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一句疑問,可卻平穩的語速卻讓人覺得心里放松,視線被她的聲音吸引過去,
「是啊,就在北面。」小九手一指,連他也有點迷路了。「太久沒來過,想不到現在這里竟然變成這樣了。」
「這里到底是哪啊?」邱菲菲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承淺看了片刻,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我往南邊走吧。」
「呃,好吧,大家往南面走,我們找找萍水鎮,如果萍水鎮還有的話,就在鎮上休息一天,第二天啟程再到金陵。」
小九沒說如果沒找到萍水鎮該如何,琢玉太子開始變身,已經縮成了一個小毛球,安安靜靜地趴在瀟瀟的肩頭。
在這一刻,領隊好像突然變了人,由承淺帶著大家往南面走。
烏鴉充滿寂寥的叫聲,四處彌漫著詭異的氣息,邱菲菲有點害怕,見瀟瀟比她還膽小,抓著承乾師妹的衣袖緊緊地跟著她走,于是自己也跑了兩步追上去。「承乾師妹,這里到底是哪啊?」
承淺看了眼抓住自己另一個衣袖的邱菲菲,心頭有點不耐煩地想甩開她,可見她那副很害怕的樣子,她竟莫名地心軟起來。
要告訴她麼?如果告訴她,這里其實是一個亂葬崗,說不定這丫頭會立刻大喊大叫地把她緊緊地抱住,然後她更加寸步難行了。
算了,小丫頭,哪里懂得人間疾苦。
承淺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
漸漸地,他們走出了這片四處都是小土包的荒涼之地,那種詭異的氣氛也消散不少,大家開始互相說說話,盡管話題很少,但還算走的快。
殘破的小磚牆砌成一條直線,上面的青磚已經破爛不堪,若是來一陣狂風驟雨,說不定那些青磚會被打成碎末。
根據承淺這九世的經驗來說,這就是小鎮用來圈定範圍的圍牆了,一般像這種鎮子,大多不準備圍牆,有縱橫兩條主要干道,小鎮的居民都是圍繞這兩條干道修建房屋,然後小鎮不再接受外來居民後,就會修一道圍牆,不再往外擴充。
然而承淺站在圍牆邊,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瓦礫與坍塌的房屋,根本沒有一個能稱得上完整的建築,主干道上的青石板路大多是龜裂的龜紋,很顯然,這里已經沒人住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臭的味道,邱菲菲對這種味道有些反胃,所以她一直捂著嘴,一手抓著她師妹的衣袖不放,那種感覺好像她才是需要師姐照顧的小師妹一般。
承淺回頭看了眼小九,見他的嘴能塞下個雞蛋,似乎此情此景完全不再她的預想之中。
「我們是退回去稍做休息離開,還是穿過這個小鎮在離開?」侯峰問。
承淺看了眼小九,畢竟他是這里的領隊,所以大部分要听從他的意見。
小九往前走了幾步,滿目蒼茫,根本與當初的那個江南小鎮無法比擬,時間流逝,轉眼成傷,現實總是這麼殘酷。
他的意思不難讓人瞧出,持筆萬華聰看的出來,小九對這里很是熟悉,于是建議道︰「時辰還早,不如我們順著這條青石板路穿過小鎮,然後大家稍做休息,再行啟程吧。」
承淺點頭,于是抓著瀟瀟的手讓他跟著自己走,幾乎是寸步不離,踩著她的腳印走的。
這種壓抑的氣氛讓人很難受,侯峰拍了拍邱菲菲的肩膀,對她道︰「菲菲師妹不要怕,你這樣抓著承乾師妹,她走起路來很費勁的,不如你就走在瀟瀟的後面,我的前面吧,這樣有什麼突發狀況,我們也好保護你。」
侯峰不說還不要緊,他一說‘突發狀況’這個詞,邱菲菲漂亮的圓眼馬上靈活地轉動起來,似乎覺得會突然從某一處蹦出一只妖怪,再或許是一只大灰老鼠。
于是她听從了侯峰的話,走在幾人中間。
小九走在最前面,猶如一個領隊人,然而大家都知道,他這腳步走的有些留戀,目光始終放在那些已經殘破不堪的建築上,承淺只是拖著瀟瀟走,在後面是侯峰和萬華聰,他們倆暫時充當了護花使者。
承淺的嗅覺有些敏感,嗅得到腐臭的味道,所以當那一陣較為強烈的腐臭飄到她鼻尖時,她突然停住腳步,順著風向嗅了下,去尋找腐臭的來源。
「承乾師妹發現了什麼嗎?」。最後面的萬華聰問。
她蹙眉回頭卻沒看萬華聰,而是看著兩旁的建築,緊接著又看了看污濁的天空,印象之中,她好像來過這里。「你們不覺得這里有點熟悉嗎?」。
「承乾師妹也來過這里?」侯峰問。
承淺搖頭。「我指的不是這種熟悉,而是另一種。」
似乎是瀟瀟也注意到承淺話里的意思,于是抬頭看了眼四周,這一看不要緊,被承淺牽著的手卻一緊,因為他看出了端倪。
手上有力,承淺很自然地便去看瀟瀟。「怎麼,瀟瀟你也覺得熟悉嗎?」。
其實瀟瀟方才根本什麼都沒看,只是被她牽著手走,看著她很平靜的側臉,仿佛有她在,天都不會塌。他這一抬眼方才發現,這些人已經走入一個迷魂陣當中,瀟瀟之所以一眼就能看穿,那是因為這種迷魂陣看似簡單,實際上與凡人說的鬼打牆差不多。
猶豫四周殘破不堪,如果不仔細地去看這些建築根本不會發現他們有像似之處,這也是他們這麼久沒能走出小鎮的原因。
有妖魔鬼怪作祟,瀟瀟原本溫順的眸子立刻變得犀利起來,即便是在被承淺盯著的那一顆,他還是沒能快速地收回自己的視線。
「怎麼,瀟瀟看到什麼了?」承淺問。
瀟瀟恍然回過神,一雙桃花眼里仿佛攢滿了曖昧之意地看著承淺,慢條斯理地說。「這里好像走過好幾次了啊,還有,我們這麼長時間都沒走出這條路是怎麼回事?小鎮,應該不是很大吧?我們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了,怎麼還沒走出去?」
這話提醒了其他幾人,他們紛紛停在原地看著四周的建築,偶然間,是覺得有些熟悉。
「呀那家門口的破缸」邱菲菲突然道。
「破缸怎麼了?」侯峰問。
「那個破缸,我剛才看到過啊」邱菲菲驚道。
承淺看了眼那口破了一角的缸,就在一道矮牆內。
連邱菲菲也發現了這里與眾不同之處,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一行人紛紛靠攏,這一刻,承淺卻把瀟瀟的手抓的更緊,仿佛怕他一眨眼便不見了似的。
「琢玉太子不如進入乾坤袋里吧,這里確有古怪」已經開了怒視的侯峰道。
怒視是金神殿的一種內功,可以使得自己的眼楮瞧見一些凡人看不見的東西,侯峰的聲音不容反駁。
其實在瀟瀟眼里,這種小妖的陣法只要他念個咒訣就能破掉,可現在想想,又是他們在初歷,自己實在不能過多的插手,只能裝著緊張,不由分說地抓住了還在肩膀上趴著的安逸的琢玉,一把把他塞進自己的乾坤袋中,只留下一個丸子大小的腦袋在外面呼吸空氣。
「不會是鬼打牆吧?」邱菲菲抖著聲音說,也連忙開了一個自己門中特有的咒術來查看四周的一切,這一看不要緊,就在不遠處,她瞧見了一排站著的妖怪,模樣別說多可怕,只那慘白的臉就已經嚇的她驚叫一聲了,手都有些抖動起來。
或許是發現主人害怕,邱菲菲的那條七色彩帶立刻猶如騰龍之勢地飛了出來,立刻將她圍繞在中間,保護著主人。
萬華聰手中那只開了叉的毛筆漸漸出現了點點墨跡,像是有靈力聚集了一般。
唯獨承淺,死死地抓著瀟瀟的手,什麼也看不見。
那一刻,承淺努力地去回想自己之前背過的咒訣,還是覺得那些拗口的咒訣在這一刻為難著自己,想著一種能讓自己看見妖魔鬼怪的咒訣,思維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承淺發現水神殿里的書籍均是治療類的,再有就是一些常用的小咒術,例如凝水術這種,根本沒有類似于金神殿怒視這種咒術。
承淺氣的一跺腳,咒罵起來。「該死的老頭不教我攻擊咒訣,還有那該死的復雜的難背的咒訣,回去我非跟他算賬不可」在這一刻承淺才發現,自己的師傅好像有些偏心,她發現除了一個凝水術用來做一些攻擊妖魔的兵刃之外,再無其它。
瀟瀟在一旁听的冷汗涔涔,她要找自己算賬啊,怎麼辦怎麼辦?瀟瀟牙齒打顫,咯 咯 地響著。
在這一刻也沒人去追究承淺到底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因為其他三人都瞧見那些小妖們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一步步,越來越近。
幾人神色緊張,只有承淺還漠然地看著一切,因為她覺得這四周沒什麼變化,根本不知他們看到了什麼,于是她只能問。「你們看到什麼了?」
「承乾師妹別急,我給你們開個怒視你們就能看到了。」侯峰快速說完,念了兩個咒訣後,重劍已經提在了手中。
當承淺看到那些面色慘白瘦如枯槁的人快要走到五丈遠處時,承淺仍舊把瀟瀟放在自己身後,手腳有些慌忙地去乾坤袋里拿水袋,一些水倒在自己手心,然後立刻搓動起來念咒,不消片刻功夫,手上已經有了冰晶般透明的刀片,冰刀片十分鋒利,一雙巧手竟然拿了十六個刀片雙手交叉地放在自己胸前,如果那些小妖再近些,她就準備飛出去。
大家呼吸凝重,唯有在後面的瀟瀟,氣定神閑,仿佛什麼事都沒有,就在那些小妖已經進入到她的有效範圍內,她準備進攻時,猛然發現一件事。
方才與大家說話,查看四周環境,根本沒注意走在最前面的小九,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