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秋塵時常會在承淺熟睡休息的時候偷偷溜進她的房間里,以前做瀟瀟時是這樣,現在也是。
所以承淺身上的氣息他在熟悉不過了,只要承淺向他靠近,他便能知道她的具體方位。
琢玉是夢貘族太子的事步秋塵不知該如何跟承淺說,他怎麼會傻乎乎地跟承淺說,那個琢玉其實就是夢貘族太子?我們去找他,把他送回父母身邊?那樣的話他自己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嗎?
深思熟慮是件好事,步秋塵步步小心,就怕讓承淺看出什麼。他並不想隱瞞一輩子,只是他還沒做好坦白的準備。
當承淺向這里一步步靠近時,鬼權正處在神游當中,盯著桌子上的茶碗看,目不轉楮,專心致志,步秋塵有點著急,再這樣下去,他們倆準遇見。于是步秋塵使勁兒推了鬼權一把,鬼權突然驚醒一般地看著他,有點不知所以然地道︰「怎麼了?」
「你去我大師兄那幫我帶個話,就問他夢貘族太子是不是叫琢玉,如果是的話,就讓大師兄派人在凌州城內找,準能找到。」
「你不是有水信麼?為何還用我跑腿?」水信是步秋塵轉本用來送信的一種小鳥,當然,也是用水制成的。
鬼權凝眸看著步秋塵,一臉的皺紋,平白地抹去了那個絕世容顏。
他這張老臉說起來話長,那是因為他剛上任掌管仙界法紀時所改變的,原因有點復雜,但最為重要的就是大家一致認為,他那張有點女相的臉沒有威嚴感。
為了有威嚴感,步秋塵犧牲了自己的面皮,改成了這麼一副模樣,時光流逝,知道步秋塵本來面貌的仙神已經微乎其微,大家都以為,這個鶴發老者應該是蒼梧上仙步秋塵。
步秋塵有點著急地道︰「你幫我跑跑腿,這事馬虎不得,而且不能外傳,如果水信給妖魔界給模了去,那可了不得。」
現在仙神與妖魔兩界對抗已成定局,方才他又突然說了這個什麼夢貘族太子琢玉。夢貘族是上古神獸鬼權是知道的,听步秋塵的意思是說,琢玉太子失蹤了?丟了?流落到了人間?
「快去啊,這事急著呢」步秋塵又推了鬼權一把。
鬼權起身,想了想,也沒說告辭的話,直接出了屋子。
那個偉岸的身影穿著沉悶的玄色,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壓抑,承淺從那個背影認出來,那是赤水戰神。另外楊來師兄說赤水戰神司戰的,與步秋塵司文的在一起到也算是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到也正常,只不過赤水戰神沒有自己的府邸嗎,她來蒼梧山一共才三天,竟然有兩天都見過他。
「淺兒,你來了。」步秋塵在她身後喚她。
她回頭,「師傅。」走上前去,行了個禮。「師傅怎麼知道我來了?我好像離你打坐修道的地方還很遠呢。」
步秋塵笑了,那種笑容和藹可親,完全是師傅寵溺徒弟時才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的笑。「為師不是說過了?為師能探的到你身上的氣息,不然怎麼能在承乾殿接住從天而降的你?」步秋塵想起她那天從天掉下來時的模樣,如果沒有他接著,說不定會摔成肉餅吧?和話又說回來,他是怎麼從上面掉下來的?
承淺擺了擺手,一想起來那天她就覺得自己倒霉,被那個自稱肖唯的人從半空中扔下來,能活著是她命大。
一種不耐從心中油然而生,承淺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與事是不會多加關注的,就像琢玉,她喜歡琢玉時會千方百計地知道關于他的事。不喜歡時就像一個破爛,隨手一丟,管他是死是活,都與她沒關系。
步秋塵了解她的性情,畢竟這一世與她相處了五年之久,所以他很識趣兒地沒再問下去。
「怎麼樣,為師給你的書可看明白一些?」步秋塵拿出師傅的威嚴,一本正經地問。
承淺點頭。「看是看明白了一些,可那些咒訣太繞口了,即便是背下來,第二天也忘的差不多了。」
她說的是實話,步秋塵對她也有些急于求成了一些,想讓她盡快獲得仙身,所以沒有教她入門的方法,而是直接給了她一些法力,讓她直接學習咒訣,看那些死板的書。不過他也沒看錯人,承淺確實很有天賦,她學什麼東西都很快,她能舉一反三,還能自己總結參悟,是個不錯的徒弟,這一點到是最像她自己了。
「有個叫什麼‘無往無我’的那里,實在背不會,師傅能解釋一下麼?」
「你現在是死記硬背。」步秋塵對她招手,示意她跟自己進來,房間里有淡淡的銀杏香氣,猶如步秋塵身上的味道,他坐了下來,手上憑空出現一本書。
連看都不看,直接翻到了承淺說的那一頁。「是為師太心急了,忘記你是初學者,沒有交給你一些讀這些難懂咒訣的方法。」步秋塵指著書中一處道︰「其實這些都是有有規可循的,每一個咒訣中的字詞都是由一句話來組成的,你想要順利的把拗口的咒訣念出來,首先就要了解這個字的意思。」
步秋塵單個地給她解釋了幾個咒訣,幫她找了一些規律後,又從書架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典籍。「如果咒訣中的某一個字不懂是什麼意思的話,就用這本書查,很方便的。」
承淺接過,這厚厚的典籍上沒有一點灰塵,打開後有很重的書香氣息,她簡略地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典籍跟現代的字典差不多,咒訣里一些難懂的字,甚至是那些她不認識的字,在這里都可以查到,而且有很詳細的解釋。
這本典籍無疑幫了承淺一個大忙,有了這東西,至少她能根據步秋塵剛才交給她的方法來理解咒訣的意思,從而達到熟記在心。
「謝謝師傅。」她有些乖巧地點頭,準備把書籍抱回去看時,步秋塵叫住了她。
「吃過飯了嗎?」。步秋塵看著承淺的背影,很自然地問。
「還沒。」她抱著典籍回頭,看著那個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的步秋塵,蒼白的發,皺紋橫生的臉上卻沒有一點一個老人應有的疲態。她垂下眼睫,片刻後又抬起頭來。「師傅想吃飯嗎?我去做吧」
她要去給他做飯?步秋塵听的心里激動,險些壓不住自己已經澎湃的心,腦袋跟搗蒜一般地點頭。「好,你做,我等著。」
承乾把典籍放到步秋塵的書案上,自己來到圓桌前,一揮手,桌子上就出線了一道麻辣藕片,再一揮手就出線了一鍋砂鍋粥,最後的水晶蝦餃來的有點慢,是半晌過後才做出來的。
步秋塵看出她的吃力,于是自己動手做了兩套碗筷出來。
「師傅坐吧。」她的聲音雖冷,但卻溫柔了些許,這一點點的變化步秋塵都能察覺到。
他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師傅了吧?步秋塵這樣想著,然後坐下。
承淺提了提長衣袖,然後舀了砂鍋粥放在步秋塵面前。「我察覺,只要是自己曾經吃過的東西,如果記得味道,都可以做出來,所以就做了這三樣。」
「這個亮皮很薄的是什麼?」步秋塵指尖指著一個他沒見過的東西問。
「哦那個是水晶蝦餃」承淺指著一邊的藕片道︰「那個是麻辣藕片,我最喜歡吃藕片的清脆感,感覺很爽口,師傅你吃吧。」
有種被孝敬的感覺,步秋塵有點淚眼汪汪地看著承淺,那一刻他不在意被承淺看出什麼端盛著砂鍋粥的碗吃了一小口,很鮮爽的感覺。
把粥放下,又把其他兩樣食物嘗過之後,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淺兒,你的手藝真好。」還是與以前一樣的那麼好
她愣了愣,點點頭。
這些東西好吃是因為她記得吃時的味道以及模樣,這其實不是她做的她只是借鑒,借鑒
然而步秋塵卻感動地忘記了說話,自顧自地吃著,好像忘記了承淺還沒吃飯的事。
他面前的碗空了一次有一次,承淺給他添了一次又一次的粥,直至那一鍋砂鍋粥都被他吃沒了,麻辣藕片連個渣都找不到,那一盤蝦餃更是不見了蹤影。
「有有那麼好吃麼?」她有點汗顏。
「好吃淺兒做的,為師都喜歡」只要是淺兒的,他當然都喜歡,就是毒藥,他也喜歡
步秋塵看著承淺,早把她還沒吃飯的事給丟到了腦後。
他捂著肚子,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可能是吃太多了的原因。
已經成為上仙的步秋塵是闢谷的,千百年來,他吃過為數不多的盛宴都是在天界中赴宴時吃的,所以一下吃這麼多東西,肚子確實覺得不太舒服。
不過沒關系,就算是肚子痛又如何,只要是淺兒做的,他都喜歡。
承淺呆坐在那里,好久沒緩過來神,半晌過後,才站起身。「師傅,我回去繼續看書,你得多休息休息,小心消化不良。」
她的警告他記在心上,放在心尖,步秋塵感激涕零地點頭,她知道關心人了,這個徒弟似乎又有了點人情味兒。
步秋塵忍者月復部的痛去送承淺出去,她的背影,真好看。
不過
步秋塵的肚子,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