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準。」蘇文清輕輕搖搖頭,「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人似乎一直就在我們身邊,但我們不知道他是誰,有什麼目的。」
這話多少讓張二花有些恐慌,她看著蘇文清,遲疑道︰「小清……」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蘇文清故作輕松地笑著說,給她一個安撫的眼光。
「小清,這一次,你真的要小心,我覺得這些人,這些藏在我們背後的人,好像是沖著你來的。不然的話,他們為什麼不選其他的地方,偏偏在我們的地方滋事呢?」張二花緊皺了眉頭。
這幾天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都是些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奇怪之極。起初她以為不過是偶然,可是如今細細想來,似乎每一個事情都與蘇文清月兌不了干系。鮮菇樓、清清蘑菇園,都是蘇文清手下的產業,那伙人究竟是些什麼人,為什麼要沖著蘇文清來呢?
起初她以為是揚州商業協會總舵的大當家做的手腳。不過自從揚州商業協會總舵把陶瓷商線過給了蘇文清之後,他們再不理會陶瓷方面的事務。即使見了蘇文清她們也客客氣氣的,禮貌得很,听說是揚州商業協會總舵大當家吩咐下來的,而且,張二花還听說,大當家已經許久沒有露過面了,所有的事務都交由管家李福打理。
如果是他們做的,對于他們有什麼好處呢?李福說考量到長期的利益穩定,如今大當家的宗旨是與蘇文清她們精誠合作,互惠互利。從這一方面看,當然不會對自己的盟友下手,那無異于自毀長城。
所以,大當家那邊的嫌疑可以排除。那麼,這個暗處的敵人,究竟是誰呢?
見到蘇文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張二花更是擔憂︰「小清,這一次不同于往日,這個在暗處潛伏的人,我們根本看不清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說不定哪天,他突然朝我們捅一刀,我們死了都不知道他是誰……」
蘇文清笑著說︰「二花姐,你可別嚇我,這件事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我們是明人不做暗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自是坐得穩,站得直的,到哪里都是一個理字,難道還怕這些裝神弄鬼的人不成?」
張二花仍是憂心忡忡︰「好漢也怕吃眼前虧,小清,即使你不為自己想想,你也該為蘇大娘想想,她辛勞半生,只有你一個女兒,萬一你要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蘇大娘怎麼辦?難道你忍心再讓你母親承受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嗎?」。
蘇文清沉默了。的確,她並非懼怕那些作惡的人,誰敢對她不利,欺凌到她的頭上,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反擊回去。可是,對于蘇氏來說,她蘇文清可是她唯一的女兒啊,蘇氏已經承受一次喪子之痛了,如果再來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不知道這個歷盡蒼桑的女子,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張二花見蘇文清似有所動,于是接著道︰「小清,你先別擔心,我待會就去找朱公子,跟他說明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讓他派幾個捕快過來,保護你的安全,你凡事小心一些,這些日子少出門,不要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得了機會。」
朱公子?听著張二花一次又一次把那個新任的知府大人掛在嘴邊,蘇文清又一次露出笑意。
「好了,我就听你的好了,這段時間少出門,即使出門也多帶幾個人一起去,這總行了吧?」蘇文清斜睨一下張二花,有些為難道,「至于你說的讓那個朱公子派幾個捕快過來,這,這就不用了吧?我們這里請了院丁,也是學過一些拳腳的,對付那些小毛賊綽綽有余……」
「好吧。」張二花只好搖頭,她知道,蘇文清的意思是說,如果來的是一些小人物,那麼院丁和捕快同樣的作用,如果來的是武林高手,那麼不管是什麼院丁,還是捕快,都是無濟于事的。到那個時候,唯有自求多福了。
「小清,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判斷出必定有一扇窗戶不上鎖?」張二花想起剛才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這個清清蘑菇園,周圍盡是蔥蔥郁郁的綠竹。我看到在圍牆外的好幾叢竹子都有些稀疏,有一些竹子從中折斷,似乎有人動過手腳。」蘇文清頓了一下,看著張二花,「二花姐,如果換作你,要把離竹林不遠處的泉眼里的水源引到蘑菇園里來,你會怎麼做?」
張二花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用竹子。」
「對。」蘇文清贊許地點頭,「竹子劈開之後,把里面刨干淨,再互相搭建連接起來,可以制成一個很好用的取水工程。那伙人就是利用竹子的這個原理把水引進放置干蘑菇的大屋子里的。」
竹子的這個妙用在電視里看過了,所以,一看到圍牆外的竹子的‘怪狀」,蘇文清馬上就聯想到這個法子。
「不錯,」張二花瞬時想通了,「這件事要成功,必定有一個人做內應,幫他們打開那扇窗戶,而清清蘑菇園守衛森嚴,他們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什麼法子進來,所以,他們就把突破口放在了小蓮身上。」
「小蓮雖說快及笄了,但畢竟是個小姑娘,心智沒有成年人那麼縝密,即然委身給了一個自己看起來還算稱心的男子,也就認了命,心甘情願地幫那個人做起事情來,特別那個男的還應承她說,等事情辦妥之後,就娶她進門,她更加相信,所以才會違背良心去替那個禽獸干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蘇文清搖搖頭,畢竟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她灌迷暈了,恐怕將來把她賣了,她還樂顛顛地幫人家數錢呢。
「我看小蓮都長得跟大姑娘般模樣了,怎麼腦子還跟個小孩似的說上當就上當」張二花有些不憤道,「幾千兩銀子啊,就這麼說沒就沒了,真讓人心里難受……」銀子賺起來也不容易,張二花一想到這,心里還是挺痛的。
「二花姐,」蘇文清安慰地攬了張二花的肩膀,「銀子嘛,失去了可以賺回來。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已經得到了重要的線索,那個京城來人,會在這個月十二號,到揚州來。」蘇文清的眼中閃著一絲興奮的光芒,「我們現在是放長線釣大魚,到那時我們擒住那個京城來人,誘他說出背後主使,我們就可以知道,是誰在跟我們過不去。所以,這損失的幾千兩銀子,換回一個答案,我覺得值。至少,我們能夠自己的敵人是誰,對不對?」
張二花的眼中也閃著興奮︰「也對,反正離十二號也沒有多長時間,我們就翹首以待,看看這個專門與我們作對的惡賊是誰?」
「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蘇文清笑著道。就在剛才,她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計劃︰派人給各地送去一封信,讓揚州城里的所有人員,注意帶著京城口音的人,同時,還要根據小蓮對于那個人樣子的描述,畫出一張相似的肖像畫出來,密切關注揚州城四個城門口人員的進入與出去,一有情況,馬上回報。
「小清,你一定要想個法子把那伙人抓住,再不能讓他們害人了。」張二花恨聲道。想了一會,忍不住又問道,「小清,我還是有一個問題弄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小蓮有了身孕的?」
「你猜。」這回蘇文清不說答案了,她笑眯眯地看了張二花一眼,來到案幾前坐下,自顧自地翻看案幾上的賬本。
蘇文清不說,張二花也沒有辦法,她只好自己想。她記得當時,有人推開小蓮,接著小蓮朝地上僕去。她與蘇文清齊齊伸手,扶小蓮扶住。哦對了,在扶起小蓮的時候,她看到蘇文清似有意又好似無意的把手指放在在小蓮的手腕上。這是大夫們常用甚至慣用的姿態,叫做「號脈」。
難道僅僅在那電閃雷鳴之間,蘇文清就已判斷出小蓮有了身子?
這也太厲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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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邊關,沒有江南那般嫵媚妖嬈,黃土,風沙,高大堅固的軍事防御工程,冷冰冰地矗立在空曠的地平線上,沒有一絲溫情。
可是這個早晨,站在高大的嘹望台上,一個年輕的白袍將軍的眼中,開始出現了一絲溫情。
那是浩浩蕩蕩的約有幾萬人的隊伍,看漫天飛舞的旗幟,就知道這是皇上派出的慰問團,當然,也是運送軍需的軍隊。
鎮守邊關,是一項枯躁乏味,卻又沉甸甸的責任。這需要從將軍到士兵,無比堅強的斗志與堅韌。皇上也會在每年,派出一支軍隊,送些犒賞的東西過來,慰問辛勞的將士們,以昭顯皇恩浩蕩。
呼延浩的興奮並非因為皇上派人送來了美酒佳釀,軍需用品,而是一個策馬行走在眾軍之首的少年公子。由于距離太遠,那個少年公子的長相看不清楚,但那一身深紫的袍子,還有手上持著的一把龍泉寶劍,顯得那位少年公子更加的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