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傳消息的小廝終于蹬上了五樓,他不敢稍作停頓,轉了一個彎時,撞了一人。
「哎呦,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小雜種,撞了姑女乃女乃我?」一聲嬌斥傳來,若不是她抓住了欄桿,非得讓著小雜種撞倒不可。
小廝到是實打實地被撞了個屁蹲兒,正揉著掙扎著站起身,抬眼看來人,竟是周姐,連忙站起身道歉,「小的不小心撞到了您,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急慌慌的!」周姐將頭發整理好,略帶怒意地說到。
聞言,小廝急忙上前兩步,在周姐耳邊耳語。
「什麼?可看好了?」周姐一雙杏眼瞪的老大,心想承淺怎麼來了姝紅苑。
「看好了,絕對沒錯,武器張說的!」小廝恭敬說道。
周姐朱唇微啟,翕動數次,想不出這其中到底是哪里不對了。正要下樓詢問龜公時,卻見龜公上來了。
龜公見了周姐,就急忙道︰「周姐,有兩位公子說要找您小坐一下,小的也不知是什麼事,只看穿著華貴,相貌堂堂,看起來像是官家之後,小的不敢得罪,只得來稟告您了。」
周姐邁出的一步收了回來,心中不禁犯嘀咕。
「周姐,可是有事?」一個爽朗的男聲從身後傳來,那聲音略微帶著一種笑意。周姐回眸,只見一品唯靠在門邊,雙臂環抱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承家千金來了,要不要告訴他一聲?想到此處,她立刻轉回身,媚笑道︰「肖唯,听姐姐我的話,先回去跟暗影喝一杯,我這有點小麻煩,得去解決一下。」說罷,就扶著肖唯的手臂往屋里送。
肖唯的面容上帶了幾分醉意,白女敕的肌膚上也越發地顯露出一種女敕粉色的光芒,他略微站住腳步,並不想進屋老實地喝酒,撕扯之間,他怒吼道︰「誰找周姐麻煩?我去殺了他!」
「哎呦,你這醉鬼,可別鬧騰了,就是兩個第一次來的客人,想請我去喝喝酒罷了,你快回屋,去跟暗影聊聊,看你現在這付樣子,還成體統嗎?」。說罷,她手上加了力道,使勁兒地拉著肖唯,並對里面的暗影道︰「你快來幫幫我,我可擰不過這小子!」
暗影拿著酒杯的手稍稍轉了半圈,杯中的酒液反射著明亮的燈光,一身黑色的衣衫將他的臉色顯得更加暗沉,整個人身上,像是蒙了一層灰蒙蒙的氣息。「周姐不如讓他鬧鬧,這樣也能醒醒酒。」話一說完,他就感覺到周姐的目光變得冷冽起來,隨後便又開玩笑似地道︰「要不,就找個姑娘,給他洗洗腦,讓他淡忘傷害過他的人。」
洗腦?周姐想笑,如果真能洗腦的話,那還真好了呢!可偏偏就是不能!「哎呦,你就別給我轉彎子了,你要不管他,我可點穴了啊!」說罷,食指與中指並立,收回其他手指,作勢就要點在他的肩膀處。
杯中的酒液飄散著醇美的香甜,他輕輕抿了一口,略帶火辣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隨後遍布五髒六腑。「隨周姐處置。」話一說完,只听一聲悶哼,肖唯已經暈了過去,周姐擎著他的身子,絲毫不費一點力氣。
暗影站起身,將已經被周姐點了穴的肖唯打橫抱起,送到里面的床帳內。
周姐站在外面,解月兌了一般地長吁了口氣,最後對身邊的小廝道︰「去找個身家青白的姑娘來,給肖唯洗腦!」
聞言,暗影回眸,眼中略帶怒意。
拐著兩個彎的周姐並未看到暗影充斥著怒意的眼眸,可卻感覺到周身有很強的殺意。脊背上如爬了蟲子一般,不禁一抖。
下一瞬,周圍一切恢復正常。
她略帶懷疑地站在原地,想了半晌,決定還是不找姑娘給肖唯洗腦了。「別驚了他們,有什麼事,派人去找我!」
「是是」小廝應承著。
周姐轉身下樓,給小廝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帶路,她要看看,承淺這樣突然來了,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而暗影這邊,他坐在床邊,一直凝眸看著熟睡著的肖唯。帶著笑意的臉上此時蒙上了一層深邃的冷淡,肖唯的嘴角有一些酒液,尚未干。胸前也有一些酒漬,顯露出他剛才喝酒時的揮灑愜意。
暗影暗暗搖頭,伸手去月兌他身上的衣服。
「小淺」朦朧之中,肖唯覺得她就在身邊,胸口癢癢的,他隨意地按在了上面,想去止癢。
暗影的手背上覆蓋了肖唯的手,剛巧按在肖唯的胸口上,暗影能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髒正跳動著,可卻也能感覺到他自己的心髒,似乎跳亂了節奏。
他盯著重疊在一起的手,微微蹙眉。「她與鬼權在一起。」隨後便收手,想離開。
「小淺,別走。」肖唯的口齒很不清楚,听得出,是夢話。
「你喝醉了,肖唯。」他的聲音里帶了種警告似的意味,可他卻不再收手,只是安心地讓肖唯按著,仿佛有了這雙手,就能讓他安穩不少。
漸漸地,房間里的燈油少了許多,快要熄滅之時,暗影留戀似地看著他的面容,勾起的嘴角,眯起的眼眸,無不體現著他此時是快樂的。
只有她能讓你開心嗎?暗影在心中問了一聲,緊接著心中便有些難受起來。
「真不像一品唯呢」他喃喃出聲,心中暗想。也許過了今晚,他就會忘了今天的一切。被覆蓋的手不禁握成了拳,神情卻恢復了自然,嘲笑再次浮現在嘴角,仿佛萬年不變。
暗影慢慢地笑著,空閑著的手隨意一甩,屋內的燈光便熄滅了,房間里有些靜,外面嘈雜的聲音只溜進來些許,在黑暗當中,他看著肖唯英俊的面容,探出指尖,去撫模他的眉角處。
「什麼時候才能長出來?」他一直在等,在等那朵桃花長出來。
輕觸到眉角的那一瞬間,有些溫熱透過指尖傳入暗影的身體里,暗影的指尖是冷的,是冰的,亙古不變。
「小淺」肖唯又念了一次她的乳名。
下一瞬,暗影如踫到了刺一般地收回手,連被肖唯按住的手也收了回來。他跳開一步遠,身子站在黑暗當中,望著床上的那個男人。
「這一世,你們注定有緣無份。」暗影的身影再次飄渺起來,黑霧越來越多,彌漫在暗影周身。
他毫不眷戀地轉過身,踏出一步,仿佛進入了一扇門,消失在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