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都城出來,不在何展齊的勢力範圍之內,承淺膽子就肥了不少。後面沒有追兵,可這一路上他們仍舊很少停歇,到了城鎮就把原來的馬匹賣掉,然後重新套馬上鞍,稍做休息就啟程。
日前收到了飛鴿傳書,何府這筆很肥的生意被刀家奪走了,承淺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也知道何展齊就是暗暗在與他們作對的人,根本不會把單子給她,這次的‘招標’看似公正,其實早就有了內幕,她是真的上當了。
在官道上走了三天,離金陵還有兩天路程時,歐陽落發現有馬車跟著他們,而且已經跟了一整天。
承淺想不出是誰,詢問歐陽落,經他提點才知道應該是蔓生。
蔓生或許以為他沒被發現,與他們相差一盞茶時間的路,瑤紅詢問她該如何處理,她只應了句順其自然。
又是兩日後,馬車到金陵城門時,承淺翻身下了馬車,拿著自己的腰牌,對城門官交代幾句,城門官自然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客客氣氣地應了承淺的托付的事。
她回頭看著遠處的馬車,低笑一聲,這便又上了馬車。「走,先去老宅。」
而蔓生這邊,他在上一個驛站雇了個車夫趕車,這幾日趕路,他和哥哥睡的很不好,蔓知的毒暫且不用擔心,可這幾天連日趕路卻讓他的病又嚴重了不少。
到了城門口,輪到他們的車檢查時,城門官攔下了他們的馬車,不讓他們的車進去。車夫只得把車牽到一邊,對里面的小哥道︰「小哥,這成門官不讓我們的馬車進城。」他還奇怪,平日里金陵城沒什麼戒嚴,馬車是讓走的,怎地今日就有什麼特殊情況?
蔓知正睡著,蔓生掀開車簾詢問。「怎麼不讓進?」
那城門官也站在一邊,看了眼馬車里的少年,這一看之下才發現這少年真是俊美的很,不禁暗自咂嘴,不知他怎麼得罪了承家大小姐,承淺方才留話,不許這輛馬車入城。「馬車不許入城。」
「為何?我看剛才也有馬車從此通過啊!」蔓生又看了一眼,見旁邊的馬車正在檢查,疑聲道︰「他們可以過,為什麼我們不可以過?」
城門官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嚴聲道︰「你自己得罪了誰,自己心里沒數嗎?人家承小姐不讓你們的馬車通過,金陵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手遮天的莫不過承家了,我們也不敢得罪。」
蔓生的秀眉緊蹙,原來承淺早就知道他們跟在後面了!
出了江都城,何展齊的勢力就不在了,此地是承家勢力範圍之內,她不想讓他們進城,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垂眸想了片刻,低聲道︰「承小姐只是不讓我們的馬車進城是麼?」
城門官點頭之時發現了這話的空子,這時蔓生已經回到馬車里去收拾東西了,只一會的功夫就背著昏睡的蔓知從馬車里下來了,一手提著個包袱,對城門官道︰「承小姐只是不讓馬車進城,這樣的話我和哥哥徒步進去就是了!」
說罷,他又轉頭對車夫道︰「錢已經付給你了,你回去吧!」說罷,扭頭便向城門里走去。
城門官站在城門口,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按照承小姐的交代,還真就如他所說,他也不好揣摩承小姐的意思,只得任由那少年進城了。
金陵城最繁華的大街上,一名少年穿著素色的青衫,背著一人吃力地走著,路過之人對他們紛紛投來憐憫的眼神,此時正是正午,雖說入了秋,可正午仍舊是帶著南方特有的濕熱,他背著哥哥走過玄武大街便覺得頭暈腦脹,大汗淋灕。
之前找了一人,打听了承淺府宅的位置,那人指了路,他一路走來,確實挺遠。當那座氣派的府宅座落在眼前時,他不禁贊嘆,承家當真是有錢,怪不得剛才城門官也說‘承家只手遮天’,高達大朱門下是九級台階,兩邊的漢白玉獅子威嚴無比。
這時他像是中暑,頭暈的要命。「哥,我們到了。」蔓生回頭,顛了上的蔓知。
蔓知其實早就醒了,但無奈身子軟的沒力,頭腦嗡嗡作響,無力說話,只得任憑蔓生背著他走,听到蔓生與他說話,他勉強抬頭在弟弟耳邊‘嗯’了一聲,然後便無力地垂下了頭,雙臂懸在那里,好像沒有知覺一般。
這讓蔓生嚇個夠嗆,連忙背著他走到承府門口的陰涼處,將他放在朱門邊靠坐著。「哥!哥你怎麼樣了!」蔓生去抹他的額頭,除了有細密的汗珠之外就是燙的要命。
他轉頭去看那扇朱門邊的兩名侍衛,離他們較近的侍衛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驅趕的意思,另一人仍舊目視前方。
任憑蔓生怎麼搖晃,蔓知都沒有任何知覺他四下看去,想先尋個藥堂帶哥哥看病,拿起包袱就去抱蔓知,蔓生背了他一路,身體也虛的很,剛抱起蔓知走到台階邊腳下就一軟,竟直直地竟要跪下,然而下面卻不是平地,而是台階。
如一陣風般,蔓生卻看到有一條手臂伸了過來,好像是抓住了自己的腰帶,硬是把他拖了回去,他們這才免于滾樓梯的下場。
蔓生心跳加速,免于這場劫難,心想是那名侍衛出了援手,否則他和哥哥就真要滾下這九級台階了。
剛要回頭道謝之時,卻听到身後拽著他腰帶的人出聲了。「在演苦肉計嗎?」。那聲音里有些惱怒,但蔓生卻听出來,這聲音竟然是承淺的。
他抱著哥哥轉身,果然,承淺的手臂剛收回,收回到背後,身後只跟著肖唯和歐陽落。那雙秀眉下的桃花眼中有著一種掩蓋不住的驚訝,也許是在驚訝他怎麼進來,又怎麼到了承府門口,又怎麼湊巧讓她出手給救了?
蔓生不知怎麼解釋,最後索性只搖頭,示意自己不是在演苦肉計。
驚訝已的目光漸漸被寒霜侵透,冷冷的目光射過來,蔓生越來越緊張,那雙瞳孔慢慢地收緊,似乎想看透什麼。
「把他們一同帶走。」承淺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然後便下台階,絲毫沒給蔓生拒絕的機會。
而下一瞬,歐陽落就已經站在了蔓生身邊,忽然對他笑了一下,然後一個手刀便打在了他的頸項上,歐陽落趁機接過他他身上的蔓知,肖唯則是接住了蔓生。
把他們倆交給了侍衛,一行人上了馬車,就此準備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