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慧和徐相一同坐在外屋的椅子上訴情,林凡嬌見狀就悄悄退了出去,李德全本來也想出去的,但轉念一想自己還重任在身,就站徐相的旁邊,剛好可以看見徐韶慧的全部表情來。
春暖為兩人倒了一杯茶水,隨後也靜立旁邊。
「母親在府里可好?」徐韶慧說的時候,伸長胳膊輕柔的替徐相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這個動作讓徐相心里忍不住又多了一絲的感慨,慧兒真是長大了。
「你母親整天都在家里嘮叨你,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你小時候穿過的衣服,玩過的小玩意兒以解思念之苦。」徐相的話語里多了幾分對夫人的擔憂,而後,又道︰「不過,你母親最近跟著秋葉一起學著園圃的事情,感到很新鮮,倒也是打發了不少時光。」徐相說到這里,才有了一絲的安慰。
徐韶慧記得秋葉是自己在府里的貼身丫鬟,從小就跟著自己,這次進宮,每個秀女只準帶一個貼身丫鬟,母親見春暖對于自己的起居飲食比較上手,就讓春暖跟了過來。誰知,春暖雖說在這上面得心應手,但是卻比不得秋葉的機靈聰明,只能給自己增添許多麻煩來。
不過,徐韶慧听到徐相說母親最近安好,就舒了一口氣。轉念卻又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媽媽來,想必自己的慘死會讓媽媽痛不欲生的,不知現在媽媽可好?
徐相見女兒臉上的表情從擔憂變成欣慰,如今卻又換回悲痛的表情來,這一連幾變,讓徐相心里也甚為難過。
而站在旁邊的春暖听到秋葉的名字時,忍不住就問道︰「老爺,秋葉姐姐還好嗎?」
「自從你們走後,還多虧了秋葉這丫頭,才能夠讓夫人高興起來。」徐相說著抬頭看了看春暖。這一看倒不打緊,卻發現從進門就一直被自己忽視的春暖,她的額頭上竟然多出一個疤痕來,臉上看起來也是微微發腫。
心里一驚,厲聲問道︰「春暖,你的疤痕哪來的?」徐相之前說話的語氣一直都是溫溫的,毫無大的波瀾起伏。如今,聲音突然提高,讓徐韶慧也忍不住看了看他。
徐韶慧這才想起剛才忘了讓春暖遮掩這個疤痕了,想必林姐姐也看見了。
李德全微側頭看了看春暖,發現她的額頭側面處確實有個指甲蓋般大小的疤痕。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在心里尋思著出什麼事情了。
徐韶慧怕春暖說出撞牆之事來,就悄悄用右手拽了拽她的白紗裙,抬頭向她使了一個眼色。此時徐相正在盯著春暖的額頭,李德全也在低眉思考著。倒也沒人看見徐韶慧的小動作。
春暖此刻也不笨了,看到小姐告戒的眼神,立刻回到︰「老爺,奴婢上次不小心,端水進屋的時候,摔到了門框上,這里就留下了疤。不過,快好了,老爺看看,現在傷疤出又長出粉女敕的皮膚了。」說著,向前一步,將掉下來的一些頭發撩起。徐相這才看清,就舒心的點了點頭。李德全站在旁邊也仔細的瞧了瞧,倒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徐韶慧怕徐相發現什麼,就趕緊說︰「春暖去為爹爹再倒杯茶來。」
春暖應聲走了出去。
「這小蹄子真是的,那天不知怎的特別高興,在給女兒端洗腳水的時候,由于外面黑,走進來時一下子沒注意,就被絆倒了。還好,現在好多了,要不讓別人看見了還說女兒虐待奴婢了。」徐韶慧假裝撒嬌般隨意向徐相說完這番話。
徐相笑了笑,道「我家慧兒怎麼會虐待下人呢?為父可是知道你自小就怯弱些,見到奴婢家奴都是好心善待,何曾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徐韶慧听了徐相的話,就心安下來。
春暖將茶倒好後,就又站在了一旁。
「爹爹這次來,女兒發現爹爹也瘦了,頭上又添了幾根白發。不知母親有沒變化?」徐韶慧盡可能的顯現出一個做女兒的該有的關心。
「慧兒保重身體,你自小身子弱,禁不起風吹雨淋,在宮里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徐相的愛女之情溢于言表,讓周圍的兩個人也是備受感動。
「知道了,爹爹。你和母親也要照顧好自己,慧兒現在不在府里了。可能以後也會很少回府的,見到爹爹和母親的時間也是為數不多,爹爹千萬要和母親保重身體,萬事無憂啊。」徐韶慧感慨的說道。
徐相點點頭,算是答應。
兩人又閑聊了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徐相對女兒噓寒問暖,讓徐韶慧更是萬般的感動,中途幾次都落下淚來。
這不,現在說到徐韶慧小時候的事情,徐相又忍不住一陣唏噓,唏噓時間的飛快。
父女兩人和諧的景象並未像裝出來的,特別是徐韶慧中途為父親擦眼淚那一幕更是讓旁邊的李德全找不出懷疑的破綻來。
大約快到未時的時候,父女兩人才算說完,其實也不叫說完,只因徐韶慧要去教義館里面進行宮禮了,才不得不和父親依依惜別。
徐相走的時候,徐韶慧忍不住又抱了抱父親,以表不舍。
徐相表情倒是自然,但是眼神卻比以往更加的充滿暖意來,完全是一個慈父的模樣。
徐韶慧送父親走的時候,讓春暖多送一段路,自己只能先趕去教義館了。
徐相看到女兒急急的背影,心里也是憂慮多于擔心了。
李德全和春暖走在後面。
李德全因是完成了皇上安排的事情,先行回宮了,現在路上只剩徐相和春暖兩人。
「你以後要好好的照顧慧兒,凡事得提醒點她,萬不可過于懦弱和慈悲,免得受到傷害。」徐相擔憂的口氣讓春暖也是內心一陣的不安。
「是,老爺,奴婢知道了。」春暖答道。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老爺路上小心,和夫人注意身體,以後怕是小姐和奴婢都很少見到老爺和夫人了。請老爺放心,奴婢一定會用生命保護好小姐的。」春暖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那就好!」徐相重重的點了點頭。
徐相走出儲秀宮的時候,臉色立刻變了,並不像剛才那般和藹可親,冷峻的神色仿佛上了層霜,讓周圍已經漸入暖意的春色都變得陰寒起來。
春暖額頭的傷疤倒真看起來像撞得,但是臉上腫的樣子並非撞出來的,倒像是誰打的。徐相暗自思考,慧兒也比以前長大很多,變得能夠自立,甚至看起來比以前也淡然很多,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可是,對于春暖的傷痕還是耿耿于懷,這讓徐相不得不為自己的女兒做些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