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的天庭高層小型機密會議如期舉行了。
玉帝、王母、托搭李、太白金,悉數到場。
玉帝望月心嘆,不禁老淚縱橫,他扽著天使牌紙巾邊擦淚邊說道,「眾愛卿,你們看那些個星魔,可如何是好呀?」
托搭李一捋美髯,正色道,「玉帝,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天地間便有了三寶︰日、月、星。經歷億萬年,其中十四顆霸道之星成神,那就是貪狼、七殺(七煞)、破軍、紫薇……」
「咳。」王母咳嗽了一聲,鳳眼一橫,皺眉插話道,「別嗦,說正題。」
托塔李咧著嘴點頭繼續道,「我是想說,這些星魔實在乃天生天養,不好辦。」
太白金撇了他一眼,沒出聲。
托塔李也不理會,補充說,「這十四星魔,桀傲不馴,興風作亂,不服管束。這也是盡仙皆知了。」
太白金又撇了他一眼,心想這個托塔李,老是滿嘴廢話,怪不得叫拖沓天王哪,夠嗦。
王母嘆了口氣,幽怨哀婉,「正因如此,玉帝最近經常失眠。」
如何能夠打壓這些天庭星魔,自然成了玉帝老人家最近的心病。
玉帝見太白金沉默寡言,甚有不悅,嗔道,「太白金,你緣何不發一言?」
太白金輕捻白須,一本正色,「玉帝莫怪,老夫今天實在是有些頭痛。」
太白金頭到是不疼,他心疼。看這樣子,誰能整肅星魔,重立帝威,那絕對可以成功上位,成為玉帝眼前的第一紅仙了;這回可不能讓托塔李又搶了功。
不過,估模著這差事辦起來,又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要背地搞定才好。于是老頭來了個隨聲附和,裝聾作啞。
于是,就只剩下那三位絞盡腦汁,共謀大計了。遺憾的是,毫無頭緒,會議未果。
玉帝皺了皺眉,拂案飄然遠去,揮了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
*****
要說玉帝也真不容易,老天一開始就扔給了他一筆糊涂賬︰一個太陽,一個月亮,外加不知道多少顆星星。
估計至少得有五千多顆,宇宙中的星辰每時每刻都在創生,又每時每刻都在滅亡,細算算又何止,又或許是億萬顆。
無法計數。
天庭中,星宿之間的星際關系,又是剪不斷,理還亂。不過毋庸置疑,無論在哪強者恆強,他們自然會在浩瀚星河中月兌穎而出。
就像盤古開天地有言︰
七煞為攪亂世界之賊。
破軍為縱橫天下之士。
貪狼為奸險詭詐之相。
它們分別象征著︰
破壞與生死。
戰爭與統帥。
與桃花。
三星合稱煞(殺)破狼,此三星一旦聚合力量,天下必將易主,無可逆轉。
為了制衡他們的關系,玉帝煞費苦心,但每次都是白忙一場。
冒煙、上火、鼻子歪,怎一個恨字了得,正所謂斷腸人在天庭。並且最讓人想撞牆的是,眼看煞(殺)破狼三星越走越近,玉帝最近總是失眠。
所以,王母才組織召開了天庭高層小型機密會議,想與愛卿們共商對策,替玉帝分憂。
*****
其實,領導的煩惱正是下屬的機會。
一貫老謀深算的太白金,終于找到了十四星魔的軟肋,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仙。
某日,太白金神不知仙不覺地晃到了後殿,在玉帝耳邊低語密報。玉帝听得眉舒眼笑,茅塞頓開,立即批示︰急辦,望各部門妥善協調,鼎力配合。
得到玉帝的肯定,太白金自是意氣風發。畢竟,天庭終身成就獎又要開始新一輪的評選了,上次輸給了南極仙翁,再一等就是五千年。
太白金淚誓︰這一次我絕不放手。
自孫悟空事件之後,天庭很久沒有如此棘手的事情了,幸好他的智慧又有了用武之地。
畢竟萬事有規律,太白金又善于取巧,他稍稍準備,鎖定目標,開始行動。誰讓人常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要說十四魔星中,有個極不靠譜的七煞星,很不幸他淪為了這顆有縫的臭雞蛋。
天庭里,什麼好玩的地方,好吃的鮮果,好看的仙女,誰最近加封為新神,誰家的神獸走失了……
只要是新、奇、特外帶緋聞加八卦,全都能讓他興趣盎然,激動不已;哪有他哪熱鬧,哪有他哪亂套。
用玉帝批示的年終總結來說,「七煞實乃天庭第一搗亂分子,看不見想念;看見了心煩。」
這不,惹是生非的七煞,剛挨了十四星魔老大的痛罵,那些話就像是雲霧繚繞,在他眼前飄來蕩去。
不頂嘴,不反抗,不妥協。
可愛的七煞,總是用自己天真無恥的笑臉化解一切危機。
笑翻玉帝,笑煞王母;三不守則,縱橫天界。
並且,萬事有陰陽。在十四星魔中,七煞是唯一的女星;不僅是女星,還生的很美。
不過,七煞平時為了方便和天界的神仙們打成一片,稱兄道弟,經常是一身男裝,勁爆登場。
那舉手投足間,盈盈笑語,風流倜儻的小模樣,居然迷倒了幾個不入流的大仙侍女。
以至于七煞所到之處,虹霓飛花,一片狼藉……
七煞挨了罵,還強忍郁悶,依舊笑顏如花,沿途對過往的神仙和仙女們熱情不減,招手致意。
好容易捱到了自己的宮邸,七煞的臉上立刻晴轉陰了,「老大罵我吃喝玩樂,多管閑事,不務正業。可神仙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仔細想想,似乎也是。
七煞喘了口氣,又接著嘟囔,「老大罵我成天和神仙們混在一起,可是誰讓我長的太好看,以至于仙見仙愛,神見神載。」
在天庭你可以不理太白金,也可以不熟托塔李,但你要是不和七煞做好友,那簡直是做了神仙也枉然。
沒辦法,群眾呼聲太高。
「好想哭哦,我最討厭被干涉生活,剝奪自由。自由萬歲……。」
奴僕阿諾見主人悶悶不樂,從懷里忽然拿出張請柬,「主人,剛才太白金星差人送了張請柬,說今天有個小型聚會,還有神秘嘉賓到場。」
七煞立時兩眼放光,頓將煩惱拋到了南天門外,喜不自禁的駕著坐騎日月追風,轉眼便消失在了浩瀚煙波中。
與獵奇比起來,煩惱算個屁……
*****
七煞騎著追風閃電般就到了太白金家,「太爺爺。」
太白金笑著跑出來,「六兒,我老遠就听見你叫喚了。」
這爺倆是多年的忘年交,一開口說話就沒大沒小。
七煞星是南斗第六顆星,小名叫做六兒,又喚六公子,六公主,六兒姐姐……
多年來,作為玉帝的親信和特使,太白金的差事實在不好干,忒累。還好有六兒這顆開心果在身邊,他覺得舒心不已。
那還為啥要悶住六兒這顆臭蛋?
兩字︰殺熟。
六兒吐了吐舌頭,「口渴,太爺爺,最近玉帝又賜什麼瓊漿玉液沒?」
六兒的嘴饞遠近聞名,早就被蟠桃園和瓊漿池列入黑名單了。她索性也懶得去了,饞了就直接上南極仙翁和太白金星家里開葷去。
太白金搖頭道,「不急。」
六兒一撅嘴,笑呵呵,「太爺爺,你可別舍不得。」
「怎麼會。」太白金神秘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葫蘆。
六兒一把搶了過來,左看右看,「什麼好寶貝?」
真猜不透太白金到底有多少個寶葫蘆,估計比他的心眼還要多的多……
太白金眉毛胡子一瞪,「小六,別頑皮,快給我。」
六兒哪管那套,開了葫蘆嘴,只見一陣香煙飄出,「這是什麼呀,我嘗兩口。」
太白金忙擺手,「使不得。」說是說,老頭沒攔著,光擺手,沒搶葫蘆。
「咕咚咕咚。」六兒喝罷,抹了抹小嘴,「妙哉。晚上神秘嘉賓到底是誰呀?你可別又弄出張果老,呂洞賓忽悠我……。」
「不急,六兒你且看。」太白金又變出了一面寶鏡,用袖子輕輕一拂,只見里面硝煙彌漫,血肉橫飛……
六兒皺了皺眉,忙問道,「這是哪?好慘的樣子。」
太白金正色道,「這是人間,最近幾十年戰火不斷,民不聊生。」
六兒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我們活的那麼開心,他們卻不能?」
太白金一听怔住了,抓了抓胡子,說實話,這問題他也想不清。于是準備岔開話題,「你可知天庭的規矩,每當人間面臨朝代更迭,戰事不斷,就會下派神仙前去拯救黎民。」
六兒點頭一笑,「當然听說過,可是我們星君里還沒人下去過哪。」
太白金笑了笑,「那你想去不?」
六兒轉了轉眼珠,又撓了撓頭,「我去過兩次了。」她以為下凡就是去下面溜達看看。
太白金笑道,「不是那樣的下凡,是變成凡胎,變成人。」
六兒皺了皺眉,呲牙裂嘴,「就是不會飛了,不會變東西了。還必須得吃飯、睡覺、生病、煩惱,掛了。那就不能和日月同輝了是吧?」
太白金心想糟了,這個六兒整天玩玩鬧鬧,可一點不傻。想再忽悠她幾句,又覺得有點老不誠信,顏面無光。
那索性就點頭吧,太老頭挑著眉毛,「是。怎麼你不想去?」
「沒有,太好玩了,我正愁沒事干哪,憋死我了。而且我覺得我吧……」六兒竄上桌子,晃蕩著兩條小腿,眉飛色舞,「我覺得我天生就與眾不同!」
六兒的廣闊世界,其實就只有一方天庭;她的世界看起來很大,其實很小。
如果說地上有只井底之蛙,那麼六兒就是它在天上的倒影,只不過她的井口比青蛙的略大些就是了。
太白金一听此言,正合心意。既然六兒自願下凡,那就好辦了。
他笑道,「如此說來,你願意做天界使者,做凡人下凡了。真是大功德,我得給你請功去。」
六兒乃天生天養,她哪知道下凡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以為充滿挑戰,樂趣無窮。
她嗖的跳下桌子,眯眼一樂,「那到不用,我偷偷下去待幾天,沒意思了我再上來唄。」
太白金捻了捻花白的胡須,「你可要記得,下去不是玩,是去拯救黎民。」
六兒點了點頭,「太爺爺,我記住了,拯救黎民,不是玩。哦對了,你還沒說晚上神秘嘉賓是誰呀,別賣……」
哪有什麼神秘嘉賓,太白金一使眼色,兩個仙童突然竄出來,張開一張混元大網,一下子就網住了六兒。
六兒哈哈大叫,「哇,新游戲,太刺激了。」
話音未落,仙童們一抖手,六兒蹤跡全無。
真是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玩心不改的六兒,又把天庭當游樂場了。
可惜她並不知道,真正的世界,處處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