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扎吉大口大口的吞著冰冷的涼水,熱,太熱了,渾身燥熱難耐。
他早已欲火焚身,那熊熊的火焰,伴隨著滾燙的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
此刻那些濃郁的的味道,正瘋狂的從他的每一個毛孔中往外散發。
他的有著湖水般迷人眼楮的美人,他的肥膩白女敕清新誘人的羊羔,此刻應該熟睡了吧,又或者在天真的等待著出逃。
逃吧。
逃到那里。
他就追到那里。
他要像狂風*暴雨,
更要做草原的巨狼。
瘋狂又溫柔的去征服,
吞吃那年輕鮮活的。
這獵物定逃不出他的魔掌。
金扎吉的腦海里滿是落花飛紅迷人眼,發絲香肩如水情,更滿是喘息掙扎……他猛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出帳篷。
就在這時,帳篷外忽然響起了慘厲的叫聲,「大將軍,不好啦,糧倉著火啦。」
金扎吉太陽穴上的青筋幾乎都快要氣的爆裂了,他用大拳頭重重往自己手掌里一砸,「唉,早不著,晚不著。」
這是他人生中的最重要時刻,這個大漢的眼中居然涌出了點點淚光。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流眼淚,男兒有淚不輕撢,只因未到倒霉處。
*****
六兒早就故作鎮定的盤坐在床鋪上了。
她微閉雙眼,口中陣陣有詞,心中再次期待著能夠狗屎運加身,獲得玉帝王母孫悟空赤腳大仙等一眾神仙的愛慕與眷顧。
雖然上午在陳玉蓮的面前夸下了海口,但是能夠成功帶著她們母子順利月兌逃,這件事情能否成行……看吧……
熱心熱情做好事是一種人間的美德;但是自戀自夸吹牛皮是一個人性的缺點。
當這兩種極品品格,同時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世界就變得不那麼太平了。
但是,蘇六兒並不這麼認為。
昨晚,她在意外掌握了接生秘技之後,越發覺得自己像是普天之下的救世主了。
她甚至在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創立一個以崇拜她為主的「拜六教」……
幸好,這春秋大夢被人給驚破了,不然世間又要添出多少的荒唐事,多少的心酸言。
「大將軍,不好啦,糧倉著火啦。」帳篷外小兵的叫聲,實在是太慘烈了,讓人揪心不已。
可是金扎吉的回答聲似乎比這聲音,還要慘烈萬分。
洞房花燭前的臨門一腳,沒邁進去……
一般的人都扛不住這樣沉重的打擊……
「來人,集合,救火。」金扎吉怒吼著,黑著臉箭步沖出帳篷,飛奔糧倉而去。
他的臉已經扭曲變形了,心頭的欲火與怒火,足以燒掉十個金營,不止。
六兒听到帳篷外的兩聲大叫,一前一後,震耳欲聾的傳來。
先開始那句金語,她沒听懂;可是金扎吉匆忙中,說出的居然是漢話,那句,六兒懂的。
六兒從床上蹦了下來,手握小彎刀,側身探出帳篷簾,只見不遠處金營的一角火光沖天,濃煙陣陣。
整個金營的金兵們,跟螞蟻炸鍋似的,紛紛從營帳里躥了出來,放眼一看︰光著膀子的,穿著褲頭的,忙去找水的,目瞪口呆的……千姿百態。
正在此時,一個黑影激動的竄進了六兒的帳篷,「這身金兵的衣服,快套上和我跑。」
六兒定楮一看,原來正是嗦大哥前來搭救自己。
嗦方才一直隱藏在金扎吉的帳篷附近,準備暗中保護營救六兒。
這大哥可憐兮兮,貓在一棵小白楊下,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凍得哆里哆嗦,鼻涕稀里嘩啦,渾身都有點僵硬了。
嗦剛剛插科打諢的應付過去一隊巡邏兵,突然見大營南面,不知怎的忽然火光沖天,直到看著金扎吉被人叫走了,他才沖了過來。
六兒一見嗦大哥,心中大喜,套了身金兵的裝束問道,「嗦大哥,我不能走,我還得去救玉蓮姐和十一。」
嗦的任務本是營救六兒,可都是大宋的同胞,焉有見死不救之理,便問道,「你知道她們關哪了嗎?」。
六兒點了點頭,眼光中透著胸有成竹,「嗯,大概往那邊,我做記號了。這火太及時了,你放的?」
嗦搖了搖頭,尷尬的答道,「不是,快走。」
倆人借著朦朧的月色,再加上六兒身上穿著金兵的衣服,毫不費力的趁亂閃過了一個又一個金兵。
六兒按照記憶中的方向,苦苦尋找著自己做過記號的帳篷;可是尋了一圈,左也沒有,右也沒有,前也沒有,後也沒有。
六兒偷偷在陳玉蓮帳篷的支架上綁的一根紅色小發帶,居然不見了。
六兒感覺自己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心髒狂跳不止,她一把揪住了嗦的袖子,眼神黯淡而恐懼,「嗦哥,我,我,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她們了。」
*****
陳玉蓮緊緊抱著餓的再次哭醒的朱十一,連嚇唬帶比劃,「十一,兒子,別哭了,再哭叫大灰狼出來吃你,呸呸呸,烏鴉嘴……算娘沒說。」
朱十一嘎嘎哭鬧的小臉,听到娘危言聳听的嚇唬,立刻變得異常平靜而淡定起來;他渾身縮做一團,狠狠往娘的懷里扎去。
說實話,陳玉蓮心里也沒譜,自己能不能順利逃出金營?但很顯然,逃走也沒準是個死,拖著也沒準是個死。
反正橫豎是個死,那就跟著六兒跑吧。
自己和孩子的命,不是她救的嗎?再交給她就是了。
經歷了太多的人生風雨,陳玉蓮越發的堅強樂觀了。
這母子倆異常平靜的對視著,仿佛早已生出了一種默契︰無論前方是荊棘密布,抑或是險境叢生,我必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清晨時分,當她從金兵軍醫手上接過朱十一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了。
為了自己剛剛出生的寶貝兒子,陳玉蓮決定視死如歸,豁出去了,隨時等待著救命恩人的召喚。
此刻的陳玉蓮做好了一切準備,她甚至揣好了上午那根啃剩下的烤羊腿骨頭;要是活著出去了,好回宋營熬湯,補身體下女乃喂十一。
陳玉蓮一邊輕輕搖晃著十一,一邊傻傻幻想著︰在暗夜靜謐的時候,趁著淡淡的月光,她們母子跟著六兒,輕手輕腳,潛足躡蹤的逃跑在路上……
猛地,她忽然听到帳篷外一陣大亂,她嚇得渾身抖了起來,顫巍巍的抱著十一從帳篷里探出了頭,只見金營的一角,突然間火光沖天,濃煙陣陣。
「哇,哇,哇。」一直很安靜的十一,听到外面嘈雜的響動,嚇得驚慌失措,嗷嗷哭了起來。
陳玉蓮一下便慌了手腳,她拍著十一的後背,「十一,別哭啦,咱娘倆要逃跑,你別哭啦。別……」
「古拉阿提,拖耶。」
「都豆提拉,那耶哦。」
暗夜里尋著聲音,眼見兩個袒胸露懷、衣衫不整的金兵不往火光的方向去,反而鬼鬼祟祟,朝著自己帳篷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陳玉蓮嚇得立刻把頭縮回了帳篷,她那黝黑的大手不自覺的蓋住了朱十一的口鼻,十一立刻不出聲了,兩只小眼楮死死的瞪著玉蓮。
她在心中顫抖的默默念著︰十一,乖乖,別哭,別叫,別怨娘。
外面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此刻,金兵們的馬靴聲,遠比豺狼虎豹的吼叫更加的凶險。
陳玉蓮感覺到那兩個不懷好意的金兵,似乎已經來到了帳篷門口,只要一抬手掀開簾子……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身上的冷汗緩緩流了下來。
朱十一仰著小臉,兩只不美的小豆眼,始終呆呆的盯著陳玉蓮,仿佛在輕輕訴說︰看著辦,反正我將小命交給你了。
此時的陳玉蓮,早已是三魄膽戰心驚恐,七魂懼怕不守舍了。但是作為一個母親,一種與生俱來,難以割舍的使命感,讓她咬緊了牙關。
她睜大了驚恐的眼楮,借著微弱的光亮環顧四周,努力尋找著一線生機。
就在她幾近絕望的時候,突然瞥到了木柱上掛著一把破舊而不起眼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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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營後身的一處陰暗角落里,兩個蒙面黑衣人分別伏在兩棵高大的枯樹上,四目相對,低聲交談。
「大哥,咱大老遠跑這一趟,就為放把火嗎?」。矮個發話了。
「廢話,咱倆現在就老實的放把火吧,先把火放好再說。」高個的答道。
矮個的使勁撓了撓頭,「大哥,小弟不甘心呀。上次失手了,也沒敢和主子交代個詳細,雖然好歹糊弄過去了,可是我這心里真不踏實。」
高個的眼光一閃,「咋的,你還想干嘛?」
矮個的眼楮一眯,嗓音沙啞厚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亂找機會,把金扎吉給做掉算了。」
高個的皺了皺眉毛,「你是月兌了褲子放屁啊。早知道,你我二人潛進他的寢帳,蒙汗煙一吹,或是冷不丁哪天給他個飛刀,咱倆何苦放火哪,整這麼大動靜。」
矮個的搖了搖頭,「大哥,咱任務不就是放火嗎?」。
高個的呵斥道,「知道你還嗦,撤吧,整的動靜不小了。」高個的一個鷂子飛身,躥下了枯樹。
矮個的招了招手,「大哥,別走啊,咱倆兄弟聯手,把金扎吉殺掉可好?再給這軍營砍幾個腦袋,胡亂攪合攪合,讓他們暈頭轉向,到時準往宋……」
高個的一個上躥,又飛上了枯樹,「要去你去啊,我可不去,我在這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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