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果然是個晴天,承淺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一早與鬼權吃了早膳就到了門口,這一路在瑤紅的催促下仍舊走的很慢,爭取時間與鬼權多聊了一會,到了門口時才發現,大家都在等她一個人。
站定在門口,小九走上前來叫了聲少主,然後便回去整理馬匹了。到是歐陽落,腰間拴著一個竹制的酒壺,看樣子重量不輕,里面定是裝滿了酒。
而此時,肖唯已經騎上了馬背,只是看了承淺一眼,看了眼天色。「時辰不早了,我們盡快出發吧,否則在天黑前就趕不到客棧了。」
承淺看著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此時竟有了一絲小女兒才有的不舍情節,但礙于時間緊迫,只得乖乖地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後,她便急忙掀開窗簾去看鬼權,鬼權對她擺手,馬車搖晃起來,那個黑色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承淺已經看不見,才放下了窗簾。
「小淺,怎地不騎馬?」騎馬可比馬車要快上許多,歐陽落說道。
馬車里有舒適的軟墊,在里面小憩也是沒問題的,此時她心中正閑悶,不知在神游什麼,听到了歐陽落的問話,才懶洋洋地答道︰「騎馬累啊,更何況,現在時間還夠。」
出發之前她是仔細地計算過的,這次的商談定在這個月二十八,今天才十一,到江都有七天足夠了,到了江都,有十天時間可以用來模底,所以趕路也沒用,倒不如這一路舒舒服服地走。
同行的小九笑嘻嘻地接過話來,「小淺姐不喜歡騎馬,小淺姐說,磨」腿話沒說完,被承淺截了下來。在外他是喜歡叫承淺小淺姐的,而不是少主,這樣的稱呼讓他覺得更親切,而且她也同意了。
「小九!」她在馬車里喊了一聲,然後掀開車簾,沒看著小九,卻見到了肖唯,心中頓時明白,原來他一直騎馬跟在自己的左側。她又到右側,掀開窗簾,發現小九正騎著馬,笑嘻嘻地看著她。「死小九,亂說什麼呢?沒分沒寸的?」
小九今年剛剛及笄,正處在變聲期,說話的聲音也怪怪的,他吐了吐舌頭,雙腿一夾馬月復,馬蹄踏踏,快了幾步走到前頭。「小淺姐生氣了,我可不說咯~」
到是外面趕車的瑤紅咯咯地笑了起來。
承淺撂下簾子,臉有些紅。
她不是不會騎馬,騎馬雖然快,可也不太舒服,顛的要命不說,還磨腿。騎上一天下來,大腿內側不磨兩個水泡出來才怪了。
「小九怎麼去了前面,萬一遇到什麼山匪,右側豈不是危險了?」這是肖唯的聲音。
「大晴天的,哪來的山匪啊?」小九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勒馬停在一邊,等馬車跟上來了,他才跟在馬車的右側走來。
她習慣性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這一模才發現自己的臉燙的要命。
歐陽落將腰間的竹筒解下,咕嘟咕嘟地灌了兩口酒。「有沒有都得小心著些,這次去可要小心些,尤其是你,小九。」說罷,還用手指了指他。
小九略有不高興,哼了一聲後,反駁道︰「我輕功一流,逃命自然不在話下。」
承淺在里面,拿了個軟墊放在一側,靠著軟墊听著他們的談話,也覺得有趣兒起來,有小九這個孩子,總是開心的。
「就知道逃命,侍衛長就這麼教你的?」歐陽落說了一聲,又補充道︰「要真是這樣,侍衛長就可以卸任了!」
「是小淺姐教我這麼做的。」小九看了眼馬車,見里面沒聲,知道她沒生氣,這才繼續說。「小淺姐說,忠誠誠可貴,生命價更高。」這句話他是無意間听過她說的,覺得說的在理,所以自己拿來用了。
靠坐在馬車里的承淺眯著眼,嘴角蕩漾開一個奇異的笑容。她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因為她有就九次可以帶著記憶輪回的優勢,生死看的多了,對什麼也就看開了一些。
重生在各種各樣的人家,是福是禍誰都不知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的份。他們不同,對于他們來說,生命只有一次,不可以帶著記憶的重生只能是輪回,所以活著更重要。
這到不是說,承淺不在乎死亡與否,在第九世還沒到來前,她還淡定得下來。
馬車奔馳著,天窗里兜進不少風,承淺的卷發被吹的有些亂,可卻很舒服。
肖唯情不自禁地看向馬車,薄如蟬翼的白紗簾隨風飄蕩著,他可以看到坐在馬車中的承淺,卷發看起來仍舊俏皮可愛,她靠在軟墊上,姿勢慵懶愜意,像只午睡著的貓,他正看得入神時,她說話了。
「小九,這路上可有村鎮?」這樣的舒適讓她覺得困倦,不知不覺中,險些睡著,方才的語氣中都帶了一種慵懶。
小九想了想,看著兩邊的林蔭官道。「一直保持這個速度前行,可以在入夜前走到淶水鎮,鎮子不大,有客棧,可以入住休息,不用趕夜路。」
「這樣就好。」她隨意地答了一聲,心中暗自盤算著一些瑣碎的事。
把鬼權帶去怕危險,留他在蜜桃園又覺得思念,承淺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尋了一個更為舒適的方法靠著,腦中想起的,都是那張臉。
笑或不笑均是他一人,再無其他。
「小淺,這次你有什麼打算了沒?」這話是走在後面的歐陽落問的。承淺是個頗有主意的女子,不會像小女兒一樣,沒有主見。
這次的生意會有幾家商行門派一同前去洽談,其中最有機會與他們相爭的就是無刀門,無刀門在勢力上遍布陸路,刀家也是與皇親國戚沾了邊的江湖中人。
其實江湖中人是不喜歡與官府,或者皇親國戚沾邊的,但這些都是表面的事,想做生意,沒有官府的依靠怎麼能行?
「我心里有譜,這些事有時間再說吧。」她睜了睜眼,覺得眼前一面迷蒙,困意襲上來,當真是沒辦法抵擋。「我睡一會,有事就叫我吧。」她索性將靠墊放平,自己隨手拽了個墊子放在頭下,躺在搖晃的馬車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