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頸項上的兩個黑洞,蘇氏也吃了一驚,失聲道︰「蛇毒!」眼里已經露出驚訝的神色,「好厲害的蛇毒!」
「娘,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這個人,也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普通的蛇咬的,也不會是簡單的蛇毒。」李紅冰急道。她平日看多了推理小說。知道蛇無腰,普通的蛇咬人多數咬人的腳脖子,能凌空攻擊人的脖子的,那不用說就是經過訓練用來殺人的蛇了。
「娘,我們走吧。」李紅冰又去拉蘇氏。這個人,不管是**還是白道,救了他都會不可必免地牽扯進了江湖的爭斗之中,她們這些平頭百姓,一無背景二無錢財,還是不要管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蘇氏沒動,卻道︰「小清,幫娘把這人扶起來。」
「娘!」李紅冰叫道,見蘇氏目光漸漸帶了一絲嚴厲之色,知道蘇氏是決計要救這人了,只好無可奈何走過來,扶起那人,心中忿忿不平地暗道︰算你好運,遇到我娘,否則的話,你的結局就是暴尸荒野,給狼吃了。
李紅冰依著蘇氏的吩咐,把那人扶坐起來。蘇氏從懷里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包裹,放在地上攤開,從眾多大小長短不一的銀針里取出一枚稍長的銀針來。那銀針針尾如發絲般縴細,蜻蜓尾冀般在空氣中微微顫動著。
蘇氏在那人的背部定了一下位,還沒等李紅冰看真切,那銀針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透過衣裳扎進了那人的背部。那人絲毫沒有反應,蘇氏也不焦急,只是緩慢地轉動著銀針。這是李紅冰第一次看到蘇氏動用銀針,蘇氏的神色嚴峻,看來這人中毒頗深,救不救得回來還是未知數。
約模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那人終于有了反應,張口噴出一口黑血,人也軟軟地倒了下來。李紅冰嚇了一大跳,忙用力扶住他,轉頭問道︰「娘,他怎麼吐血了,是不是救不回來了?」
蘇氏卻笑了,收回銀針,抹了抹額上滲出的些許汗珠︰「算他命大,逃過這一劫。我們先把他扶回去,再開些解毒散淤的方子,煎幾副藥,很快就會好的。」
李紅冰也很高興,畢竟是救了一條人命,管他是強盜還是土匪。看著蘇氏收拾銀針包裹,李紅冰心想,等過些時日,忙完蘑菇園那些瑣事,一定讓蘇氏也教教自己針炙之法,即使不去救人,學來以防不時之需,也是好的。
經過這一折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李紅冰看看在地上躺著的如一堆爛泥似的「病人」,光憑目測她就估算出此人至少也有一百三十斤以上。讓她與蘇氏兩個弱女子背這個昏迷不醒的人走上一個時辰的路,不累死也會被壓死。
但荒山野嶺的,連輛馬車也沒有。李紅冰正沮喪地要嘆口氣,就看見半山坳間居然亮起了昏黃的燭火。
「娘,那里有戶人家,我去借副擔子。」李紅冰很快說道,轉身順著山路爬上半山坳。
是個獵戶小屋,讓李紅冰想起桃花村那個被她改建成蘑菇屋的山中小屋。這些人家,靠山吃山,生活雖不寬裕但也不致于餓著。
李紅冰敲開木門,說是有個親人摔傷了,走不了路,要借副擔子。那戶人家只有一個孤寡老母和一個青年小伙子,十分的熱心,就著砍下來的樹枝枯柴做了一副簡陋的擔架,那個老婆婆還非要兒子去送她們一程。李紅冰好不容易推托了,給了一些碎銀子,順帶要了一張薄毯子和一套男裝舊衣服,拿起擔架下得山來。
母女倆給那人換了衣裳,弄到擔架上,蓋上毯子,一人各抬一頭,抬著往家里走去。一路上停停歇歇,也用了一個多時辰,幸好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男人們下地做農活還沒有回來,婦人們在自家屋子里升起炊煙,路上行人很少。要不然的話,貿然抬個大男人回來,難免令人猜疑。
回到前院,母女二人把書房收拾出來,把那人弄到床上。李紅冰做飯,蘇氏則開了方子,去藥館抓藥。
範老先生派了個學生過來傳話,說某個學生的家長是個員外,特地設宴請他,就不回來吃飯了。蘇氏抓了藥回來,李紅冰也把飯菜做好了,母女倆踫頭吃了,然後忙著煎飯,熬清淡的小米粥。
又是喂藥又是灌小米粥,也折騰了一宿,李紅冰惦記著第二天蘇氏的藥館還要開門,就讓她先去睡了,自己來看護病人。
一夜連灌了兩副藥,那人仍然昏迷不醒,但臉色有了些許好轉,不再黑得嚇人,但依舊腫脹得厲害,分辨不出原來的面目。一雙手倒很耐看,頎長白,拇指上端端正正戴著一枚扳戒。
那扳戒綠得十二分的純正,李紅冰用指尖觸了觸,踫觸之下,一股冰寒之意侵入指尖。李紅冰搖搖頭,「真是有錢人啊。不過,如今我們救了你,你以後就不要去干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了,好好的過日子,免得讓我們白救你一場,徒徒浪費了那麼多的藥材。」
想起那些昂貴的藥材,李紅冰就有些心痛。這人中毒太深,蘇氏也下了猛藥,什麼名貴的藥材都用上了。李紅冰看看睡在床上一直沒有醒過來的陌生人,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人是上天派來專來敗她們家的。
買來的衣裳有些寬大,李紅冰想想半山坳上那個獵戶家的兒子高大魁梧的體形,揣測了一下,心想,這個陌生人的身形還應算是清俊挺拔的,長年的養尊處優沒有養出小肚腩出來,這個的飲食、生活起居應該很有規律。
然後,李紅冰的目光被一道金黃的穗子吸引住了。那道穗子就系在陌生人的腰間,似乎還串著什麼東西。剛才在荒野之地給他換衣裳時,由于天色昏暗,沒有察覺,現在在通明的燭光映照下,那道金黃的穗子就越發的明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