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安康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蘇氏與蘇文清的計策

作者 ︰ 風縴素

馬車「達達」的往前行駛著,平穩而緩慢。車廂內,小侯爺看著蘇文清掏出絲絹,擦拭著手掌上因為摔在地上蹭破了皮,滲出的血珠。手上的傷口不是很嚴重,但潔白絲帕上的點點殷紅,如鮮艷的梅花般,忽地刺痛了他的雙眼,令他的心沒來由有些微微刺痛。

膝蓋上的傷口看來比較猙獰,鮮血已經滲透出來,把衣裙染成殷紅一片。蘇文清想了一想,把絲帕的對角拈起,打對角折了一下,把膝蓋的傷口包扎了下。

這時,旁邊響起小侯爺冷冷的聲音︰「何苦這般作踐自己,值得嗎?」。

蘇文清倏然抬頭,望著坐于身側的小侯爺,剛才那副嬌弱無力的神態已經消失無蹤,換上一副精明冷冽的模樣。

她看了小侯爺好一會,忽然笑了。小侯爺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像表面看的那般頭腦簡單,只會尋花問柳。

她與蘇氏訂下的計策居然能被他一眼看破,那他來了多久?恐怕是自她一進蘇府他就在那里了吧,所以才會這麼輕易勘破她此行的目的。

她來蘇氏「探病」自然有更大的目的,不然的話,誰會吃飽了撐的,花五百兩銀子去買那麼貴重的一根血人參?

蘇錦書耳根子軟,心腸軟,性格懦弱,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蘇文清要想斷了他的念頭,不再給他利用她的婚事作買賣的借口,就要利用他這一弱點下功夫。她這一招「以德抱怨」,更會加深蘇錦書的負疚心理。

她早就探听到,蘇錦書素與「寶壽堂參茸藥行」的畢老板交好,每天上午都有一個雷打不動的習慣,就是必定要到畢老板那里吃茶,然後再返回到自家的店鋪里。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選擇到「寶壽堂參茸藥行」購買血人參,一則血人參只有「寶壽堂參茸藥行」才有;二來嘛,畢老板會自動自覺做她的傳聲話筒,把自己的行為傳遞給蘇錦書。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還需要蘇錦書「出手」呢。

說白了,就是在蘇錦書面前演一場戲,看她如何被蘇府上上下下的人欺負,激發蘇錦書的同情心,悍衛他作為蘇府一家之主的威嚴。

果然,蘇錦書出手管「閑事」,只是讓她料想不到的是,蘇錦書一出手便是給自家女兒一個耳光,根本沒有顧忌全府上上下下幾十雙眼楮都在看著。

蘇文清沒想到的是,蘇錦書出手的原因,一半是因為愧疚的心理,另一半則是懼于上面的壓力,來自皇上的,來自大當家的。如果他再不出手阻攔,讓蘇麗華再這般胡鬧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對付蘇錦書尚可如此,對付蘇梁氏卻不行,蘇梁氏為人陰狠,對付這種人只有以毒攻毒,才能事半功倍。蘇梁氏的軟肋,莫過于她的三個兒女了。如今,大女兒蘇清芳自作自受,被弄得半死不活的,但二公子和三姑娘依舊還踐得很,別人可以拿她的婚事做文章,那她又何不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拿他們的婚事作作文章呢?反正對于名義上的表姐表哥,她根本沒打算施舍什麼同情心。

「小侯爺,你說什麼?」蘇文清故作糊涂。

「剛才蘇家那兩個丫頭絆你那一下,你本來是可以躲過去的,為什麼不躲?」小侯爺目光銳利地盯著她,一個人在明明可以掌握主動的情況下,突然放棄了主動權,那就是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故意而為之了。

蘇文清的眉毛微揚了一下。不錯,她是故意的,她是一個相當警覺的人,一進蘇府這個龍潭虎穴,當然步步小心,怎麼會連有人當面要害她都不知曉呢?春桃秋月使詐時,她當然看到了,為了把戲演得更逼真一些,博取蘇錦書的同情心,她唯有犧牲一下了。

「為什麼要躲?」蘇文清冷冷一笑,笑得冰若冰霜,「我要的結果,我現在已經看到了,這不好麼?」

小侯爺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說話,眼中透著一絲迷惘。

蘇文清嘆了口氣,她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懂的。

「你,是一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蘇文清望定他,慢慢道,「你的一生,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你不可能懂得下層的人為了三餐如何的艱難求存,頑強掙扎。」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還有一點她沒有說,不僅如此,她還要時時防備別人害她,害她們母女,所以即使在最悠閑的時候,她的腦海里總有一根細線在緊緊繃著,無法真正安定下來。

為了不讓心存不良的人再有機會害她,她必須強大起來,必須鏟除所有的隱患,這樣,她才可能高枕無憂。

她轉頭望向窗外,窗外人潮鼎沸,一派平和的景象,可誰又知道,這歡聲笑語背後,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呢?

「到了,在前面停車就好。」蘇文清看著不遠處的「仁和堂」,對駕車的茗硯道。

轉頭,見小侯爺默不出聲,做沉思狀。她不由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多謝你送我一程,。」她想起在蘇府時,她故意做出的柔弱狀,這算不算是利用了小侯爺呢?

「還有,」她的手在小侯爺肩上微微一沉,瞬時離開,「後會無期。」

轉身,再不看他。車子早已停下,乖巧的茗硯馬上跳下車來,取下板凳,蘇文清一瘸一拐地邁下車來。

身邊,小侯爺默默地看了看被她拍過的肩膀,目光無聲追隨著她。

「公子,還在看啊,人都走遠了。」茗硯看著蘇文清的背影消失在「仁和堂」里,轉頭見自家公子還在痴痴地望著,不由好心地提醒道。他覺得納悶,自家公子怎麼一見到蘇文清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走吧。」小侯爺放下了簾子,語氣里帶著淡淡的悵然若失。

蘇文清一進藥館,李惠娘馬上過來攙扶,臉上滿是訝然的神色︰「小清,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蘇文清。是被人欺負了嗎?她心目中的蘇文清一直是很強悍無敵的。

「沒事,我不小小磕傷了腳,沒什麼大礙,你去忙吧,我自己來就好了。」蘇文清笑著推李惠娘去撿藥。她也是懂醫理的,這些小傷她自己還能應付得過來。

在藥櫥前拿了些白藥與藥粉,蘇文清一瘸一拐地進了內堂。蘇氏正從外面轉了回來,見女兒這般模樣,心中感到一陣疼痛,忙跟了進來。

「是在蘇府那邊弄的?」看到女兒膝蓋上的血跡,蘇氏的目光瞬時冷了下來。

「娘,沒事的,這點小傷不算什麼。」蘇文清笑道,「重點是,該辦的事情辦成功了。」

「你這是何苦……」蘇氏低嘆了一聲,眼中蓄了淚水,「也許,我們不該跟那邊斗。」

「娘。」蘇文清正色道,「現在不是我們去招惹那邊,是那邊的人要招惹我們。」有些麻煩是避不了的,你越是逃避,它越會找上門來。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掌握主動權。

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想重蹈覆轍,再逃亡一次。再逃亡一次,未必有這次這般好運,未必有那麼多人會幫她。她不早早未雨籌繆,也許將來會後悔莫及。

「娘,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蘇文清搖搖頭,斷了蘇氏的善良的心態。

蘇氏于是不再說話,俯子來幫女兒清理傷口。藥水浸過傷口,一陣刺骨的疼痛傳來,蘇文清緊咬了嘴唇,心中想的卻是,美食城生意越來越好,是進一步擴張的時候了。還有,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之後,該如何為劉記布坊打響招牌?

窗台上一株劍蘭開得正艷,碩大的花瓣,吐納著芬芳的香氣,清冽悠然。

這是蘇文清特意種的另一盆劍蘭,瞬時,那身著藏青色長袍的俊雅身影再次掠過她眼前。現在都過去有一段時間了,海哥哥還好吧?听坊間傳聞,當今天子的龍體日漸康復,科考也應該快了。到那時,她也許不用那麼辛苦,不用那麼疲憊地在人與人的勾心斗角中周旋了。

或許,她本不是什麼女強人,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一個渴望溫情,需要人疼也需要人愛的平凡女子而已。

蘇文清在家休養了兩天,由于只是磕破了皮,兩天時間不沾水,再加上傷藥的奇效,居然也能行走如常。

這日,她正在書房里翻閱一些近日來的賬本,忽听外面門被「呯」地一聲推開,接著,李五娘的丈夫李大叔滿臉惶急地走了進來,一見到蘇文清,氣也來不及喘上一口,張口就道︰「蘇姑娘,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張二花大吃一驚,馬上奔了過來︰「張大叔,你說清楚一點,出什麼大事情了?」

蘇文清也從賬本中抬起頭來,有些莫名地望著李大叔。她記得,李大叔的兒子李元斌,前不久的時候,她還專門賃了一個中等的鋪子給他賣成衣。如今,這李大叔這麼惶急地跑來,莫非那間成衣鋪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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