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當時差點被黑貓抓傷了,臣妾只是心里膽怯,並沒有忘記其他妃嬪安危的,求皇上諒解臣妾,臣妾也是受傷的人。」芳妃偏要和皇上爭辯一下,說的時候,嘴還微微的撅起來,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蘭妃听到芳妃這番話,站在旁邊甚感好笑,皇上已經發怒了,再強辯只會火燒焦油。
正如蘭妃所料,楚辭不但沒有憐香惜玉,反而大為惱怒道︰「既然如此,朕該給你再加一天面壁的時間了。」接著又冷冷的說道,「既然你沒有忘記眾嬪妃的安危,那朕是不是該慶幸你沒有受傷,而江更衣掉到湖里了呢?不要認為朕寵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朕今兒就要調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李子,去將慧貴人請過來,朕要問問她一些事情。」楚辭略做思考道。
「是,皇上。」李德全便一路小跑便到了福慧宮。
而御軒殿內,三個人皆是心思迥異。
楚辭要找徐韶慧必有自己的想法,畢竟最近寵的最多的便是江更衣了。沒想到自己只是寵幸了江心幾次,便在游園中出了這許多事情,還有這個錦帕,為何會在江心的手里?楚辭想這些的時候,並未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一個最重要的人江心,既然那錦帕是從江心手里掉出來,自然只有江心知道錦帕那里來的?
可是,楚辭卻沒有,楚辭只是讓李德全請來了徐韶慧!
徐韶慧依然趴在床上,身上還是微微有些發疼的,春暖本來打算為她叫來太醫的,可是還是被她給攔了下來。徐韶慧覺得這點小傷,擦些藥便好了,不必大驚小怪的。春暖便也作罷,只得為自家小姐去太醫院要些擦傷藥,幸虧上次和公主的貼身丫鬟梅葉一同去了太醫院,認得路,很快便又取來了一些調養的藥物。
剛走到小姐的屋子前的時候,便遠遠的看見李公公急沖沖的走了過來。
春暖便迎了上去,道︰「李公公怎麼了?這麼急的?」
「你家主子在嗎?皇上現在急召慧貴人!」李德全這句話說的很急,竟然噎住了般,激烈的咳嗽了起來。
春暖見狀,趕緊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德全的後背,待他舒緩了,這才作罷。
「主子在屋子里躺著,不知公公有何事?」春暖問道。
「還不是游園時發生的意外,皇上正在發脾氣著,命我趕過來請慧貴人過去。」李德全本不想說的,但是由于走的太急,自己也是氣喘吁吁的,剛才又差點沒噎死自己,多虧了春暖拍那幾下,這才舒服了,便也禮尚往來,多給她說了幾句。
「原來是這件事情啊,那請李公公先在外面等著,待我通稟我家主子,伺候主子穿好衣服了便隨公公一起過去。」春暖想到自家小姐現在只穿了褻衣,便趕緊阻止了李公公前行的腳步。
「也好,請慧貴人快些,皇上還在御軒殿等著!」李德全又強調了一遍道。
「知道了,李公公。」春暖應道,便趕緊進屋了。
進了里屋,看到徐韶慧穿著褻衣竟然睡著了,春暖便搖了搖小姐的胳膊。
徐韶慧這才睡眼朦朧的看向眼前焦急的春暖,道︰「怎麼了?」
「小姐,皇上急招小姐去御軒殿,听李公公說是為了游園的事情。」
「游園的事情?這個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徐韶慧吶吶自語道。
「小姐,李公公還在外面等著,奴婢先替小姐穿好衣服,去了再說。李公公不停地催促著。」春暖著急的說道。
「也罷。」徐韶慧還是稍微有些迷茫,便不再說話。
一切準備好之後,徐韶慧便帶著春暖隨李德全一同到了御軒殿。
御軒殿內。
氣氛極為詭異。
徐韶慧讓春暖呆在外面,自己隨著李德全進到了殿里,進去的那一瞬間,只覺寒氣逼人,有一道冷冷的光芒射向自己,好像要穿透自己的心髒。徐韶慧忍不住緊了緊衣服,雙手攥了攥。
走到芳妃的旁邊,盈盈一拜,道︰「臣妾參見皇上。」徐韶慧垂首恭謹道。
「你看看芳妃手里拿著的那塊錦帕是不是你的?」楚辭狹長的眼楮里面閃著寒冷的藍色眸光,語氣生硬的問徐韶慧。
徐韶慧結果錦帕,展開,那個大大的慧字赫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不是自己的還能是誰的?徐韶慧看到白色錦帕的一瞬間,心里便顫了顫,暗道不好,可是心里還是疑惑皇上那里得來的這塊錦帕。
仔細瞧這個慧字是用繁體字繡的,針腳緊密而細小,錦帕四周密密包圍著的小碎花,明顯的是自己那次墊了貓骨頭而隨手扔掉的,不是讓映冬埋了嗎?
映冬?想到映冬,徐韶慧心里大概便知些緣由了。
只是這個錦帕為何會在這里?這是徐韶慧最關心的問題。
「正是臣妾的。」徐韶慧不動聲色的回道。「只是不知為何會在這里?」
「嗯,既然如此,蘭妃說說那里得來的?」楚辭看向半拱著腰臉色微微發白的蘭妃道,接著又道︰「你們起身吧。」
三人這才同時站直了身子。只是蘭妃和芳妃同時用手稍微錘了一下腰。徐韶慧因是剛剛來的,並不覺得難受。
蘭妃這才垂下手,緩緩地說道︰「這是江更衣手里掉出來的,想必當時慧貴人也看見我撿這塊錦帕了。」
徐韶慧听到蘭妃說的話,這才明白為何蘭妃當時不停的盯著自己看,而且目光怪異,表情中含有若有所思的樣子。現在想來,她當時恐怕就懷疑自己將江更衣推下去吧。
徐韶慧點點頭算是同意。
「江更衣掉到湖里了,這你們比朕知道的早,不但知道,還是看著她掉到湖里的。你們也很清楚,這一個掉到水里的人為何手里還拿了一塊錦帕?除非這個東西是她掉下去時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楚辭說著,便立刻看向徐韶慧,逼視著她道︰「慧貴人難道不覺得嗎?」
徐韶慧被楚辭這種眼神看著,只覺得胸悶起來,有股呼不出去的氣,憋在心里萬分的難受。
她呼吸困難的回道︰「臣妾不知道。」
「慧貴人怎麼會不知道呢?」芳妃這是見縫插針道,「明明都承認是自己的東西了,還不承認江更衣落水和你有關?」
「不是我!」徐韶慧已經有些站立不穩了,但還是強忍著委屈回道。
「可是,有人看見是你推下去的。」這時,蘭妃也橫擦一刀道。
「誰看見了?我沒有做,又怎麼會有人看見?蘭妃娘娘!」徐韶慧還是站穩了身子,目光銳利的直視著蘭妃。
蘭妃看到徐韶慧這個表情,突然嚇了一跳,一直以來,徐韶慧給自己的感覺就是淡如流水的樣子。如今看到徐韶慧清亮的眼眸里面突然有種呼之欲出的潮涌,心里不由得 了一下。不過,蘭妃很快便恢復了原有的樣子,道︰「衛常在看見了。」
蘭妃能夠說出這句話自然早有準備了。
游園事件之後,蘭妃來到御軒殿的時候,衛紫瑤悄悄的對她說了一句話︰「蘭妃娘娘到時候只管說是臣妾看見便行了。」蘭妃當時走的急,便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如今在大殿之上,因心里早就有著對徐韶慧的忌恨,便想起了衛紫瑤給自己說的這句話,便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徐韶慧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淡然,平靜的向楚辭說道︰「既然是衛常在看見了,臣妾請皇上恩準,讓衛常在過來一問便知真假。」徐韶慧並不怕,她很清楚,今天兩妃是合計著置自己于死地,既然如此,那自己又擔心什麼?
以前她們對于自己的種種偽裝,在這種情況下撕開了口子,只等著那個失敗的人流出鮮血來。
徐韶慧眼楮已經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像沒發生過一樣,垂下排扇般的羽睫,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楚辭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徐韶慧,便想起了那天晚上侍寢的時候,她安靜的看著書,仿若無人般,甚至都睡著了。自己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覺,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如今看到自己手上淡淡的細痕,心里卻是千言萬語難以發泄。
這是個奇怪的女子!
高強說她膽小懦弱,不經世事。
李德全說她伶牙俐齒,聰明絕慧。
而自己看到的卻是她的雲淡風輕,冷靜自如。
是的,冷靜自如!
面對這麼混亂的場面卻還能夠找到理由為自己辯解,這是令楚辭始料未及的。
楚辭料到她一定會當場跪地求饒,或者表現出她在楚國廣為流傳的膽小弱懦來,可是,事與願違,她清亮烏黑的眼珠里面除了冷靜就剩冰冷了。
楚辭突然就有了一直幻影,仿佛下面站的就是當年的嫣妃,兩人的影像似乎重疊了。
「請皇上傳衛常在。」蘭妃看到皇上似乎在思考什麼,便提醒道。
「去,快去傳,今兒朕要問清楚。」楚辭朝旁邊站著的李德全說道。
李德全不敢有半點抱怨,只得加快速度去了。
當衛紫瑤到了御軒殿的時候,看到兩妃和徐韶慧,便已經猜出來是什麼事情了。
「你是不是看到慧貴人將江更衣推下去了?」楚辭開門見山的問道。眼楮卻是冰冷,語氣毫無感情可言。
衛紫瑤不敢說的太肯定,畢竟自己也只是瞧見徐韶慧站在江心的旁邊,至于江心掉進湖里,衛紫瑤還是有些分寸的。心里一思量,便道︰「臣妾看到慧貴人站在江更衣的旁邊,當時很混亂,臣妾被推了一下,接著便看到江更衣掉到了湖里,而後慧貴人便大喊起來。」
楚辭點點頭。
「既然衛常在沒有看清楚,那何以說明江更衣的落水和我有關系?」徐韶慧冷言道。
「那為何江更衣手里會有你的錦帕?」芳妃緊接著問道。
徐韶慧並不看向芳妃,只是嘴角微翹,並沒說話。
接著,徐韶慧便上前一步,用清冽的聲調,仿佛珠玉落地般,不帶任何語氣的向楚辭說道︰「臣妾若說那塊錦帕是已經丟了的,皇上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