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燈光閃耀,來回穿梭的侍者和賓客都興致勃勃,各個打扮的光輝明媚,頗感興致的暗自觀察此次宴會的中心人物。
林景芝意興闌珊的舉著酒杯,秦瑟站在身旁挽著他的手臂,回頭看看,特地從美國趕回來的父母正在另外一邊和對面的幾個人暢談——家里唯一一個兒子的訂婚宴,要不是林景芝堅持,肯定要辦的更加隆重盛大。
他攜著秦瑟在人流中穿梭,周圍是裝扮精致的男男女女,有的時候他停下來和人們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不時有漂亮的女人們湊上來想要認識他一下,身上帶著各種或濃或淡的香氣,即使他的未婚妻就在身旁,也會興致勃勃的沖上來默默的比較廝殺一番。
這一切都是他最熟悉的,身旁經過的人也無非政要名流,可林景芝只覺得興致缺缺。
明明是放假前就計劃好的訂婚宴,昨天也以短信的形式確定了更多最後的流程,連秦瑟溫婉的笑容都像是預定了一樣,他卻一直提不起興致配合。不知怎麼回事,一離開陸淮戈身邊,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腦袋里裝的是陸淮戈,掛念的也全是陸淮戈。
連整個會場里充滿的的各種讓人迷亂沉醉的人工香氣,也會讓他想起陸淮戈身上的味道。干淨又普通,洗澡後沐浴乳的味道,比起這些價值千金的香水,更加讓他留戀。
「景芝,大好日子,真是恭喜你了。」
林景芝晃了一下神,得體的從身旁侍者那里換了一杯酒,晃了晃杯中的液體,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隨即恢復成原先舒展的線條,牽動嘴角和容翔打招呼︰「區區一個訂婚宴,想不到容公子這麼給在下面子。」
「哪里,」對方說的話里挑釁意味十足,容翔卻一臉微笑,十足心滿意足的樣子,「原來我還頗為擔心你的婚事,現在既然有了如此漂亮的未婚妻,呵呵……」他笑了笑,看了一眼旁邊不知所以的秦瑟︰「听說這位秦小姐還因為這件事情轉校,過幾天就要歸到我們這邊的組織名下,有了這樣的精銳參加,真是我們的榮幸。」
容翔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秦瑟綻起一朵嬌羞的笑出來,連忙和容翔客氣。
林景芝站在原地,只是覺得心里面發堵。
有了未婚妻這件事容翔是肯定要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容翔會不會去告訴陸淮戈一聲。如果陸淮戈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
長這麼大,林景芝第一次對自己的某些行動有了質疑,一方面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一方面又害怕陸淮戈知道後的反應。
「怎麼不見淮戈?」偏偏容翔沒事兒人一樣,臉上也帶了幾分奚落的樣子,「你不是跟那孩子玩的最好麼,這麼大的事情也不邀請人家?還是淮戈根本不願意來?」
一席話正中林景芝的心事,饒是再刻意穩重,林景芝也到底變了臉色,連秦瑟也帶了幾分猶疑追問︰「怎麼連齊軒都沒有來?」
「怎麼沒有來,剛才看到齊少爺在門口接了兩個人過來。」湊過來接話的某個賓客笑得曖昧︰「也是兩位帥氣的人呢,大約是同學吧,他們幾個玩的可真好,我們見到了都覺得羨慕。」
林景芝手一抖,臉上的表情帶了兩分猶疑,抬眼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容翔︰「你讓他們把淮戈帶來了?」
他早就知道容翔出現在這里沒什麼好事兒,想不到這人竟不擇手段,連這種事情都干的出來。容翔並不解釋,只是看著他笑。林景芝臉色一變,伸手就把秦瑟勾著自己的手挪開,也不再看未婚妻陰暗的臉色,抬腳就往門口走。
還沒走幾步,他就一眼看到一臉蒼白的陸淮戈。洛林站在他旁邊攬著他的肩,齊軒也插著兜陪在一邊,林景芝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他們注意到自己,卻無端不敢再前進幾步。
「淮戈……」
他低低叫了一聲。陸淮戈見到他,也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
仿佛多看他一會兒,就能模透這個人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一樣。
「這麼大的好事兒,怎麼也不告訴我。」
林景芝猛地抬起頭,陸淮戈就站在他面前,而之前的話也分明是他說出來的。
陸淮戈一臉鎮定,微微皺著眉,少見的堅定和淡漠︰「枉我們還是多年的同學,就算是身份關系不能來親自祝賀你,最少也要告訴我一聲……」才說了幾句,他就覺得喉嚨里酸痛酸痛,想說什麼也再也說不下去,連忙笑笑點頭︰「恭喜你了。」
「淮戈,我……」
陸淮戈抬頭看他,只覺得這個人他是琢磨不透的,一會兒在自己面前殷勤深情,轉頭就去和人訂婚了。他掙扎努力了這麼久,最後卻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些消息的人。可笑麼?他自己已經夠可笑了,知道了就知道了,怎麼還要自己找罪受,親自跑過來看他和另外一個女人親親秘密,一時間又有些埋怨洛林,卻還是最恨自己。
「景芝,這幾位是……」
在場的幾個人臉色都不大好,林景芝咬了咬牙,轉身牽過秦瑟的手,把她拉到幾位面前︰「高中的時候不是見過麼,洛林、陸淮戈,不認識了?」
「哦……」秦瑟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是景芝的同學吧,我听景芝說起過你們,都是組織的人,以後還要多多照顧。」
「秦大小姐這麼客氣,以前不是還一個桌子吃過飯麼,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一陣子就想不起來了。」齊軒抱著手站在一邊說風涼話,完全不給任何人面子,看到陸淮戈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伸手就去拉他︰「祝賀也祝賀過了,怎麼著,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看淮戈好像身體也不太舒服的樣子,這里人多,空氣不好,不如幾位和我一起去後面轉轉。」
容翔不知什麼時候慢慢踱步過來,陸淮戈一眼看到他,一直繃著的情緒反而放松下來,眼圈也紅了一些。
「走吧。」
點點頭,陸淮戈掉轉過眼神不再看林景芝,隨著容翔離開了大廳。
林景芝渾身僵硬的站在門口,額角的青筋都快蹦出來了,這幅樣子一看就是怒氣洶洶,也不管秦瑟再如何,一個人追了過去。
說是到其他地方轉轉,等林景芝追出去的時候,花園里下著瓢潑的雨,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47
陸淮戈模了模脖子上的項鏈。他還是進不去空間,在屋子里呆了一天了,廚房里傳來炒菜的聲音,還有談話的聲音。他沒有興致听,也不想听,把頭蒙進被子里,陸淮戈閉上眼,努力想要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淮戈?睡著了?」頭上的被子被拉了下去,陸淮戈睜大了眼,看到林景芝的手因為看到自己而停頓了一下,然後沒事兒人一樣,沖他扯了扯嘴角。
「還難受麼?」想要再模模陸淮戈的額頭,看他一臉抗拒的躲開了,林景芝也不著惱︰「感冒了就要多喝一些水,一會兒飯就做好了,你要是不想出去吃,我就給你端進來。」
看看陸淮戈並不理他,林景芝深吸一口氣,一聲不吭的湊過去想要抱住他。
「淮戈。」
「我真的不是不想告訴你,可是,這件事情是我父母幫我決定的,我自己反對也沒有有用,只是訂婚而已,將來……」
「別說了。」轉過身子,陸淮戈面對著牆壁,努力不去看這個人,可那人不由得陸淮戈躲避,又強硬的把他掰過來,強硬的讓他和他兩人面對面。
「我真的不是故意瞞著你。」
林景芝覺得自己現在就算是長了十個舌頭也解釋不清,而且實事求是的,他有了未婚妻這件事情,在他自己看來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認識秦瑟這個人開始就有一半是家族聯姻的關系,日後會訂婚,會結婚這種事情,如果沒有變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景芝不認為自己對秦瑟有什麼感情,從利益的角度來看他只需要對這個女人好一些就好了,也沒必要因為她而和其他人斷了關系,就好像默契一樣,他也從來不會過問秦瑟背著自己交往的那些男人。
可在陸淮戈看來自己的這番作為就完全不能原諒了一樣。他是對陸淮戈有些感情的,陸淮戈因為這樣跟他耍耍小性子也當然沒有關系,但如果因此而壞了兩人之後的無數可能,他林景芝還是會覺得非常不爽。
「和她訂婚只是權宜,你也知道,目前我們兩家的生意上面有些往來,這樣不僅可以安雙方的心,對其他企業也是一個震懾作用。」林景芝耐著性子和陸淮戈解釋,連家族里面長老是怎麼跟他說的,自己是勉強同意的這些都一一的說出來,好像他才是那個受了大委屈的人。
一字字一句句有條有理,陸淮戈卻只當做听不到,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出于某些不可否認的因素,他心里還是稍微那麼松動了一點。
「林景芝,我們一起相處的時間也這麼長了,你就算是這樣說,也總是和她訂婚了,現在又跑來我這里,這又算什麼呢?」
「可是,我並不喜歡她啊。」听林景芝的語氣,陸淮戈知道他這麼說恐怕是真心真意的,喉結動了動,陸淮戈終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你這樣說有什麼用呢。現在說想要和我在一起,那將來呢。將來你也會和她結婚的吧?林景芝,我們都長大了,彼此也不是沒有,在一起過。我們不適合。」
「現在這種情況,我也實話跟你說了,從認識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那個時候我以為只要能夠和你做普通朋友,就很好了。」陸淮戈苦笑了一聲,躲開林景芝朝他伸過來的手︰「那個時候我真是太任性了,總以為時間久了,或許你也就會喜歡我了。」
「可是後來你跟我說,想要再一起。我就想,能多一天也是好的,能和你像情侶一樣多相處一點也是好的。就算你那個時候不是真心的,或者只是想玩玩,我也想要你的眼楮里能夠真的看到我。」
「我……」林景芝沒想到當時的心態會被對方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頗為不自在的閉了閉眼楮,咳嗽一聲說︰「我,我那個時候是犯了糊涂,可現在不是的……」
陸淮戈看著他,微微一曬道︰「怎麼不是呢,還是同以前一樣的。我同你已經不可能了,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到我家里來了。明天就返校,我會和指導員提出換宿舍……」
「你敢!」林景芝變了臉色,喉結動了幾下,又嘆了一口氣︰「你要是搬了,我也會跟過去的。」
「林景芝。」陸淮戈被他氣的笑了︰「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你再這樣有什麼用呢?今天謝謝你來看我,明天我會自己回學校的,麻煩你和洛林他們講一聲。」拉了拉被子,陸淮戈把自己重新埋到被子里,轉過身背對著他,「午飯我就不吃了。謝謝你陪我父母說話。」
整個人突然被連人帶被子的抱了起來,陸淮戈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被抱著挪了個位置,又是起起伏伏的騰空的感覺,他從被子里把頭露出來,就差點兒被眼前的情景嚇的喊出聲。
林景芝正帶著他從一個個房頂上掠過,此時正是中午,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雖然他們竟挑的是偏僻的屋頂房梁,到底讓人覺得心底不安。要是被人看到了,又不知怎麼收場。心里著急,他就急忙撲騰了幾下,奈何自己被被子裹在里面,又因為這樣大幅度的運動著,想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無奈之下只好隨著林景芝把自己帶走。
又是幾個起落,他們就落在一個熟悉的所在。林景芝依然不放開他,在樓頂上找了個干燥的地方坐下來,把陸淮戈放到自己腿上,捧著他的臉︰「你還記得麼,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就一起來了這里。」
陸淮戈覺得自己心髒都要疼的裂開了,他們現在正在學校的天台上,這里也確實有著很多二人之間溫暖美好的回憶,可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們之間,或許再也不能回到從前。林景芝一言不發的捧著他,慢慢的貼近過來,干燥又溫暖的觸覺和他的嘴唇相踫。陸淮戈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的想推開那個人,可那人盡在咫尺的面容,微微顫動的睫毛和輕輕吮吸的動作都讓他喉嚨發干,手腳也軟了下來。
「淮戈……我向你保證,這次,我是認真的。那個女人對我也沒有什麼感覺的,她在外面有不少男朋友,我們就是暫時在一起,你這次一定要相信我!」
陸淮戈覺得自己氣都喘不過來了,喉嚨也一陣一陣的發著緊︰「你走開。」
「可我喜歡你。」
他真是瘋了,這或者又是另外一個夢,這個人剛剛訂了婚,又跑過來跟他說,喜歡自己。
曾經他夢寐以求想要听到的話,這種時候听到了,卻只覺得一片又一片的酸痛。
「淮戈……相信我,現在只是權宜之計,將來我一定會和她斷了婚約。」
往後仰著頭,陸淮戈仔仔細細的反復看著眼前男人的樣子。這個就是他喜歡了這麼久的人,他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林景芝現在的這幅樣子,明顯就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因為一時眼饞而不斷央求著想要重新吃一口。可是時間長了,他怎麼會保證,不會重新厭棄?
他怎麼也無法重新相信他。他害怕。
「淮戈,原諒我。」
陸淮戈捂住自己的眼楮,那個人把自己緊緊地摟在懷里,他的胸口是溫熱的,他的語氣是溫柔的,關于這個人往日對自己的一切關心,他無法忘記,也不想忘記。
可他無法和他在一起。
松開手,陸淮戈手指顫抖的推開林景芝,他用盡了力氣,竟然使不出一分力道。想要離開他,想要把自己從這個荒謬的事件中解放出來,可眼前溫柔的對著自己說著喜歡的男人,難道不是他渴望的,不敢放手不想放手的人麼。
「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好不好?」
陸淮戈渾身都在打著哆嗦,十月的天氣,他卻覺得天氣一會兒熱的要死,一會兒又冷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好不好?」
「景芝……」
「怎麼?」
以為陸淮戈終于被自己說動了心思,林景芝帶著期冀的望著他。說著喜歡這個人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覺得一切都好像順理成章,他好像確實是喜歡著這個人喜歡的要心痛了,而陸淮戈蒼白又無措的表情也確實讓他的心里面疼惜不已。他到底是真心的在和陸淮戈保證,還是只是想要挽回這個人而找的借口,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陸淮戈只是渾身顫抖著,痙攣般的抓著林景芝胸口的襯衫,仿佛想要把他拉住,又好像想要推開這個人。
「景芝,我玩不起了,我好累,我好累……別再耍我了,別再拿我尋開心……」
林景芝被他露出的傷心驚的有些迷糊了,等到看到陸淮戈臉上爬上的淚痕之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的心髒仿佛也痛得讓自己受不了,就一聲不吭的把陸淮戈緊緊地摟在懷里,仿佛想要把這個人按到自己身體里一樣。
「我是真心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好像自己被自己打了一拳一樣,有什麼明了又顯而易見的感情頃刻間席卷了自己。
像是在確定一樣。他又說了一遍。然後又不斷的重復了幾遍。
他是真心的。他這次是真心的。
是真的。
林景芝低下頭,輕輕吻了吻陸淮戈的嘴角,看到陸淮戈泛紅的眼楮里。這次認真又堅定的,「我喜歡你。我們要在一起。」
陸淮戈看著他,他沒想到自己會哭出來,可不知怎麼的,即使睜大了眼楮,眼淚仍然是溢滿了一樣淌出來,他只是看著林景芝認真的神色,慢慢的彎了一下嘴角。
是不是真心的,他已經不想再猜測了。也許他能夠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就算是依然覺得心痛,至少這一次他能夠和他全心全意的在一起。就這一次,他不想否認,不想動搖。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喜歡的人。
陸淮戈跟著林景芝一道回了學校,第一天就被容夜那蒼白憔悴的樣子嚇到了。
「景芝,听說你訂婚了?」
陸淮戈抿緊了嘴唇。林景芝听到這話整個人像是被誰狠狠砸了一拳一樣,連忙去看陸淮戈的表情。陸淮戈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他更加心慌,對容夜的態度也就越發冷淡︰「嗯,父母給定的。」
自從征得了陸淮戈暫時可以在一起像朋友一樣相處的權力之後,雖然不能立刻和陸淮戈進入情侶關系,他也覺得十分幸運和滿足。至少陸淮戈不再時時刻刻的拒絕他,而且還接受自己的各種示好,說話的時候也會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自己。
按著林景芝的意思,陸淮戈甚至還默許了他到處在外面找房子。
這麼過了幾天之後,林景芝就慢慢的覺得有些不對勁。陸淮戈明明說可以暫時和他做朋友,可有的時候,陸淮戈好像也在刻意的躲避。是自己魅力已經不在了麼?這麼想著,他就沖路上的某個女孩兒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看到女孩兒瞬間滿臉通紅的樣子,才覺得心情稍微好轉了一些。
下午的時候他接了一個任務,不過是普通的等級考試,但是需要同伴的嚴格配合。想到容翔那個家伙曾經差點兒破壞了自己和陸淮戈的關系,他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那個人好好痛揍一番。實事求是來說,和容翔干仗,大概最後被揍的只有自己,但這口氣不出,他就渾身都覺得不痛快。
「淮戈,一會兒等級考試,你也要去麼?」
「嗯,我們也要去考一級。」陸淮戈換好衣服,一點兒也不打算掩飾自己對林景芝的冷淡態度,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先徑自出了寢室。他不是不想和這個人好好相處一下,可是這麼多天,每次出任務都能看到秦瑟,雖然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或許沒什麼感情,可一想到這個人是林景芝的未婚妻,他對林景芝就給不了什麼好臉色。
搖了搖頭,往考試基地走的時候陸淮戈努力反省了一下,這些天林景芝已經盡量放下他的大少爺脾氣,兩個人相處的也都還不錯,可每次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還是緊張,甚至還帶著幾分畏懼。
因為害怕再次受到傷害,他不敢再把全心全意都放到這個人身上。
剛才走的時候那副樣子明顯惹得林景芝不滿了,聯想到這幾天洛林和齊軒對自己冷淡疏遠的態度,陸淮戈也覺得自己可悲。
到了考場,除了本年級的新生之外,還三三兩兩聚集著一些想要升級考試的學長學姐,組織里對于能力考核的測試就是對成員戰斗能力的衡量標準,越是高級的成員越能夠參加高難度的任務,能得到的報酬也就越多。
現在他的隨身空間起不了作用,又不想接受父母或者林景芝的幫助,能夠賺錢的活動,恐怕也就只有不斷地參加任務這一途徑。
洛林不在。齊軒倒是已經來了,看到他站在門邊,只是微微哼了一聲,就再也不看他一眼。
估計又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自己沒有出息了吧。陸淮戈也不生氣,走了兩步想要排到初級考試的隊伍里,眼前卻突然闖過來一個人。梳的漂亮整齊的長發,大方隨意的穿著,長相精致的女孩兒正是林景芝的未婚妻,此時她正淡漠的看著自己,眼楮里一點兒笑意也沒有︰「你也來了?林景芝呢?」
「不知道。」
秦瑟仿佛被他這樣無關緊要的態度氣到了,眉頭一皺就開始發火︰「你會不知道?誰不知道你天天跟他跟的死緊,就算是一條狗,也沒有像你一樣黏主人黏成這樣。」
陸淮戈仿佛被她這樣毫不留情面的諷刺驚到了,他為難了一會兒,畢竟不能和一個女生發脾氣,只好看她一眼,認命的往邊上躲。
「你這個人是不是太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打著什麼心思,從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陸淮戈,你不覺得自己齷齪麼?你父母不覺得你丟臉麼?」
本來一心往邊上躲的陸淮戈站定了腳步,臉色蒼白卻神色平淡,周圍早就圍上了一圈兒看熱鬧的同學,考試之前的緊張因為這場鬧劇而消弭了不少,不少人因為听到了之前勁爆的言論而在竊竊私語。
陸淮戈回轉身,臉上的表情是很少出現的冷硬︰「同學,請你說話注意一下,我們現在是在學校,你不覺得你自己的無端揣測會帶來很不好的影響麼?」
林景芝跑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陸淮戈正在和他的「未婚妻」對峙,周圍議論紛紛,他卻什麼都沒有听進去,只是一心一意的捕捉著陸淮戈的聲音。
看秦瑟的樣子仿佛她已經不爽陸淮戈很久了,此時終于一股腦都爆發出來,這些日子因為陸淮戈的關系,林景芝對她冷淡的要死,既然溫柔賢惠不能打動那個人的心,她也不必徒勞的掩飾自己的不滿。趁著大家都在,她幾乎是在盡情的宣泄自己的不滿。
「別白花力氣掩飾了,你敢說你從來沒有起過那種齷齪的心思?陸淮戈,你別忘了,你是個男的,你們這樣就是同性戀!」
「我們怎麼樣,是我們兩個私人的事情。你既然和林景芝有了婚約,就應該好好地把你的心思全都放到他身上,不要因為他對你沒有感覺,就無端的猜測其他人,肆意的侮辱我們,也是侮辱你自己!」
秦瑟被陸淮戈強硬的反駁氣的嘴唇都哆嗦了,她也明白現在在大庭廣眾沖著陸淮戈發火是不對的,可不受重視的失落和憤怒簡直沖昏了她的頭腦,從小到大被寵大的女孩兒,哪里受到過這種待遇。找不到反駁的話,又不能罵人,手一抬,她就朝著陸淮戈扇下去。
「秦瑟!」
揮起的手被一個人抓住了,容翔站在二人之間,看著秦瑟的神色帶了明顯的怒色︰「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你跑到這邊來吵鬧,是想組織給你記過警告麼?」
林景芝也站了過來,冷冷的毫無溫度的目光掃到秦瑟臉上,淡淡的說︰「別鬧了,走吧。」
「林景芝,你選定的未婚妻果然非同凡響。」
「這都是我的事,你管那麼多干什麼。」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林景芝把陸淮戈扯到身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下,確定秦瑟沒有傷到他,才呼出一口氣來。一邊告訴自己不要沖動的和身邊這個說風涼話的男人打起來,一邊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陸淮戈從看到林景芝過來的那一刻就僵住了。不管怎麼說,和他的未婚妻吵架這種事情還是十分窘迫丟人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連看都不敢看林景芝一眼,自然也忽視了林景芝看著自己的時候不由自主現出的幾絲柔情。
因為他是和林景芝一個小組的,所以一級考試之後,還要和林景芝容翔三人一起進行整組過級。即使是每天努力鍛煉自己,他也沒有把握不拉兩個人的後腿。一級考試他倒是很順利的通過了,站到林景芝和容翔兩個人中間之後,之前還沒有的緊張就統統冒了出來。林景芝看到了,便趁著別人不注意拉了拉他的手以示安慰。
這次因為晉級的人多,所以考試內容都是直接抽簽進行的。陸淮戈被派過去抽簽,拿到結果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晉級考試的終極題目,讓許多高級的成員都栽在上面的實地除魔任務,竟然就好巧不巧的被自己抽中了。
「是什麼任務?」容翔一臉輕松的問,饒有興致的湊上來讀出來︰「在H市?這個東西都已經弄死很多人了,怎麼組織上沒有人查到是什麼麼?」
陸淮戈已經不敢看這兩個人了,他只是覺得心里有愧,半晌挺直了脖子,認命一樣的看著兩人︰「我們要去H市?那平時的課怎麼辦?」
「以後再補上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課程。」林景芝也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能和陸淮戈兩個人去遠地除魔,雖然有容翔這個沒有眼色的人夾在里面,但至少能滿足自己能盡量和陸淮戈呆在一起的願望。這樣想著,可能難以解決和應對的任務也變得沒有那麼困難,車到山前必有路,最大的可能是比較難纏的某個怪物而已,能危險到哪里去?
這麼想著,他就無端的開心起來,抓緊去準備一些出行的安排。
因為是考試,畢竟不能像是普通旅游那樣,組織上一分錢都沒有出,一切都要他們自己解決。蹭不上飛機,三個人就打算蹭火車。從鐵軌邊上等待著攀上火車不算什麼大問題,一直在車頂上吹風當然更加不可以,幾個人沒有坐火車的經驗,這次又嚴格要求了不讓他們用錢解決吃飯住宿以外的所有事情,就只好偷偷的找個空檔從軟臥車廂的窗戶鑽進車子里,到一處人比較少的地方找了座位坐下。
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陸淮戈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竟然成了扒火車的熟手,因為某次檢票,三個人竟然又不得已攀到火車外面一次,狼狽的樣子連林景芝都臉色臭臭的,忍不住一直抱怨組織上這種破爛又變態的規定。
「淮戈餓了吧?」還是容翔最先調整了心態,帶著兩人熟門熟路的跑到吃飯的車廂點了一頓大餐,好好用食物安慰了一下焦慮的心情。
坐了一個晚上,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三個人又都偷偷下了車,風馳電掣的在急速行進的火車旁邊移動奔跑,轉眼間到達了H市。
看著明顯的帶有異域風格建築的城市,三個人雖然經過長途跋涉,倒也覺得別有情調,找了個地方住下來,陸淮戈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過來。以至于連林景芝在自己洗澡的時候強硬的也擠進洗手間都沒有特別反抗,任由那個人自己擦背,又替自己清洗了頭發。
「這個力度可以麼?」
林景芝一只胳膊把他圈在懷里,另一只手替他按著肩頸,努力讓自己的手循規蹈矩一點,視線卻完全不屬于自己的一樣偷偷打量了一次又一次,越看越覺得自己心里面那團火燒的難受,看著眼前這個人直著脊背,在自己手下帶了不自在的樣子,就覺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淮戈,洗好了沒有?」
「靠!」罵出聲來,林景芝深恨自己剛才溜進陸淮戈房間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鎖上門,一只手攸忽竄到陸淮戈的胸口上慢慢畫圈,從背後抱住他,舌頭也舌忝上了那個人的耳朵,等待著陸淮戈經受不住刺激,轉過頭來吻住自己的嘴。
「快……快了。」
陸淮戈側著頭逃開林景芝的襲擊,垂著臉用力從林景芝懷里掙扎出來,耳朵紅紅的,胡亂套上衣服站了起來,帶了些責備的看了一眼林景芝,示意他也把衣服穿上。
「淮戈?我打听到了這里幾樣特別有名的小吃,你洗好了就帶你去。」
「嗯……」
老老實實的在浴室里回答了,轉過頭才發現那個人還委委屈屈的窩在浴缸里,一點兒要動的樣子都沒有,陸淮戈完全不知所措的走近了,小聲說︰「快點起來啊,容翔在外面呢。」
「他在外面怎麼了,我還沒有洗好,你都沒有給我洗頭發擦背。」
長成男人的某個人在這種時候還是帶了一些小孩子脾氣,陸淮戈被他氣得哭笑不得,又不能就這麼把他拽出來,只好認命的拽了凳子過來坐著,讓林景芝背對著自己,給他涂上洗發乳。
林景芝背對著陸淮戈,因為不能吃到他,不甘心的眯了眯眼楮,覺得屋子外面的那個人實在是不長眼楮,不然就是故意的。他就算是進來的時候鎖好了門,容翔估計也會不知廉恥的把門撬開沖進來。
說起來,他剛才進來的時候真的沒有鎖門麼?
一邊恨恨的算計著,林景芝轉過來,仰著頭看著認認真真要給自己洗頭發的人,越看就越欲罷不能,一雙罪惡的手又伸了過去,把那個人拉近了一些,一下子按到陸淮戈兩腿之間,還惡劣的揉了起來。
「林,林景芝!」陸淮戈連忙往後退,因為動作太大了,把凳子也不小心弄翻了,巨大的聲音立刻引來外面容翔的關心︰「淮戈?沒事兒吧?」
「沒事……」陸淮戈站的遠遠的,到洗手台沖干淨手上的泡沫,看了一眼坐在浴缸里那人委屈的眼神,一言不發的拉開門走出去,留下大受打擊而臉色大變的林景芝。
「洗好了?我們走吧。」容翔看到一臉紅潤的人走出來,笑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又替陸淮戈找到房卡,就要帶著他出去。
「陸淮戈!」
浴室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容翔本來走在門口,此時也猛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到陸淮戈滿臉通紅的樣子,臉色就不受控制的有些發冷。
浴室門拉開了,林景芝身下圍了浴巾,露出美好的身材,滿頭泡沫的沖了出來︰「你們要去干什麼?」
「去吃東西。你頭還沒有洗好,我們就不等你了。」
林景芝恨恨瞪了一眼容翔,看到陸淮戈一副不打算替自己說話的樣子,在這種冷淡的抗拒面前,他屈辱的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個不要臉的一直追求著陸淮戈的第三者,而遲遲不肯給自己任何回應的陸淮戈,根本就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兒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嗚哇,俺終于把這章發上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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