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的把人扛進屋子,陸淮戈在自己床上鋪了幾張報紙,才把受傷的人扔了上去。
「你讓我躺報紙」小白臉一臉委屈,明明渾身無力還努力爬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心酸︰「你嫌棄我?」
「大哥,」陸淮戈無奈︰「你知不知道床單都是我自己洗?你一身血,蹭到了怎麼辦?」
「我幫你洗!」
……
一個小時後,身上纏滿繃帶的人老老實實的蹲在衛生間,一臉認真的搓洗床單。
「淮戈,幫我倒洗衣粉。」
陸淮戈無奈的嘆氣,這人洗床單不是為了干淨,而是為了玩泡沫,「床單已經洗干淨了,用水過兩遍就可以,你小心些,不要讓傷口踫到水。」
話音剛剛落下,就听到門鈴響起,擔心是之前一直追捕的齊軒他們找上門,陸淮戈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猶豫著是不是要開門。
他終究缺乏把林景芝晾在門外的勇氣,認命的開開門,堵在門口。
「有什麼事麼?」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林景芝抱怨的看了他一眼,「我能進去麼?」
想到在衛生間里辛辛苦苦搓床單的人,陸淮戈擔心再起戰爭,堅定地守在原地,「什麼事就在這里說吧。」
林景芝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自己也有被堵在門外的一天。
鑒于今天自己做過的蠢事,他難得沒有堅持,表情也很別扭,但至少語氣真誠,還帶著一點點撒嬌的意思︰「之前的事情,抱歉。」
「這個,是我新找到的英文教材解析,你看看,是不是對學習有幫助。」
沒想到一向傲氣的林大少爺也會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陸淮戈心中的委屈頓時像是洗過衣服的水,順著下水道留了個干淨,只剩下一些泡沫,凌亂又脆弱。
「沒事。」他有些詞窮,接過書的時候發現是自己找了幾天的那一本,又有些開心。
「明天還有一天課,我會去跟同學們解釋清楚。」
提到這件事還是讓人心中發堵,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陸淮戈有些抱怨,「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楚的。」
「……總之我會負責的。」林景芝也知道自己錯的離譜,現在看到對方臉上隱隱的委屈,就讓他更加自責,為了獲得原諒,只好變臉耍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沒有想那麼多!我一想到是你告發我就不受控制了!當時對你說的話,有一大半,都是氣話。」
「什麼氣話?……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林景芝麼?」
門後面轉過來一個人,他自己的衣服髒了,就換上一件陸淮戈的T恤,因為個子比陸淮戈高了一截,所以露出圓潤的肚臍,一只胳膊搭在陸淮戈肩上,笑嘻嘻的問︰「原來你和我家淮戈是同學?」
我家淮戈?
陸淮戈拿這個人沒辦法,林景芝卻不同,眼楮緊緊盯住搭在陸淮戈身上的那只胳膊,恨不得把那礙眼的東西切下來。
他的願望強烈,實力還是有些不足,臉色稍微變了一下,微微站直,擺出防御的姿勢︰「你怎麼在淮戈家?」
「這個你問淮戈啊?」笑嘻嘻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的敵意似的,一臉無辜,「沒想到走到哪兒都能踫上你們,我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兩個人的目光火花四濺,幸好還沒有表現在動作上,陸淮戈覺得頭大如斗,只好把林景芝請進屋里解決問題。
陸家的客廳只有一排沙發,他們並排坐下,陸淮戈坐在中間,兩邊的人虎視眈眈,目光交流的十分熱烈。
「說吧,你接近淮戈有什麼目的?」林景芝耍起霸道,伸手摟住陸淮戈,把他拽到自己身邊。
「我接近淮戈!」男人夸張的叫出聲來︰「是淮戈主動邀請我來的,是不是啊?」他拽住陸淮戈的另一邊胳膊,很是「嬌媚」的把臉在上面蹭蹭,眨巴著那雙大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陸淮戈︰「淮戈,他欺負我~!」
說良心話,男人長得實在不錯,陸淮戈即使是個一心一意的「忠犬受」,這個時候也被他火辣辣的媚眼電的暈了頭,渾渾噩噩的就點了頭,做了男人的幫凶。
林景芝一臉呆滯,第一次被自家豢養的小孩兒忽略了,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非常不爽,差點當場就翻臉和男人動手。但理智最終戰勝了怒火,他只是皺了皺眉頭,半天沒說話,使勁看了男人兩眼,「我還不清楚你是什麼人麼?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沒用!」
「哼!」男人也擰起眉毛,「既然知道我是什麼人就讓你那幫兄弟別總來纏著我,少爺沒工夫天天陪他們玩。」
「我無權命令他們。」林景芝站起來,掃視一圈,發現客廳里一路水跡,從浴室一直蔓延到陽台,晾衣繩上晾著一張淺藍色的床單,林景芝認出那是陸淮戈的床單。
陸淮戈也注意到客廳的凌亂,連忙跑去拿了拖把拖地,又不甘不願的給二人倒了茶,雖然不待見他們兩個坐在那里火辣辣的對視,也要以禮相待。
「哈!」男人突然淺笑一聲,放棄了和林景芝的對視,溫柔的問陸淮戈,「我洗的床單干淨麼?說了弄髒了沒關系我會洗,現在你不擔心了吧?」
陸淮戈仔細看了一眼,點點頭,隨口夸獎他︰「是挺干淨。」
他沒注意到林景芝一下子變得嚴峻的神色,本來白玉一樣的小臉兒,現在已經發青,直勾勾的盯著那張隨風飛舞的床單。
「你們干了什麼?」林景芝幾乎咬牙切齒的問他。
「沒什麼啊?」男人挑了挑眉毛,勾起嘴角,「我說我要滾床單,淮戈不同意,後來我逼著他同意滾床單,然後就髒了。」
山雨欲來,陸淮戈忽然覺得一陣狂風從身邊刮過,幾乎卷得他站不住,那詭異的風從林景芝的位置開始旋動,夾雜著紙張啊茶杯啊等等東西,直直朝著安坐如鐘的男人沖去。
「雕蟲小技!」男人冷笑一聲,一只手隨便一揮,就撕裂了那道狂風,他表情張狂,好像做了什麼特別了不起的事情,轉眼就得意的哈哈大笑。
陸淮戈覺得怒從心起。滿地狼藉啊,一屋子碎紙片碎玻璃,放在茶幾上的花盆也摔碎了,一地泥土混著茶水,好不髒亂。
「統統給我住手!」他沖到還要制造混亂的兩個人中間,「你們打破了我媽最喜歡的花!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弄成這樣?」
「你和他滾床單!」
什麼?陸淮戈有些傻眼,看著林景芝可憐兮兮的臉,一時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和這只狐狸滾床單了?」
「啊……你怎麼不認帳,」男人一臉委屈,假惺惺的裝哭︰「你還叫我狐狸!我在你眼中就是狐狸?」
事情亂成一團,陸淮戈一心都在亂七八糟的客廳上,雖然煩亂,也懶得去理這兩個不按理出牌的人,看到他們沒有繼續動手的意向,就冷著臉去拿拖把和垃圾筒,扔到兩人面前︰「你們弄得,先收拾干淨再說。」
倆人自知理虧,只好暫時聯手了一回,陸淮戈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優美的身形在眼前晃來晃去,突然有點理解那些有錢的大款心理。可惜這兩個人,只能看不能用,根本沒有家務天分,收拾了一會兒根本毫無起色,還差點把手指劃傷。
「還是我來吧。」陸淮戈嘆了一口氣,把捧著手指的狐狸臉推開,不理那個站在一邊發呆的人,徑自收拾了一會兒,把固體狀殘骸裝起來,掃干淨泥土,又拖了地,幸好兩個罪魁禍首還有良心,懂得在一邊幫他遞水端茶。
「淮戈」,狐狸臉看見他忙完,就趴在他身後賴著不動,完全無視旁邊那人難看的臉色,「我沒有地方去,你收留我吧!」
「你會沒有地方去?」林景芝眉頭越皺越緊,「說謊也要說的有點水平好麼?」
「你知道什麼?」男人哼哼唧唧的,把鼻子貼在陸淮戈脖子後面摩挲,看他一臉別扭的扭著脖子躲開,認真的解釋︰「我現在被兩方的人追,實在是真的沒地方去,不然怎麼會為難淮戈?」
「你和家族決裂了?」林景芝毫不留情的笑出來︰「原來是這樣,現在變了落水狗?」
男人沉下臉,隨即又恢復了滿不在乎的神情,「哼,你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終于忍不住的把那人從陸淮戈身上扯下來,林景芝嘆了一口氣︰「既然沒有地方去,就去我家吧。」
「什麼?」不僅男人覺得驚訝,連陸淮戈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你可以暫時到我家住,還有你和家族分裂的事情,我也會替你向組織匯報,科爾塞里•帕克•Arthur是吧?真是古老的姓氏。」
「你可以叫我洛林,我的名字。」
「洛林?」陸淮戈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你和寫哈利波特的作者認識麼?」
……
總是覺得事事都無所謂的男人,難得的變了臉色,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其實並沒有那麼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