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人似乎是閃進了自己的寢帳。
燭光搖曳,董青激動而失控,他將那個紅衣女人抱在了床鋪之上,倆人如千年干柴遭遇萬年烈火,情不自禁的退去了彼此的衣衫,之後瘋狂的扭動在了一起。
女人咬著牙不敢大聲的叫出來,男人咬著牙也不敢發出大的響動。
女人緊緊抓住男人的脊背和寬闊的肩膀,男人握住了女人飽滿而充滿彈性的**。
彼此間的堤壩倒塌了,苦悶的青春與人生仿佛終于在對方的身上找尋到了出口。
女人咬著發絲,咬著男人的唇舌,男人吮著女人的手指,膜拜著女人胸前鮮紅fen女敕的兩朵薔薇花。
男人吹動號角,女人擊響擂鼓。
兩軍相迎,角鼓相望。
男人的馬蹄蕩起征塵,直奔荊棘而去,直殺的女人星雲散落,七斷八續,淚眼婆娑。
男人兩肩上的新傷還沒有痊愈,可是,女人卻在每一次激情沖撞的瞬間用尖尖的指甲挑撥與滑弄他的傷痕。
那種yu仙yu死的感覺,讓倆人仿佛進入了太虛幻境。
煙雨縹緲,雲程藹藹,渾然忘我,不眠不休。
暗夜里,女人羞澀的用發絲擋住了臉頰,男人緊閉著雙眼只管感受著女人嫵媚與悅動的身體,他們看不清彼此,也不想看清彼此。
但是這並不影響著他們之間激情四射的交流與爭斗。
鞍上將似南山猛虎,坐下馬如北海蒼龍。
這是一個活色生香,龍虎酣斗,星月都羞于見人的夜晚。
不多時,男人疲憊而幸福的睡去了,帶著一個男人第一次感受激情美好之後的些許感動與脆弱,沉沉的睡去了。
只是男人不可能永遠的睡下去,他終于會醒來……
想起昨夜自己那種失控與癲狂的狀態,董青的渾身冰冷的顫抖著,不是……這不可能,昨天就是蘇六兒來找自己了,他們情不自禁,他們青春沖動……
董青來不及多想,他飛速邁步沖出了寢帳,騎上白馬濤濤直奔七營而去,他的身子幾乎都無法在馬上坐直了,昨夜的酣戰還是羞愧難當?
他為自己昨晚令人作嘔的禽獸之舉而汗顏不已。
昨夜那個美麗而多情的姑娘,難道……不是蘇六兒嗎?
董青站在帳篷外猶豫再三,但還是掀開了帳篷簾子,但見眾人無精打采的圍坐在屋子里,沉默不語,死氣沉沉。
六兒的如瀑青絲散落在枕側,臉白似薄冰,沒有一點血色,幾乎蓋上棉被就可以直接入殮了。
董青只看了一眼六兒的淒慘模樣,就覺心似刀割,再難入目了。但他還是鎮定了心緒,問身邊的郭素素,「小六怎麼會這樣?」
郭素素想不出為何一向對六兒最痴情的董青會姍姍來遲,她不冷不熱的回著,「董副將軍,她走失這幾天,鄧軍醫說,可能是在外面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中毒了,昨天傍晚就暈倒了,昏迷不醒,方才還吐了口血,剛擦干淨。」
董青的眼楮沒有失明,他看的見那些被褥上暗色的血跡……這血跡是瀕死垂危的心上人的血……而早晨在自己的寢帳見到的那血跡是……
罪惡的。
骯髒的。
董青咬的後槽牙嘎嘎作響,他握緊了拳頭,原來昨夜和自己激情纏綿的……真的不是蘇六兒。
就在早晨起床的一刻,他還興沖沖的準備正式去找蘇老伯提親,希望在平西和蘇六兒成親,好對心愛的姑娘負責終身。
可是如今看來,蘇六兒還是那個冰清玉潔的蘇六兒,只是奄奄一息,命在懸危;
他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潔身自好的自己了,一夜間變得**不堪,禽獸不如。
董青背起手點了點頭,緊接著平靜的開口了,面上沒有半分表情,「你們幾個好好照顧她吧,無論如何,救活她,不要讓她死。和鄧軍醫說,需要什麼藥材只管說,不行的話,從南邊再買……唉,行了,你們看好她吧。我先走了。」
在外人看來,董青的反應是如此的無情,原來那麼執著追求的一個人,竟在六兒命在旦夕的時候說出這樣薄情的客套話,不疼不癢,不咸不淡。
沒有人明白,董青的心中忍受著怎樣的煎熬,那種煎熬仿佛是打翻了一鍋滾燙的熱油,在他的五髒六腑中流淌著,無情的炙烤與燒灼。
董青騎著自己的白馬濤濤灰頭土臉而去了,他沒有臉再見蘇六兒了。
一路上,他不停的問自己,怎麼會和別的姑娘……難道是酒後亂性嗎……這該死的貓尿,誤了多少英雄豪杰,而今竟也悔掉了自己。
董青回到寢帳里把兩個親兵叫了進來,低聲的問道,「你們倆說實話,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蘇姑娘中毒的?」
說罷,董青把配刀重重拍在了床鋪之上。
兩個親兵你看我,我看你,還想繼續打著馬虎眼,「今天早上,今天早上。」
董青從這兩個小兄弟的眼中分明讀出了慌意,他的嗓音沙啞了,「捫心問問,我……這幾年是怎麼待你們的,把你們當親兄弟。說實話,說,給我說。」
一個親兵顫抖著雙肩,吱吱嗚嗚面犯苦青,「董……大哥,昨天半夜我們在外面玩牌九就听說蘇姑娘中毒了,我們倆一刻沒敢耽擱急匆匆跑回來,可是我倆听見……您帳篷里好像有女人……的聲音,我們就沒敢打擾你……」
「什麼?你們昨夜來過?」董青額頭上的青筋爆裂著,他順手把酒壺和酒盅高高舉過了頭頂,然後「嘩啦」一聲扔到地上摔的粉碎。
他低著頭,用力的抓著自己灰暗的床單,他幾乎想把它們揉碎,他剛毅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僵硬了。
連同那破碎的酒壺與酒杯,他的心也碎了,他听到了一顆心破碎的聲音。
昨夜晚間,自己的心上人中毒倒在床上,生死未卜;自己卻幾杯貓尿下肚,和另一個女人在這個灰暗的帳篷里,這張灰暗的床鋪上顛龍倒鳳,行巫山**,極盡男女之歡事。
就算面前的兩個親兵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天也會知道。
到底是誰,誰穿了六兒的一身紅衣?
也怪自己酒醉,難道是酒後亂性嗎?
還有紅衣女人一回頭,口中噴出的那種奇怪的味道……
而今,想這些還有用嗎?
有用嗎?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聖賢書白讀了?
董青,你個禽獸啊,禽獸。
昨夜的風流快活,不過是一陣雲煙,但是這種銘心刻骨的痛楚與懊悔,他是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董青「綁」的一聲痛苦的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他的心中滿是絕望,「這件事你們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去中軍帳把筆墨硯台和行文的紙張拿來吧,我……我要請調。連帶你們倆一起。」
好男兒本該志在四方與沙場,志在家國與孝慈。
命運總在你不知如何選擇的時候,幫你做出選擇,但他總會讓你為自己的懈怠付出代價。
早知道是如今這個結局,自己又何必貪戀蘇六兒哪。
到頭來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
也許別的男人能夠飛花叢中沾點香,之後忘個一干二淨;但是董青不是這樣的男人,他有自己的操守。
他不能原諒自己對于愛情的背叛,即使這場愛情的賭博只有他一個人參與。
但是願賭服輸。
他把自己裁出局了。
鄧老頭整整打坐打了一夜,他此刻已經疲憊不堪了,六兒的確是中毒了,只是中的還不止一種毒……
照情形看,至少有兩個人在不同的時刻給她下了毒藥。
目前,這兩種毒在六兒體內糾結婉轉,互相作用又互相抵抗,所以她才不至于立刻暴死。
鄧老頭昨夜給六兒調息的過程中,將這兩種在六兒體內糾結的毒性,轉移了一部分到自己的體內。
對于拯救六兒的事情,他由衷的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了。
究竟是什麼人要加害蘇六兒?
這個丫頭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和身份?
在她身上怎麼會發生那麼多千奇百怪的事情?
鄧老頭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居然不惜代價的一次次保護和幫助這個小丫頭。
就目前來講,付出的那麼多,卻一點收獲都沒有。
除了兩聲甜膩膩熱烘烘的「干爹」。
這絕對是一樁萬本無利的買賣,即使鄧老頭偶爾想做點好事,為自己的前半生恕罪,但是這好事也未免做的太盡力了吧。
這不對啊,這完全不符合他做事的風格。
鄧老頭一夜都在苦苦的思索著,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救活這個姑娘,不然自己付出的就更撈不回本了。
血本無歸。
「爹……爹,你可在里面休息。」阿達在帳篷外焦急的叫著。
鄧老頭眨了眨眼楮,頭昏沉沉的起身走出了帳篷,「阿達吾兒,我正要……」
阿達不由分說,拉著鄧老頭的手,「爹爹,快走,六兒喝了口姜湯水,吐血了。」
「你說什麼?」鄧老頭的眉毛倒豎了起來,「不是不讓她沾這東西,老夫千叮嚀萬囑咐。」
「爹爹快跑,六兒命在旦夕。」阿達有力的大手握住了鄧老頭干癟而有力的老手,倆人飛馳閃電般往六兒的寢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