」。
「嗯。」
「再也不回學校了嗎?」。
「嗯。」
「那我們可以去山那邊的世外桃源種花,去找艾琳和大劉嗎?」。
「嗯。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嗎?」。
花花有些小興奮,說︰「我想明年開春種好多好多的油菜花,讓草地都亮麗起來,那里的草地太綠了些。」
「嗯,你說怎樣就怎樣。」
「春田,我之前回來的時候,手里是不是拿著一顆大鑽戒的。」
「嗯,可是你喊著說不要它,要丟掉。」
「那你……」
「丟掉了啊」
「啊,那個可是一克拉的鑽戒啊很值錢的。」
「可是你說討厭它,不要它。」
「那你就丟掉啦?」
「嗯。」
「丟哪里去啦?不然我們再找回來啊」
「我丟小溪里啦,早被水沖走了呢
「什麼?丟小溪里啦?春田,你真是死腦筋啊你的腦子是不是讓豬給啃啦那東西就算當掉還可以有很多錢賺好不好?我生病你也病啊真真是豬腦子啊」花花急得跟什麼似的。
「有什麼所謂?」春田卻不以為然,「要那麼多錢做什麼,我只要花花開心嘛你病的時候只是不停地說都是鑽戒惹的禍,既然你因為它不開心,因它而生病,就丟掉它好了。」
「真的那麼簡單?」花花開始思索春田的話,似乎有些哲理了。
「是啊,你現在不是開心很多嗎?」。
花花歪著腦袋想︰「也是哦,不過,好貴重的東西哎,說扔就扔了,我們種多少花才能攢那麼多錢啊。」她有些心疼。
「沒所謂啦花花就是我的寶貝啊比什麼鑽戒都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