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芝這才悠然開口道︰「只是看起來極為親昵。」說完,美眸中閃現過一絲的幸災樂禍,只是一抹即逝,卻又立刻微微下垂眼睫。
楚辭眉毛微皺,冷峻的臉上似乎結了一層冰,讓雲秀芝忍不住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你說的可是真的?」楚辭冷聲問道,狹長的眼楮中散發出深幽的藍光,越發深諳,顆粒感的聲音嘶啞的厲害。
「臣妾不敢欺騙皇上。」雲秀芝听到皇上毫無感情的問話,心里還是忍不住再度抖了一下。
「甚好,甚好,真是甚好!」停頓了許久,楚辭突然說出這句話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軟化成淡淡的憂思,讓雲秀芝緊了緊自己的衣擺,頭低的更深了。
「你,下去吧。」
「是,皇上。」雲秀芝本想多說幾句,可是看到皇上面無表情的樣子,加上緊抿的嘴唇,心里便咯 了一下,只得趕緊應了一句,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楚辭站在碩大的梧桐樹下,身子完全的放松下來,靠在樹身上,然後開始認真的想著事情,從頭到尾的想著一切。
為什麼听到雲秀芝說道親昵兩字的時候,楚辭的心里似乎被刺了一下,慢慢的疼卻很快的散發的全身,自己對她是抱著什麼感情?道不明說不清,只是看到她的時候,有種沖動,那種難以言喻的沖動,似乎少了對蘭兒的關切,少了對芳菲的寵愛,更沒有對嫣兒的那種痴情,只是一種心里禁不住的悸動。
這種悸動早在自己的母親掉下懸崖的那刻起就已經深深的埋藏,再度被她挖掘出來,竟然是第一次在教義館里面的見面。
那是第一次,心里的默契似乎微微的讓之怦然心動。
都說帝王無情,可是無情至極便是一種絕美的痴愛。不是帝王無情,只是歷來人們擴大了帝王的豐功偉績,而將他們看似平淡的感情歸結為何百姓息息相關的一種情懷。就像父皇曾經說的,「他是一個亦嗔的孩子。」
易嗔?哈哈,父皇說這話的時候,分明就是懷疑自己不是他的孩子,自己唯一一個藍顏色的眼楮,不同于三弟的墨黑色,不同于楚國的任何人。父皇只是用這句話說出來,卻忘記了一個小小的孩子,是最會記仇的。
而自己便也深深的記住那句話,自此之後,親情在自己的心里似乎成為一種奢侈,一直深深的埋藏了好多年,踫到了嫣兒,多了份帶著親情的痴情,可是,嫣兒死了,然後再度閉上自己的心懷。
但是,老天好像冥冥之中對自己有種憐憫,讓自己在無意中的一次夜訪中見到那雙明亮的眼楮,也就是一瞬間的印象,他的心似乎在某一瞬間被觸動了,然後注意起這個對自己壓根兒就不害怕的女人。
再度夜探,卻發現她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心里多了一份擔憂,那是不易覺察的擔憂,只有自己心里才會感覺到,淡淡的,卻壓得很深。當發現了那張橫七豎八的扭扭歪歪的字跡寫著皇帝的新裝時,心里竟然有些生氣,不對,是很生氣。
楚辭啊楚辭,你是不是對這個女人動心了?楚辭搖搖頭,心里也是亂七八糟理不清。而李德全站在幾丈之外,看到皇上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心里卻在猜測皇上今兒是怎麼了?
「小李子,回宮!」楚辭冷不丁的喊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福慧宮。而李德全和其他的幾個奴才快步跟著皇上的身影走了,只是走的時候,心里還是忍不住的懷疑皇上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走向去往楚天殿的路上,楚辭心里卻是變了卦,轉了方向,對後面的奴才們說道︰「你們先回去,小李子陪我去趟安若府。」楚辭對著李德全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皇上。」李德全回道。
「是,皇上。」其他的太監說道。
很快的,便到了楚瑄的安若府。
這個安若府的名字說起來,倒還是楚瑄自己求的。
那時,朝中蠢蠢欲動,部分大臣暗地里支持楚瑄謀權篡位,幾乎深夜到訪的人比比皆是,楚瑄本就是無所欲求的人,如今看到這些人,心里還是忍不住的有種厭惡感,皇兄明明當的好好的,卻偏偏讓自己去做那個名不副實的皇上,楚瑄自然不願意。
最後,再被擾亂的心神不安,睡不穩覺,甚至皇兄都覺察出端倪的時候,楚瑄就算心里根本不想做皇帝,但是也得讓身為皇帝的皇兄知道,于是,便在某一個早朝的時候,請求皇兄賜名安若府。
安若府,美其名曰︰安之若素。
就像楚若揚的王府含元府取其含宏光大之意,安若府說白了就是楚瑄為了表明自己只是心平氣和,安于現狀,只想得過且過的意思。
就因為這個名字,一直對楚瑄有著防備之心的楚辭,最終還是同意了。
而較之以前,兩人皆為親昵的好兄弟,對用戶皇權並未有人看重,只是當你成為那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皇帝之時,你才會覺得原來當皇帝真是好。
于是,兩人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種快樂的時光,而安若府里面發生的事情再也未有人提起過,兩人似乎只是心照不宣的樣子,而楚瑄卻真正應了那句安于現狀的話,再也未和朝中任何大臣來往過。
而那些大臣們自然有自知之明,三皇子的府邸被稱為安若府,擺明了是不想成為皇上和楚辭去對抗。
于是,安若府至此之後,就真的成為安若府,閑置的府邸了。
而楚辭也準許楚瑄可以不用上早朝,這自然引得楚瑄越發的悠閑,每日只是練練字,作作畫,倒也無事可做。
其實,楚辭心里還是忌諱著楚瑄的,別看楚瑄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是手里的那個白煞令牌卻也是一個十足的最具力量的兵器,自然會引得楚辭心中忌憚幾分。
而楚辭對于楚瑄的寬容從早朝上根本就看不出來,只是楚辭心里很清楚,不讓楚瑄上早朝的一個重要事情就是為了防止他參與朝事,這個自然會減少楚瑄和其他又謀反之心的朝臣的接觸了。
不過,如今楚辭來到安若府里,卻是為了大局不得不做,就算剛剛听到雲秀芝所說的徐韶慧與三弟親昵之事,楚辭還是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並非全信雲秀芝的話,只是听一半想一半罷了。
「三弟別來無恙。」楚辭走到楚瑄的客廳之時,便笑著看向正在那里冥思苦想的三弟,說道。
楚瑄被楚辭這般一擾,便抬頭看向笑意盈盈的皇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海書,沏茶。」接著便請皇兄坐下。
「不知皇兄有失遠迎,請皇兄莫要見怪。」楚瑄雙手抱拳,放于頭頂,單膝跪下道。
「三弟請起。」楚辭趕緊扶起楚瑄,說道。
待兩人都坐定之後,楚辭先開口道︰「不知皇兄到來有何事?」
「呵呵,難道朕只有事情的時候才會來嗎?」楚辭淡笑一下,眸子里卻絲毫不入笑意抵眼。
「也不是,只是皇兄一共也來不了這里幾次,這次真的看到皇兄過來,倒是心里甚感意外。」楚瑄並不避開那些虛偽的辭藻,只是說著自己的親身感受。
「看來為兄的真是少來了,要不三弟也不會這般抱怨了。」楚辭說著,臉上出現了一絲和緩之色。
「臣弟怎敢抱怨皇兄?只是有些驚訝罷了。」
「咱們兩兄弟之間何必這麼客氣,今兒來,我確實有件事情需要皇弟幫忙。況且這件事情也只有皇弟才可以幫得了我。」楚辭一字一頓的說道。
「什麼事情?」楚瑄問道。
「倒也沒什麼,只是仙兒要和你去南鼎國,而南鼎國最近似乎有些異動,朕是皇上,自然月兌不開身子,便想求皇弟幫忙照看一下皇叔,順帶著管好仙兒就行了。」楚辭說的很隱諱,說完後便看著楚瑄眉頭緊皺的表情。
「皇兄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一切都只是‘照看’這麼簡單嗎?」楚瑄說道照看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當然不是!」楚辭也是明見明說,根本就不擔心楚瑄會有什麼不解的地方。他只是不懂裝懂罷了。
「那是什麼?」
「哈哈哈,難道偏要說的這麼明嗎?」楚辭大笑幾聲,突然的恢復冷峻的表情,變得嚴肅而認真。
「三弟應該知道,當初父皇給咱兩黑白雙煞的時候,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暴*,而父皇最擔心的就是黑白雙煞合二為一的時刻,那時,便成為楚國生靈涂炭之日。三弟可能很久沒有上過朝了,自然也不知道朝中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楚國正面臨著怎樣的危險?究竟有多少人正在遭受干旱,饑餓甚至失去父親,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
三弟不聞不問,唯獨一次向我求助,竟然是為了朕的慧嬪?三弟可真是有心之人,為了一個女子,和朕生了這麼久的悶氣,是不是覺得不說,朕就不知道你在生氣了嗎?其實,朕不怪你,這次是朕錯了,只是教義館里的女人都是朕的女人,朕怎可隨便送人,何況還是宰相大人的千金,這個就更不能了。當初,朕只是以為她是一個普通的丫環或者什麼,可是後來當朕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時候,朕只得按照選秀來繼續進行下去。」
「可是你當初明明可以不選的?」楚瑄忍不住還是大喊出聲。
「怎可不選?那麼多大臣在場,那麼多雙眼楮看著,你說朕如何找個理由不選她?」楚辭也激動起來,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經將我不知不覺中說成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