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似水,星映蒼穹,偌大的皇宮里面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息。
此時的福慧宮里面,只有春暖在屋子里面絮絮叨叨的給自家小姐說著話。而徐韶慧卻是一臉安然的躺在那里動也不動。
從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毒藥?這是楚辭繼那晚窺探之後一路上思考的關鍵,卻最終找不到任何頭緒。哪有一個中毒了的人卻未立刻毒發身亡的?
這很奇怪!正坐在御軒殿內,仍未休息的楚辭還是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深幽的藍色眸子里卻出現了一抹迷惑之色。楚辭最近不知怎的?總是睡不著覺,心里好像有什麼心事,吊著,放不下似的。這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唯獨御軒殿內楚辭的身影拉的長長的,投出一片暗影。而旁邊的李德全卻早已迷迷糊糊,腦袋不停的晃蕩,幾乎要睡過去了。
春暖正在小聲絮叨的時候,門外卻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此時應該已經亥時了,這麼晚了誰回過來。
春暖心里暗自想著,卻不敢開門,本想叫來小安子,怎奈小安子卻在隔壁的小屋子里面,估計現在正酣然入睡吧,春暖只得站在門內大聲問道︰「誰啊?」
「快給我開門,我是張太醫。」外面的聲音焦急卻帶著欣慰的感覺。
春暖一听是張太醫,便趕緊打開門,這才看到張太醫風僕塵塵的樣子。
張太醫看也未看春暖,只是緊盯著里屋的,道︰「慧嬪怎麼樣了?」
「主子今天還是老樣子,昏迷不醒。」
「你去準備些溫水過來。我再去為慧嬪診斷診斷,」
「那有勞張太醫了。」春暖感激的說道,沒想到這個張太醫這麼好的,基本上每天都過來,今兒都這麼晚了,他竟然還牽掛這小姐的病情,真是讓人感動。
春暖正準備走的時候,卻在門口止住了腳,轉念一想,不行,都這麼晚了,我如果去打水,豈不是只留張太醫一個大男人在屋子里面嗎?春暖這樣想著,便又回轉身子,走到了太醫跟前道︰「這麼晚了,還請太醫隨春暖一起去吧。」
張太醫真準備替徐韶慧再次診脈的時候,听到春暖這樣子說,又抬頭瞧了瞧春暖有些微微發紅的臉頰,便知這丫頭多想了,就忍不住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家主子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她可是慧嬪,我一個小小的太醫是不敢如此這般的。」
張太醫說著,還搖了搖頭,無奈的表情赫然再現。
春暖听到張太醫說這句話,臉變得更紅了,似乎熟透的隻果,紅果果。
「可是……。」
「還不趕緊去,再晚了你家主子便沒命了。」張太醫終于對春暖有些磨嘰的性子惱怒了,大聲訓斥道。
春暖听到太醫的責備,還是在門口轉了幾圈,抬頭向里面瞧了幾次,這才將門大開著,卻去了隔壁。
敲開門,小安子探出來腦袋。
「春暖姐姐,這麼晚,怎麼了?」小安子似乎沒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問道。
春暖將門一推,便道︰「現在張太醫過來給主子診治,你去為主子端杯溫水來,我去屋子里看看主子如何了?」春暖說著便認真的看著小安子,誰知,竟然看到小安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臉便一下子就紅了,道︰「你趕緊穿好衣服去吧,我先去主子的屋里了。」春暖說著,也不待小安子說話,便又匆匆的離開了。
小安子看著春暖遠去的身影,又想到她剛才那羞赧的樣子,便朝著春暖離去的方向歡喜的笑了笑,這才迅速關門穿戴整齊去御膳房取水了。
春暖進屋,將門緊緊的閉上,然後走到了張太醫的旁邊,默不作聲。
張太醫本來剛剛睡下,誰知卻被下人告之宰相過來了,心下疑惑,不知宰相深夜造訪有何事?待見了滿臉焦急的宰相,听他說完,這才心下大喜,原來宰相竟然拿來了西橫國的寶貝龍珠。
沒想到宰相竟然有這等本事,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得到的?張太醫雖然心里這樣子想,卻並未問宰相。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張太醫關心的只是徐韶慧的安危,而非宰相的安危。
如果真計較起來,恐怕張太醫對于徐韶慧的擔心遠遠甚于宰相。
宰相只是擔心唯一的女兒的性命,夾雜著父愛;而張太醫擔心的卻是遠在異域的夫人最關心的這個人。這次慧嬪得病,第一時間便通知了夫人,誰知夫人只是下了命令,若宰相有法子,切不可莽撞行事。
張太醫本來以為被眾人稱作賽諸葛的宰相大人恐怕這次也是袖手無策了,誰知當張太醫看到宰相眼中那一閃即逝的自信時,心知宰相定會有辦法在三天內得到龍珠。如果真得不了龍珠,那只得按照夫人的辦法診治了,確切的說,是按照夫人給的東西診治了。
因此,張太醫並不害怕慧嬪活不過來,而恰恰相反,張太醫對慧嬪的蘇醒是胸有成竹。
如今,只是看到宰相將東西遞給自己的時候,很是震驚。
震驚宰相的神通廣大。
若是皇上知道在自己的身邊有如此危險的人物存在,該如何是好呢?
當然了,張太醫自己是不會隨便給皇上泄露任何徐韶慧中毒的事情的,畢竟,夫人最關心的便是眼前的這位新晉的慧嬪了。
正因為夫人關心,張太醫便自從進宮後一直默默的關注這慧嬪的一舉一動,因此,每當慧嬪生病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張太醫過來診治的。這在外人看來他只是做一個太醫的職責。可是只有張太醫自己知道,他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辦事。
因此,當宰相將龍珠遞給張太醫的時候,張太醫的心便放松下來。
只是這麼晚了,只有太醫才可以進入後宮之中,為各位娘娘應急診病,身為正一品的宰相大人是不能進來的,所以,張太醫只得一個人急沖沖的趕緊宮來為慧嬪救治。
現在雖說給慧嬪診脈,但是心里還是微微有些擔心的,這若再遲些,推到明晚上。恐怕慧嬪真的沒命了。雖然夫人有辦法,但是夫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在最後一刻出現的。而張太醫也使了詐,給宰相說的時候,硬是少了一天的時間。
其實,慧嬪中了霜毒,如果四天之內沒得到龍珠的話,才會毒法身亡。張太醫怕到時候宰相拿不到龍珠,又耽誤了四天的時間,給自己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診治慧嬪,到時候若夫人怪罪下來,自己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主子——夫人了?
所以啊,張太醫能夠睡的安心,正是有了萬全之策才會如此的,否則,三天的期限已到,他怎敢不顧慧嬪的安危呆在府中睡覺?這若讓夫人知道了,便不只是沒了睡眠這麼簡單了,到時候,恐怕夫人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也說不成。
就算他是夫人最忠心的僕人也不成!
想到這里,張太醫便閉上眼楮,仔細的為慧嬪診脈,連春暖何時到了身旁都不知道。
脈象依然時緩時快,沒有改變的跡象。張太醫再探鼻息,呼吸倒是均勻有致,似乎沒有任何的跡象。
張太醫這才起身,卻一回頭看到了春暖滿臉關切的看向慧嬪,倒是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在這里?不是讓你取杯溫水嗎?」
「我讓小安子去了,我自己過來為張太醫打打下手,免得太醫找不到東西。」春暖連忙解釋道。其實啊,春暖那是由于這個原因,春暖還不是怕張太醫一個男人呆在小姐的屋子里面,若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既然如此,那你去為我個磨粉的東西來,類似于榔頭那種形狀的,不過要找個干淨的,然後再找個可以放磨出東西的罐子。」
春暖听了便道聲知道了,這次卻也不擔心了,剛剛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發現這個張太醫卻是是為自家小姐診脈,看來自己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春暖走出門,記得第一次來到福慧宮的時候,打掃福慧宮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專門將食物碾成沫沫的東西,記得自己當時還洗干淨了,將它放在後院的儲存室里,這便又點了一盞燈,去後院取了過來。
當將它們拿到張太醫跟前的時候,張太醫眼前一亮,大喜道︰「就是這個東西,拿過來吧。」
春暖關上門,將這個東西拿到了張太醫的跟前。
「這是個藥罐啊。」
張太醫看著這個繡有蓮花盛開的鱗紋藥罐,便開始動了起來。
只見張太醫將放在布袋中的龍珠取出來放到里面,然後細細的在這個藥罐里面研磨起來。
春暖看到張太醫取出的一個圓形狀的東西,便問道︰「張太醫,這個是什麼?」
「藥引。」
「藥引?能治主子的病嗎?」
「自然。」
「可是春暖卻覺得它一點都沒有作用。」
「藥非藥,物非物,不要被表象蒙騙了。」
「可是本來就不像嘛。」春暖還是嘟嘟囔囔道。
張太醫並不說話,只是笑了笑,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沒想到慧嬪這個貼身丫鬟倒是既忠心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